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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扶桑国舞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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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舞蹈,并非是一个人的演出。
——幸村?
伏案工作的清秀少年应声抬头,露出优雅的笑容:有事情么,切原君?
早安而已~
依旧是顶着满头裙带菜般蓬乱头发的小家伙大大咧咧地走过幸村的座位,俯首嘀咕一句:那组照片真的很正哦~!
谢谢~被夸赞的人谦逊地笑着点头,小家伙在下一刻被一记铁拳殴得无地自容。
扩大N倍的扑克脸几乎要贴上裙带菜的脑袋,黑着脸将书包放到课桌上,迎上的依旧是清风般淡然的笑脸。
——真田君一大早火气好大哦~
废话,被莫名其妙黑了能不火大么?何况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真田弦一郎呢!
切原一个哆嗦缩回到座位上,继续和惟恐天下不乱的仁王交头接耳。
真的是……有点火了……
被议论的主角啪的蹂躏手中的课本,世界安静了。
——号外号外!立海大和冰帝携手夏季学院祭!
隔壁班的小喇叭丸井文太飞奔过走廊飘来的一句话惊起教室里狼烟四起。
——哦,天啊!又是那该死的学园祭!
——饶了我们吧!
——迹部少爷!!又可以见到迹部少爷了!!
幸村差点一口水喷出去:迹部景吾?要知道他可是全天下最让人受不了的男人啊。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尖锐得要命的美貌嘴脸,配上“都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舞曲下吧”的可笑对白,还真是富有喜剧效果呢。
想到这里,不由笑出声。倒是引起一旁切原的好奇:怎么一说到迹部就这么开心?果然是甜蜜的一对呢……
仁王玩味地瞟了冷面的真田一眼,哧笑一声。
真是有意思。
也许仁王没有想到,待三天后某个社活的下午,自华丽丽的迹部景吾大人从那散发着金子般耀眼光泽的宾士车中下来丝毫不搭理两旁花痴的男人女人而直接走到幸村面前时,真田的脸色就更有看头了。
精市。
景吾?
淡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今天怎么过来了?
看场子。妖艳的笑容依旧荡漾无疑,揽过幸村的肩,在一片尖叫声中敲开了立海学生会的大门。
奇怪的裙带菜小鬼开了门,偌大的会议室倒是出乎意料的华丽,迹部四处打量,似乎很满意。
——舞伴选好了没?
——清水小姐,可是连获三年校园舞蹈皇后桂冠的女人,今年居然进了冰帝。
幸村一歪头:这样的比赛有意义么?只是学园祭而已。
当然有意义。迹部说这句话的同时揽过幸村的肩,目光移向了门口。
真田似乎对来客有些意外,眼光不留痕迹的扫过迹部的手,迅速的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样无聊的演出?
似笑非笑,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的嘴唇吐出刻薄的话语,和刚才判若两人。
真田眼皮都没抬一下:如果有我参加,自然不会让你觉得乏味。
哼,蛮自信的,本大爷还真没听说过真田弦一郎会跳舞的事实……绕了个圈,定格在高大男人的脚上,突然冷笑:而且还是狐步舞。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头脑发达,四肢不遂。
不过迹部也不恼,装作没事的耸耸肩:本大爷如你所说只能选择难度最高的华尔兹,不过对于初学者,狐步舞倒是不笨的选择,当然……如果连这么简单的舞蹈都跳不好的话,那可就……呵呵,当然,真田君一定不会头脑发达,四肢不遂的。
这是当然。坦然面对敌手,绝不示弱。
尤其是在迹部这混蛋面前。
——实际上真田根本就不会任何舞蹈。
仁王耷拉着眼皮子掰弄手里的CS,幸村晃动PONTA,盯着对面关紧的舞蹈教室,自言自语道:好想看看。
啊?
仁王错愕地抬起头,空荡荡的PONTA罐留在课桌上,早没了人影。
一举KO,妈的!
