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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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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姑娘也会和我们一起进京吗?”梁一竹有些惊喜地看着阿月,有些激动,他自然是愿意同阿月一路。
阿月点了点头,身形懒散地靠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无聊地看着外边的天空。
“不可。”乐平楚第一次站出来拒绝,他看着梁一竹那不解的眼睛,解释道:“我们已经麻烦阿月姑娘一晚了,不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要不然我也要进京替师傅他老人家送贺礼,顺路而已。”阿月懒得和乐平楚计较,她将自己进京的理由直接告诉了两人。
如今离入京还有半个月的脚程,梁一竹心中暗喜,一路上若有阿月相伴,自然是开心多点。
见梁一竹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乐平楚脸色更加难看,此次出使目的是为了获得大公主的芳心,这半路带着一个女子进京算什么?况且谁知道这女子是否包藏祸心,若真的准许她一路跟随,岂非是引狼入室?
“师傅有礼物要送给公主殿下,所以我会带你们出山,然后进京,你们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阿月说完就要走,乐平楚却直接挡在阿月的身前,他客气地说:“虽说姑娘也要进京,但到底是陌路人,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乐某愚笨,说话不好听,还莫要冲撞了姑娘。”
阿月抬眸,好笑地看了乐平楚一眼,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乐平楚的胸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笑的目光:“究竟是怕冲撞了姑娘,还是怕爱上了姑娘?”
乐平楚眼眸微沉,他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阿月的手,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暗骂:真是个妖精,此人若有意引诱,只怕这世间没人能躲过这美人计。
“既然乐将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倒是阿月自讨没趣,山中猛兽多,我便将诸位送到前面的镇上,倒时候,我们各走各的,还是互不干扰的好。”阿月绕过乐平楚,不再多劝说,冷漠地说道。
待阿月走出了房间,乐平楚急忙将房门关了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梁一竹,欲言又止。乐平楚心中有意点醒梁一竹,但他也知道尊卑有别,自己有哪有资格多说什么。
“阿楚,你知道本殿一向待你如亲兄弟,你不必和本殿如此生分,有话直说便是。”梁一竹一眼便看出乐平楚是想说些什么,他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乐平楚。
乐平楚虽只是乐家庶子,但因年龄和梁一竹相仿,所以自幼便跟随在梁一竹身边,所以梁一竹心中最相信的人便是乐平楚,心中也是一直将他当作自家兄弟看待,怎奈乐平楚恪守规矩,一点儿也不愿意逾矩,恭恭敬敬却少了几分真心。
“殿下慎言,臣子怎可与殿下称为亲兄弟?”乐平楚扶着刀,低下头,低声道。
倒是个讨人嫌的……阿月此刻正趴在房顶,将耳朵贴在瓦片之上,放慢了呼吸,听着里面的声音。
阿月对这个乐平楚的了解倒是更深了一些,此人年岁不大,十分古板,一言一行恪守本分,无趣得很,还不知变通,当真是木头做的心思。
见乐平楚并不愿与自己多亲近,梁一竹心里也有些难受,盈盈泪光在他眼眶中闪烁,他微微抽泣了一下,轻声说:“那本殿问你,为何不愿阿月姑娘与我们同行?”
乐平楚闻言,咬牙走到桌子前,直直地看着梁一竹的眼睛,不满地说:“太子莫要忘了此行的目的,如今太子和乐家都是砧板上的鱼,生死只看这一局。带着那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梁一竹垂下眼眸,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他双手在膝盖上握拳。
“可是,阿楚,人人都逼我,可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我从未想要当皇帝,这王位由旁人来坐又何妨呢?”梁一竹禁不住自嘲道,他既不通政论,也不通武艺,怎么看都不是当皇帝的人。
乐平楚眼睛通红,有些愤怒地抓住梁一竹的肩膀,厉声道:“殿下莫非是要弃皇后娘娘于不顾,莫非是要弃太后娘娘于不顾?殿下是这般冷漠无情之徒吗?”
“我没有,我不是!我可以带着祖母和母后做个闲散的皇族,那不好吗?就像四叔那样!”梁一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力地挣开乐平楚的手,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所以你四王爷死了,就连王妃现在也躺在龙床上!”乐平楚后退了几步 ,冷漠地看着梁一竹,一字一句地说道。
梁一竹呆滞地立在原地,他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乐平楚,几次想要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乐平楚心下不忍,但他知道此刻若不逼梁一竹,只怕他那怯懦的心更加坚定不起来,乐平楚只好压下心头的不忍,冷声道。
“殿下真以为传言只是传言吗?那宫中受宠的于贵妃原本是先皇许给四王爷的王妃,但当今陛下贪图贵妃美色,将人占为己有,直接一纸诏书将四王爷送到了边疆守卫边关,四王爷就连死都没能回归故土,那就是殿下向往的吗?”
