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星谱之盗圣红莲》笙声如诉

22、十年恍如梦

　　东越，元朔元年。
　　七月初，东方缺玉登基为东越皇帝，封夜掬月为后。
　　八月初，东方缺玉因强行纳花满衣为妃，于四国宴上与夜掬月决裂。
　　九月中，传来千璇连同风璟利用花满衣诱杀夜掬月的消息。东方缺玉后怒杀风璟千璇及满门为夜掬月复仇，并追封夜掬月为东越国母！
　　夜掬月被害的消息在几天后被西川探子才传回西川，当时西川君臣正在上朝商讨国家大事，听闻此消息简直惊呆了！
　　不会吧！夜掬月那个女魔头居然死了？那女人的命不是有九条吗？反应了老半天的君臣们再度问了一遍那来传消息的士兵后，这才确定消息是真的。顿时一片欢呼，嗯呀，夜掬月那个红颜祸水，居然真得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满朝文武欢呼之际，太子府内的西陵瞻星手里拿着那封西川探子送回来的信，却见上书：“元朔九月十五日，千璇和风璟合谋以花满衣作要挟，布魅音绝杀阵，于黄金台前诛盗圣！东越皇帝缺玉得知后诛千璇风璟为盗圣报仇。然盗圣殁后，东越落雪三日不止……”
　　一代绝世红颜惨死黄金台，书上不过短短一行字。
　　一早听闻消息只感觉自己脑袋里一懵，顿时神情恍惚，六神无主，全身上下都止不住颤抖，晕了过去……西川皇帝听闻后带着太医救了三天三夜才将西川的皇太子给救醒。
　　与此同时，花满衣在东越封妃的消息传回西川。而之后，西川制定了攻打东越的国策！
　　同年，南江二皇子南宫睿则正式对北漠开战！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谈何容易？况乎四国国土相当，城池无数，轻易灭其国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四国一开战，便是战火燃尽整个中原时。
　　自此，天下百姓深陷战火多年。战胜国倒也罢了，战败国为支持战争，国库日渐紧张，只能搜刮贫民百姓。四处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西川攻打东越势如破竹，竟让“东方缺玉得国全赖盗圣”的传言再度甚嚣尘上。
　　十年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南江先一步攻克北漠，北漠皇帝率皇室及众臣殉国而亡，悲烈壮举传遍大江南北。只隐约传出北漠铁卫王北辰天野逃命天涯，欲图卷土重来的消息。
　　当然，此为后话。
　　南江先攻北漠，拿下北漠整座河山。西川后克东越帝都，屡破东越城池的西陵瞻星正整装待发向东越皇宫进攻。
　　这一天，瓢泼大雨不要钱似的下了整整一天，这时的老天宛如几十条大江大浪同时向湖海灌进，直到晚上依旧没有半点停歇。
　　轰隆雷鸣，劈下一道万丈闪电，却见沉如磐石的夜空下，硕大的东越皇宫宫门大开，一支军队不顾大雨的拦截，正个个身穿铠甲斗篷，人人手执金枪利刃，一步步踏出气吞山河之势，军容整齐的正向巍峨的宫宇内迈进。
　　展现在眼前的东越皇宫，白玉雕砌的栏杆、青砖铺就的地板、青铜鼎林立的龙台以及金碧辉煌的殿宇……不论哪处景致、器具等，皆是金雕玉刻、奢华张扬，与庄严肃重的西川皇宫，完全不一样。
　　从西川皇宫走出来的西川上万铁骑，望着这样奢靡有余、严谨不足的东越皇宫，在片刻间有些为这富贵愣神，但看多了却感叹一句，华而不实！
　　正当军队在空荡荡的皇宫内缓步行进的时候，立于最前方马上的将军，忽然勒住马不动，一双大眼望着前方的高台，眼睛眨都不会眨动了！
　　这位将军，正是十年后的西陵瞻星！
　　却见此时的他一身玄衣重甲，沉稳老练。曾经圆嘟嘟的脸蛋却晒成了一张古铜，那双曾经总是天真无邪的兔子大眼，也透出一种沧桑与暗沉。嘴唇上颌微有黑须点点，昭示着十多年物转星移、风云巨变，当年闻名四海的“不老太子”，俨然已为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迭。茫茫星宇大如斗，世间何曾有不老？