一二三四……
踏踏踏踏——
——真田君,你的重心应集中在前脚掌。
门里面那少女温柔的声音几乎可以掐得出水来,是男人心都会酥的。
幸村拉开一条门缝,穿着黑色制服的真田和轻盈的白裙少女辗转于视野中。
裙摆飘逸,神采飞扬,眼角眉梢尽是风情,一丝一毫都是精致。
这就是舞蹈的魅力。
真田的眼光向门口扫来,幸村慌忙埋下身子。
辅导的舞伴不愿意了——本来就没什么基础还老不专心!于是顺手一拽:看哪里呢?!头部向左侧45度, 双眼平视前方。
幸村抿嘴一笑,拎着衣服闪人了。
真田,你真的没有跳舞的天赋呢。
难看死了。
趁千石没来时偷个懒,画个超级郁闷笨拙的傻瓜。
给他扣顶帽子,想想又涂成黑色,啊呀呀,怎么这么象真田呢?
满意的笑着想要不要直接放他抽屉里,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抽走了。
——千石?
顶着一口凌乱有型的橘子头端详图纸的大帅哥正是摄影部的头头千石清纯,此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摄影,其二的兴趣就是女人。
怎么看怎么象学生会的那个傻大冒。端详许久得出精辟的结论,顺带模仿一记那傻冒板脸扣帽檐的样子。
幸村乐了:你真该当他面表演一下。
哎,我也想。千石瘪瘪嘴,突然耸拉下肩膀:可是人家霸着美丽可爱的小新新呢,那妞上个月才答应和我交往,结果为了这次学园祭,居然被真田以公事给勾搭过去了。
一想到新城见到真田的花痴样儿,千石那叫一个恼火。
原来是为这事耿耿于怀……
幸村喃喃,眼角瞅见亮起灯的舞蹈教室,那里的真田,是不是一直和红着脸的新城小姐在跳舞呢?
舞蹈其实应该是这样的。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脚尖踮着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的林荫道上踩着鼓点,小小的摆动身体。
那时候,风吹着卷发,脸颊痒痒的,却来不及拂平嘴边的笑痕,上好的布料贴着修长的双腿,在风中抖动,手中的制服被转啊转,一个跃高,完美落地。
听见落叶的沙沙响声。
满意的抬头,茂盛的樱花落在鼻尖。
还有——那傻冒的帽檐。
有些尴尬的捡起掉落的衣服,没想到……为什么每次都会被这个男人看到?
只是每次他都没有嘲笑。
如墨的黑眼睛炯炯有神,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几乎是要碰到他的头了,站定。
这么近,这么高。
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他,迫使他不得不正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严肃男人。
突然想到一句话,于是脱口而出:我不是叫你多笑笑么?
瞬间气氛不对了,偷瞄男人惊诧的表情,倒是滑稽。
你会跳舞?
没有吭声。
不回答就是会了?
还是不吭声,直接转身走人。
——明天六点,舞蹈教室见。
干巴巴的一句话,听了让人倒胃口。
——干嘛?
明知故问,不是跳舞是什么?
见黑脸关公还是屁都放不出的憋气,幸村偏偏就是落井下石:没事我走了。
——幸村!
忍忍笑,还是继续往前走。
——我找你有事。
不理他。
——……教我跳舞。
满意的扬起笑,回头挥挥手:那明天见。
突然心情不错。
——所谓的狐步舞以美国表演者---Harry Fox的名字命名的一种交谊舞,是最简单的交谊舞之一。
——狐步舞最大的魅力在于,对于如此简单的一种舞,他那令人吃惊的各种解释,从旋转步到小跑步,从平滑步到波浪步,从普通的步法到高难度的步法,或者更多更多。
清晨的舞蹈教室安静出奇,却是回荡着柔美的男声。
少年优雅的步伐轻盈的流淌在光影班驳的边缘,映照着新鲜干净的面孔,一抬手,一投足,交杂着少年与青年间奇妙的青涩与成熟彻底的倾泻出来,在这样的早晨,莫名美妙。
真的很象一只……一只狐狸。
流光溢影从细长的眼角泄露出来,欲言又止的秘密。
端详着眼前晃动的人影,竟然舍不得移开视线。
——真田君?