“怎么会?父皇怎么会做出这般事情?”梁一竹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此刻抱着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精神气都没有了。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呵,这个乐平楚还真是个狠角色,并非不知变通,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此事倒是一击即中,有点意思。”此刻正在扒墙角的阿月和冷平坐在房顶上,仔细地听着屋内的情况。
“阿姐,我们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下流了一些?”冷平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阿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为难地说。
“哪有什么,我是女人,你是小孩,又不是君子,讲什么道理?”阿月倒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此刻她神情淡定地将屋顶的瓦片放了回去,拉着冷平的衣领,一个翻身落到一旁的高树上。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以前听旁人说起这段,只当是大家故意抹黑梁国皇帝,没想到真有这种丑事。阿月在心中感慨道,这比起来,寒国还没有梁国开放呢。抢了弟弟的王妃,这梁国君主尚且如此,梁国又岂能好?
“阿姐,我跟你一起回京吧!”冷平拉着阿月的胳膊,小声地哀求道。
“不行,我此次是要保证梁国使团的安全,不能带你,你武功太差,会拖我后腿的。”阿月果断拒绝了冷平的请求。阿月用力地弹了冷平的脑门,安慰他说:“你且好好练功,日后有你忙的地方,如今便趁着年岁尚小,好好自在几天。”
“知道了。”冷平颇为不情愿地低下了头,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惹得阿月忍不住用力地搓了搓冷平娇嫩的小脸蛋。
说起来,孩童时候总盼着早日长大,如今长大了才明白小时候的轻松自在,有意想要守住弟弟的快乐,这小子却也不领情,放着嬉笑玩闹不要,日日想要与大家一起出任务,耍计谋,果然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次阿月是专门候在此处等候梁国的使团,按照上头的指令,她要安全且分毫不差地将梁国使团送进王都。
寒国国内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次的及笄礼喜闻乐见,不少主战的寒国大臣都极不希望通过联姻来稳固两国的关系,其中大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梁国和寒国结亲。
此次寒国大胜梁国,还拿下了梁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这都让不少寒国大臣信心大增,大有一举吞掉梁国的打算。
但吞掉梁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周围还是三国虎视眈眈,只等着两虎相斗,他们可以蹭点油水呢。
只怕进了寒国境内后,已经有不少人盯上梁国的使团了,这进京的一路只怕是危险重重,这也是为何上面会让阿月来接应的原因。
冷平见阿月态度十分坚决,也知道兹事体大,他万万不能跟着闯祸,万一梁国使团有个不测,只怕寒梁两国的关系再也没有可以缓和的空间了。
“朝中定会有人忍不住对那个梁一竹动手,阿姐万事小心,实在拦不住,便还是顾全自身性命为先。不必为了几个梁国人误了自己安危。”冷平一想到朝中那几个脾气火爆的老家伙,就一个头三个大。
阿月倒无所谓地看着那处竹院,虽然只认识一天,但阿月心底莫名地对乐平楚有一丝底气,有这样的人护着梁一竹,就算没有自己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本以为乐平楚会各种阻拦自己,却没想到乐平楚一句话都没说,任由阿月骑着白虎走在车队前面带路。
“前方就是镇鬼关了。”山中的路九曲连环,梁一竹这娇生惯养的太子竟生生扛了下来,一句休息都没有提过,这也让阿月对梁一竹另眼相看,看来这太子性格软了一些,但还是挺能吃苦的。
阿月翻身跳下了白虎,她拍了拍白虎的脸,那白虎通人性地扭头就跑回了山里。
“若是骑着白虎进城,难免会引起骚动。”阿月对身后掀开马车帘子的梁一竹解释道,她一个后空翻,直接坐到了马车上。
乐平楚回眸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的阿月,眼神中露出复杂的表情,但他还是将头转了过去,一言不发。
阿月见乐平楚今日这副平静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弯腰走进马车里面,自然地坐在梁一竹身旁。
梁一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月的表情,耳廓微微有些发红。
“你怎么心跳得那么快啊?是不是身体不好,我给你把个脉吧?”练武之人五感都远超常人,阿月一进马车,就听到梁一竹那不寻常的心跳声。
梁一竹急忙摇头,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轻轻咬着嘴唇,低声说:“可能是有些紧张吧,多谢阿月姑娘关心了。”
阿月闻言,也没有多想,嗯了一声便靠在马车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座椅。
最终也没能逃脱自己的好奇心,阿月突然将身子前探,这让一直注意着阿月的梁一竹惊慌地往后一躲。
“咚”的一声,梁一竹的头重重地撞在车身上,阿月一只手拉着梁一竹将人拽了回来,她直起身子,将梁一竹的身子压低,从他头上探过去,认真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没事吧?”阿月担心地摸着梁一竹的后脑勺,眼底露出一丝歉意。
梁一竹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话,他的鼻子靠在阿月的膝盖上,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嗅觉提醒着他那淡淡的花香味。
梁一竹轻轻地绕过阿月的手,将身子直了起来,脸蛋通红地看着阿月,浅声笑着:“没事,又让阿月姑娘担心了。”
阿月笑了起来,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两轮弯月,让人心底也欢喜。
“倒是我不好,刚才不该突然探身的。”阿月抱歉地看着梁一竹,说道。
梁一竹轻轻摇了摇头,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阿月,出声询问:“阿月姑娘,刚才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哦!”阿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有事情想要问梁一竹,她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往梁一竹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所以,那个乐平楚今天怎么没和我呛声啊?”