　　“黄金台？”
　　却见前方漆黑的夜幕下肆虐的滂沱大雨中，有一座三层之高的硕大高台，正庄严而孤独的立在漫天飞舞的雨柱中。三层高台每层都有两三丈之高，面积之广都能容纳千百人；第三层之下便是逐步砌成的千层玉阶，皆为汉白玉铸就。朱红色地毯一如既往的铺满三层黄金台，就连千层汉白玉台阶也是喜庆的红色滚落下来。
　　然而闪瞎人眼睛的闪电宛如银蛇一般穿梭在黑夜中，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轰隆隆的好像要将世间的一切粉碎，中还夹杂着如野兽般咆哮的暴风……在无数电闪雷鸣的攻击下，庄严神圣的黄金台此时却像是个被嘲笑的垂暮老将，纵有无数风流过往，都不过雨打风吹随云散。
　　千古功勋、万载流芳又如何？敌不过岁月无情、人心难测！
　　曾经的西川太子、如今的西川皇帝，在看见黄金台的那一刻，不仅一双不再天真的大眼瞬间泛红，竟连勒着缰绳的双手都是颤抖的。
　　黄金台、黄金台……居然是黄金台？
　　这黄金台本是东越建国君主，为功勋卓著的多名开国名将专门修建的拜将高台。自此，东越历朝君主每逢外敌侵扰需要派遣将领迎敌时，必在黄金台上封坛拜将。
　　黄金台，本是帝国为国之肱骨将帅的功臣象征，是东越对功臣的最高荣誉象征，缘何却成了她的殒命之地？何其讽刺？
　　十年，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天知道，十年前当听到她殒命黄金台时，他的心情……为何她会折在此处？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强大如她，缘何竟会丧命此地？
　　为何？为何当年他要如此年少无知？非要与她争长道短？为何他当年非要一时置气不跟着她去？如果他能随她同去，是不是就是另一番光景？是不是就没有这十年悔恨、肝肠寸断？是不是……
　　没有如果、何来如果？西陵瞻星收拾了下十年都没有舒展的眉头，常吸一口气，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千层台阶下。
　　站在空荡荡的黄金台下，他眺目远望，似乎想找寻些许往昔岁月的影子。只可惜，他望尽离愁、望断天涯，却什么也找不回了。
　　最后，只能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抔地上的粉尘，暗想这一掊土究竟有没有沾过她的血。
　　他知道世上有一种人，生如夏花绚丽如光，逝如冬雪静美如霜；胜能令群雄拜服万千俯首，败亦能令敌人丧胆天下倾叹！
　　那一日，以她的自负，定是纵千军万马吾亦独往矣；那一日，以她的重情，定是宁可自己断臂流血也要救胞妹脱难；那一日，以她的风骨，定是刀枪剑戟加身而面不改色……小人得志猖狂又如何？他知道，不管敌人布下了何等的天罗地网，强大到如何坚不可破，夜掬月纵使顶着一身是伤的肉体凡胎，依旧能够败得光荣死得伟大……
　　可他不想要！不管她的风姿何等耀眼，他这辈子都不希望看到。
　　只因他知道她一身自负骄傲皆来自多年苦练，只因为他知道她的重情重义是因世间唯有这一份温情，只因他知道她的强悍风骨不过是世间无人可靠唯有砥砺自强……所有的本事能耐、强悍风骨的背后，全都是她的累与孤独！
　　他宁愿她此生如普通女子一样平凡终老，至少一生顺遂。
　　风吹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一起联合追赶着天上的乌云。大雨依旧在疯狂的下着，黑沉沉的天幕像是下一刻就要崩塌似的。
　　西陵瞻星抖落了下头上的遮雨斗篷，终于上马落鞍，随即却目生厉色道：“走！直捣东方缺玉老巢！”
　　东方缺玉，为这一天，我整整等了十年。
　　我已提刀上马，你可曾引颈待戮？
　　就算风雨再大，我也要在今晚将你碎尸万段，以安掬月九泉之下！
　　这厢，西陵瞻星亲率铁骑打开了东越的皇宫大门，却不知不过此时的东越关雎宫，却在上演另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