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细长的眼睛凝视他:跟着我的口令,要专心哦~
尾音拖得老长,软绵绵的唤他,细白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有些不确定地将自己的手贴过去,缓缓扣住,热度从紧扣的十指间散发开来。
都有些不自然地挪动着手与身子,手心却是慢慢有了汗。
——新城小姐肯定比我矮,所以她是这样靠着你的。
打破了沉默气氛的幸村身体微微倾斜,半靠在他怀里的姿势,抬头冲他一笑。
狐狸的笑。
蛊惑少年真田的妖精般的笑容。
你能不能……
不要笑得那么好看。
是男人都会为你迷了心志的。
所以你一定不要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靠得太近。
这样对你很危险。
知道吗,精市……
但是他,是不是和那些人不一样呢,妈妈……
虽然他发呆的样子特傻,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厌倦,反而觉得很可爱呢。
我果然是个怪人。
明显感觉真田的身体因为自己的笑容而更加僵硬,幸村憋着笑扯扯对方的脸:拜托你,身体不要象石头一样僵硬。
确实,对于向来做肌肉锻炼的真田来说,需要肢体轻盈舒展的舞蹈是比哥得巴赫更难的难题。
姿势对了,动作却无法柔美优雅。
只要一跟他提起放松和细致的舞步,对方就黑着一张扑克脸说啥也做不过来。
这就是所谓的隔行如隔山外加死要面子活受罪。
真田是打死也不会向迹部认输,即使对方是出了名的舞蹈王子而他只是个门外汉而已。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为什么幸村一靠近他,他就会紧张呢?
“她爱着他,却一直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她望进他的眼,心突然漏掉一拍……”
琅琅的读书声打断了真田的思路,瞳孔渐渐有了焦距,眼前晃过紫色卷发的后脑勺,白皙细长的脖颈,还有——雪白衬衫勾勒出的瘦削后背……
察觉到自己望着出了神,慌忙迫使自己移开视线,眼睛回到课本上,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
——真田,记得下午六点,舞蹈教室,不见不散。
下课的时候幸村扔下这句话就抱起相机闪人。
哇——
旁边的顺风耳仁王扯着大嗓门尖叫:你们两人去舞蹈教室?!去舞蹈教室干嘛?!
真田抽了本书打他的头,没吭声。幸村倒是一本正经:当然是跳舞。
——两个大男人跳舞?!恶……好怪哦——
尾音拖得老长终于将真田激怒:两个男人哪能跳舞,幸村只是代替生病的新城练习一下。
E,,好可怕的黑脸|||仁王收了声,老实坐回座位。
真田回过头,望向略有些尴尬的幸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幸村的眼神有些躲闪,也尴尬的笑笑,转身出了教室。
——砰——
闪过耳旁的网球弹跳了几下,滚到场外。
拜托你用心一点!小海带挥舞着球拍嚷嚷着,一副毫不给他面子的样子。
靠,耍大牌呢?!仁王搭柳肩上冲真田YD地笑道:最近几天魂不守舍,该不会是被幸村迷了心志吧?
真田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自顾擦汗。
——压力大也是必然的,谁叫你是大家心中的顶梁柱呢,虽然舞蹈对你来说确实有些……
这张嘴还真快||真田还没来得及瞪回去,小海带也跑来乱嚷嚷:瞧他那天的眼神,分明的蔑视!咱立海绝不能给他看扁了,瞧他那得意样儿,还拉咱班的幸村说啥呢,哼!真田你可别——啊呀||
话太多的后果就是被冷面的部长大人面无表情地拎过一旁开吼,小海带委屈地瞪着一旁偷笑的师兄:分明就是你们多嘴说的么……
——哦,已经开始火大了。
柳莲二看这啼笑皆非的画面淡淡的笑着——真田有多久没这么和大家闹了?舞蹈大赛到底改变了什么?总觉得这家伙很重视,天天跑去练。
一旁的仁王奸笑着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奸诈如狐。
柳望向远处的教学楼,不知名的窗口间亮光闪过,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突然笑了。
——仁王,帮帮忙。
OK。
幸村倚在窗边摆弄着相机,看看刚才拍的照片,屹立的树林,宽阔的球场,东京夕阳西下的景色果然漂亮。
将目光停留在照片上的某一点,微微叹了口气。
要说那活跃的积极分子,总是为平凡的自然景色平添一份生气。
看看表,六点了,犹豫片刻,还是拎着书包去了舞蹈教室。