梁一竹听了阿月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捂着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被车帘挡住的前面,有偏过头看了看阿月。
阿月眨着眼睛,被梁一竹这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问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梁一竹将手放下,但那张一直带着假笑的脸看起来比昨日更亲切一些。
“阿楚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担心本殿的性命安危罢了,阿月姑娘不必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阿月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倒是知道这个人是担心梁一竹,但这脾气也太差了吧,动不动就拔刀,一点也不像知书达理的人,简直就是一个蛮族人。
“阿楚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赋予了保护本殿的使命,他为此练武,学习阴谋术,其实一直是一个很苦的人。”说到乐平楚,梁一竹的眉眼间添了一份阴郁,他苦笑着说。
“本殿知道阿楚其实没有那么愿意做这件事,可每次他说不,就会被舅舅重重地打,后来他也就认命了。”梁一竹心中有些难受,他仰起头,抬起衣袖擦掉了内眼角的眼泪,无奈地扭过头看着阿月。
“那种寄托在身上的家族使命,逃也逃不掉的感觉,阿月知道吗?”
阿月有些发愣,她只是随口问问,却不想梁一竹却掏心掏肺地和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在聊什么?”就在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时候,乐平楚将车窗的帘子掀开,眼神中带着警惕地看着阿月。
梁一竹见到阿楚,笑了起来,他温柔地看向乐平楚,轻声说:“不过是和阿月姑娘聊一聊寒国的风土人情,阿楚不如上车和我们一起聊一会儿吧。”
乐平楚狐疑地看了一眼阿月,从对方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便将视线又放在了梁一竹身上,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太子还是好好休息吧,莫要和无关人多言。”
“谁是无关人?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阿月禁不住呛声,她嫌弃地看着乐平楚。
乐平楚冷哼了一声,用同样厌恶的眼神看着阿月,冷声道:“说谁谁心里清楚,厚着脸皮跟别人进京。”
阿月瞪圆了眼睛,被乐平楚气地头大,她扒在车窗上,凶巴巴地盯着乐平楚,恨恨地说:“我告诉你,我还不愿意跟你同行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梁一竹急忙打圆场,他无奈地用手将两个人隔开。
乐平楚一把放下车帘,骑着马就走到车队的最前方。
“这个人,亏我刚才还同情他好久,就不值得人同情!”阿月气鼓鼓地说,她就没见过这么麻烦,睚眦必报的人。
梁一竹看阿月这副表情,更是心中小鹿乱撞,他笑着替乐平楚解释:“其实今日也是阿楚答应姑娘和我们一起上路的呢。”
“是吗?”阿月闻言,气消了一大半,但她还是不太相信地看着梁一竹。
“可不是吗?阿楚心底是相信姑娘是一个好人的,不过他那人死鸭子嘴硬,这些话才不肯说出口呢。”
阿月这下彻底不生气了,但她还是作出不满意的深请,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阿楚今早还跟本殿说姑娘武艺高超,就连他也不一定是姑娘的对手,若是有姑娘护送进京,他心里可更有底气了。”
“是吗?没想到他还挺会看人的。”阿月听了这番话,虽然心中知道乐平楚那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却还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