一个人呆在空旷的舞蹈教室里自娱自乐,比跟千石他们在一块有意思多了,对于幸村来说,每一处都会有惊喜的发现。
妈妈,我喜欢这里,这里和家乡完全相反的味道。
我再也不用去想其他事情了……
啪——
昏暗中谁把灯打开,充斥着人造化工味道的照明物让幸村微微蹙起了眉。
他站在门口,挎着运动包沉着脸望向他。
倘若他早以习惯他的面无表情,那么他第一次见他生气会这副模样。
怎么说都是自己更难受吧,居然还摆出臭脸……
嘴上不说,却是脱了外套站在镜子面前抱胸望他。
门口的男人关了门,放下包走过来。
他习惯锁门,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和男人在练习舞蹈。
搭上他的肩,感觉到他炽热的体温——这是刚练习完网球的身体。
突然很喜欢他的温度,因为自己是低温体质,所以不由主动凑上去。
对方明显的后倾,似乎很排斥这样的接触。
果然是怕被男人接触呢,幸村自嘲的笑着拉开了双方的距离:那么开始吧——
真田有些说不出的懊恼,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刻意的晃过眼前的人,放空视线,心不在焉的移动脚步。
——越是简单的舞蹈越是难跳好。
过门处有惊无险,成功的拉回了在神游的人的注意力。
凝视对方的眼,真田的心微微一颤。
这眼睛,仿佛能看透他一样,怎么可以这般深邃。
他莫名其妙的对人发火,在一片哗然声中坚持每天来这里练习,拒绝了新城的辅导,却是选择了和这次活动毫无关系的幸村。
只是因为比赛?全校会舞蹈的又不光是这家伙,自己这是怎么了?
胡思乱想中迎来了高潮部分,想调整已经晚了,真田毫不犹豫地踏错了舞步。
两人同时停下来,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真田君已经跳得很好了。
幸村按下VCD的停止键淡淡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拎了书包要走。
——幸村!
今天晚上这死人终于对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幸村故意板过脸:什么?
对方头一次会支支吾吾:舞蹈……舞蹈。
——多练一会吧……
挽留不住,毕竟今天说的话确实有些……
——明天再练吧,我看今天大家都累了,何况我也只是代替生病的新城来协助你的,到时候她还会和你继续……
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出口怪怪的||
对不起。
哦?狐狸的双眼眯起:什么对不起?
咬咬下嘴唇,好吧,谁叫自己说错话呢:今天不该说替补什么的。
真田长这么大第一次当人面前道歉,还是这么彻底。
幸村低着头来回踱步,嘴角慢慢上扬了大大的弧度。
——继续?
——继续。
释怀一笑,七分默契地搭过肩,他的腰,怎么可以这么细。
你必须笑,这是印象分。
笑不出来,尤其是现在。
门怎么打不开了?记得是在里面锁的啊,怎么外面也被锁了?!
幸村无力地坐到地上——现在八点半了,学校早没人了。
瞅瞅黑着包公脸的某人,偏偏这时候手机没电。
莫非要一晚上呆这地儿?幸好是五月,不那么冷。
——门卫也下班了?难道他们没见这房间亮着灯么?
幸村反诘道:这教室在后操场体育馆背面,咋一看还以为是教工宿舍,你说呢?
沉默片刻后,幸村索性自娱自乐,打开相机自顾翻起今天的劳动成果。
——都你自己照的?
无聊至极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坐他身旁眼睛盯着照片问道。
恩,这是早上七点照的,幸村解释道:看,阳光透过花园的菩提树……还有这张,中午拍的。
——切原?仁王?
——还有柳和千石君,这是社活的时候。
下一张是夕阳下的照片,活灵活现的众人——自然捕获了网球场争吵的那一幕。
幸村忍住笑,不去看都可以想象那张臭脸。
这算什么?果然虎驱一怔:偷拍?!
只是觉得有趣。摆出无辜的笑脸,那家伙果然没办法呢。
总不能真的呆一晚上吧!真田推开窗户,望着空旷寂静的校园——这可是四楼,想翻下去难度也太大了吧。
这是第二次和真田君单独呆一个晚上呢,是巧合还是——漂亮的眼睛嘲弄地眨眨。
第二次……真田倒有点难堪,要说第一次可是自己跟踪人家被发现了才……
还好不是女生,否则明天还真会成为爆炸性新闻。他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趴在窗台边看天上的星星。
——如果是女生,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对不会等到第二天的。
话一出口立刻被明朗的笑声打断:哈哈,果然是一本正经的真田君!
这又什么好笑的||真田皱起眉头,幸村慢慢收起笑容,倒是半认真地低喃:如果是我,会想和对方发生点什么。
真田心里咯噔一声,刻意去忽略莫名的难受。
——当然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多好的机会……我声明我不是正人君子。
看他柔软的白衬衣勾勒出瘦削平坦的身材,细腰窄臀,真田心一紧。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我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人来东京的吗?幸村哈了口气搓搓手说:再晚回去都没有人会担心。
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呢?
真田寻思父亲正在美国开会,母亲估计还在店里工作没回呢。
于是他说,就算晚上不回家也没人会发觉。
真田君真是独立的孩子~幸村半调侃半认真地回应。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了注意力:你怎么会去学舞蹈,我的意思是……
身为男孩子跳舞总觉得很女气,不是么?幸村将他的疑问说出来:因为是母亲的意思,母亲让我去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奋不顾身的去做。
学的什么舞蹈?
日本舞。
真田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小时候和父亲去看歌舞伎表演,幸村大笑道:没错,就是舞姬!
就是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和胭脂,浓妆艳抹的上场,跳着女人的舞蹈供喝酒的男人们取乐。
你会觉得很恶心吧?
恶心?
身为男人,简直是耻辱,不是么?幸村突然自嘲的笑着望进真田的眼里,嘴角的笑容真残忍,几乎要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再血淋淋的呈现在外人面前。
——我也觉得恶心,虽然这样侮辱国粹是不对的,可是我也无法苟同这样的艺术。
想象这样的幸村穿上妖艳的舞姬和服迈着优雅的舞步,定是连男人也招架不住的。
心堵的慌,他想何必在意,何必要说这么多。
所以说,真田——幸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即使没有人为你喝彩,也要坚持站在自己的舞台上。
假如连自己都觉得难看了,那你就真的完蛋了。
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真田顺势扯开了话题:你的外套呢?幸村摊手无奈说道:估计掉教室了。
真田不假思索的把外套拿了直接给他披上:这里夜晚下寒气,你先披着。
——那你怎么办?
真田愣了愣才发觉自己没得罩的,依旧不露声色:我身体强壮着呢,你别感冒了。
要指望幸村真信那就错了,不过看真田那傻乎乎一副词穷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他捂着暖暖的外套暗爽。
夜深了,依旧没有人发现他们。
两人也只能认命地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再后来就真困了。
依靠着脑袋挨在一起打盹,也不知道眼皮上怎么合上的。
“她爱着他,却一直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她望进他的眼,心突然漏掉一拍……”
真田脑海里回想着昨天课本里的那段话,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真的漏掉一拍。
她爱着他……
他爱着他……
一个激灵惊醒,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他,眼睫毛像蝴蝶一样轻轻颤抖,嘴唇红润如石榴的色泽。
他突然口渴,感觉烦躁,身后的手慢慢爬上他窥视已久的腰,纤细柔软。
他在睡梦中动了一动,脑袋在他颈上蹭蹭,贴他更近,几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想他这一晚没法睡觉了。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真田的眼里,他们两听见教室门开的声音,门卫大爷瞅了坐地上睡觉的他两大吃一惊:居然这里真有人!那电话今早打爆了说舞蹈教室困两学生一宿了,我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呢!喂……
这确实是恶作剧,真田撑起酸麻痛楚的腰咬咬牙:全校敢跟他开这种国际玩笑的人只有一个,他绝对要叫他好看!
所谓的表演,并非全是为了观众。
没有了观众的喝彩,你会坚持表演下去吗?
学院祭在立海举行,而舞蹈比赛选择了冰帝。
可能是由于主场优势,可能迹部和清水几近完美的演出已经折服了所有评委和观众,接下来的几对完全被人们漠视,幸村靠在角落里不动声色观摩。
有人拍自己肩头,迹部挑衅的挑眉,一脸得意:看到了么?本大爷可是全场最高分。
知道你厉害,今年的舞蹈皇帝非你莫属了。恭维的话谁不会说?尤其对象是迹部。
——他人呢?本大爷就站这里等他上场。
——谁?
——你的宝贝真田会长。
——他什么时候成我的了?
——是要本大爷把那天你们两关教室一晚上的事情说穿呢,还是你们钻那什么森林里一夜……
迹部,被调侃的人不怒反笑:真正的贵族是懂得适时闭上嘴巴的。
OK。做了个认输的手势,迹部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本大爷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恭候已久的主角隆重登场,黑色的礼服很衬高大严谨的他,身旁明艳的新城也非常打眼。
真田经过幸村身旁,四目相对,他冲他微微点头。
他看他自信的走上舞台,也确实听到了意料中的喝倒彩和质疑声。
出乎意料的,真田在微笑。
微笑会给他加分,他把自己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幸村看了眼迹部,他扬起手,立刻抚平了会场的喧哗。
——这样,就能真正看清真田的实力了。
迹部,你真是一位优秀的LEADER。
无论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也请一定坚持留在舞台上。
音乐响起,那是他们练过无数遍的《牧神的午后》:
牧神啊,幻象从最纯净的一位水仙
又蓝又冷的眼中含泪泉般涌流,
与他对照的另一位却叹息不休,
你觉得宛如夏日拂过你羊毛上的和风?
不,没有这事!在寂静而困倦的昏晕中,
凉爽的清晨如欲抗拒,即被暑气窒息,
哪有什么潺潺水声?唯有我的芦笛
把和弦洒向树丛;那仅有的风
迅疾地从双管卢笛往外吹送,
在它化作一场旱雨洒遍笛音之前,
这仅有的风,静静地重回天庭而去……
莫非我爱的是个梦?
我的疑问有如一堆古夜的黑影
终结于无数细枝,而仍是真的树林,
证明孤独的我献给了我自身——
只不过活生生画出了你虚妄的心愿!
稳健的,强悍的牧神在明朗慵懒的午后森林里邂逅了美丽的水仙,在梦中与之□□……
强烈的个人色彩渲染了整个暧昧的传说,伴随着这样的曲子,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时而轻盈时而激荡,仿佛水乳交融的舞者真的就是牧神和水仙!
这就是真田弦一郎独一无二的舞蹈。
虽然不及迹部的那么华丽炫目,但也有他可圈可点的地方。
迹部一脸凝重和聚精会神。
舞曲结束,全场肃静。
似乎大家还沉浸在牧神午后的泉水里,一时忘记了鼓掌。
真田,你成功了。
掌声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出,迅速波及到整个会场,久久不能停息。
真田牵起新城的手,深深鞠了三次躬,他想这真的不是梦。
他坚持站在自己的舞台,奋斗到了最后。
幸村,谢谢你。
——短短一个月,能跳成这样实在不简单。
这是迹部临走前留给幸村的话。
——你不去看比赛结果吗?
哦?对方白了一眼:没必要了。
不过本大爷绝对是NO.1。
众望所归的NO.1再次由迹部夺得,可惜上台领奖的只有搭档清水,见女方尴尬的推说迹部君有重要会议云云,接下来就是舞会PARTY了。
真田没有欣赏精彩的表演,直接去找他下场后第一个想见的人。
——幸村。
前面的人微笑地转身:恭喜,第二名哦~
谢谢。不知如何接下话,站着没动。
幸村见惯了他的磨蹭,歪头:还有呢?
这都是因为你帮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走过去别扭的把奖杯塞到他手上。
推让出去,抬起深邃的眼说:你还记得我那晚跟你说的话吗?
即使没有人为你喝彩,也要坚持站在自己的舞台上。
你确实做到了,所以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幸村……
——我不配。
下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我是无法坚持站在舞台上的胆小鬼。
这是秘密,谁都不能说的秘密。
我没有你勇敢。
真田想,幸村在他的心底挖了个洞。
无法填满的洞。
空空的。
回到会场,没有意料中的喧哗和议论,真田拉了人问,今天柳莲二压根就没表演。
柳莲二老神在在的坐在休息室里抽烟,没等黑脸关公质问就站起来灭了烟。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今天我没有当众异装表演,我也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在幸村那里撞了一鼻子灰想找人掐架,接下来我说的话足以交换我那天捉弄你两的惩罚条件。
——说吧。
柳勾起嘴角看着真田,一字一顿:幸村曾经是京都著名夜店“舞姬”的头牌,已经有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