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扣环环》陈奶盖

3、第三章 找到更好的

　　“季扬扬——”
　　陈清嘉刚从晚会的现场下来：“我靠，我高中同学她跟我说她今天跟男朋友出去吃饭碰到了顾久安和一个男孩子吃饭，她还拍了照问我是不是顾久安。”
　　“我看看。”季扬接过她的手机，“这不就是顾姐吗？”
　　“我靠！她昨天还说跟我们说心动是错觉。”
　　陈清嘉的裙摆很沉扯着她走路都有点重心不稳：“甭说了，找个日子我们回去一趟。让我看看是哪个男的迷住了顾久安。”
　　暂且算不上迷住，但是顾久安时隔近十年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朋友十八岁的时候怎么能只跟男生吃了一顿饭就喜欢人家喜欢得要死。
　　她倒是没有喜欢乔治清喜欢得要死，但是她现在吃饭吃着吃着确实觉得乔治清还不错。
　　长了一张混混脸，谈吐间倒是得体，不会说些恶心兮兮的话。顾久安不爱主动提话题，他能时不时地聊一些好玩的事让话不落在地上。
　　顾久安难得主动开了一个话头：“你是天津人啊？”
　　“对啊。”乔治清勾勾嘴笑了。
　　服务生上菜，乔治清给顾久安盛了半碗汤：“真是佩服你们南方人，怎么能想到把这些食材放一起煲汤。”
　　这一餐聊得算是克制地尽兴，顾久安判断出乔治清是一个可以再吃第二顿饭的人。
　　“下次。”顾久安说，“我请你吃东街那边的一家店，挺不错的。”
　　乔治清笑道：“好啊。”
　　下次是个神奇的词，有的人说下次其实没有下次，有的人说下次连时间地点人物场景都想得清清楚楚。
　　顾久安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和乔治清并没有加好友。
　　他没提，自己也没问，那怎么约下次？
　　好在顾久安不是脑子里只会想男人的人，她兢兢业业工作了一周。
　　在临近周末的时候才再度烦恼起这件事，怎么能忘了留联系方式呢。出于脸面，导演和同事没提，她也没好意思多问对方的情况，就这么停滞的僵住了。
　　对台本的时候忽然就想起吃饭时乔治清跟她说天津的麻花都是沾了糖衣芝麻的大麻花不像这边，一个麻花不过一根手指长；喝粥的时候会想起乔治清说趁热吃；就连看到厨房一角的喜糖脑子里都会自动播放对方的失笑说不会笑自己吃糖吃多了牙疼。
　　完蛋了，真是完蛋了。
　　她怎么能变成这样，顾久安开始有些厌烦感，她讨厌自己这样，太陌生了。
　　同事见顾久安这周时常走神，以为她是被上次相亲打击到了，趁着工作的休息时间过来安慰她：“没事的，你长这么漂亮，是那个男的瞎了眼。”
　　“啊？”
　　顾久安没反应过来。
　　同事疑惑地：“导演没跟你讲吗？”
　　“讲什么？”
　　顾久安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同事变得奇怪起来：“就，上周末跟你吃饭的那男的，他说觉得跟你不合适，谢谢导演老婆的好意，他说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相过亲的人都知道还能找到更好的这句话多半就是句场面话，顾久安没相过亲都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包括但不限于——
　　我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顾久安面上淡淡地应了一句：“哦。那祝他也能找到更好的。”
　　什么东西，顾久安不悦，自己哪里不好吗？还是她见陌生人的态度太冷淡了？让人家以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但她那天已经拿出了见陌生人最好的态度了，真的，工作上面对甲方也就这样了。
　　顾久安试图说服自己，没事的，不过就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小事。自己也没损失什么，对方不喜欢自己很正常，很正常......
　　正常个鬼。
　　他要是不喜欢自己那天为什么要骗她说李医生不在，由他来给自己治疗呢？难道是为了跟李医生抢业绩？私人诊所的竞争这么激烈的吗？还是大环境太烂了！
　　顾久安经历过的男女关系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所以她一天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多想，但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这种事越不想多想越会多想。
　　乔医生上挑的狐狸眼，高挺的鼻子，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他还抽烟吗，口腔科的医生居然会抽烟，这些事情在顾久安的脑袋里又盘旋了一天。
　　直到她结束工作回到家，看到那几盒没吃完的喜糖，这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情绪终于把她淹没了。
　　烦。
　　顾久安找了个白色垃圾袋，把喜糖一股脑儿丢进去，推开门想把糖丢到楼道间的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她刚踩着平底鞋的后跟出门，就碰到了给隔壁邻居送外卖的乔治清......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顾久安和乔治清共同在心里想。
　　顾久安没说话，乔治清先一步打破沉默：“吃了吗？”
　　“还没，”
　　顾久安僵直在原地，一只手扶在自己家的门把手上，另一只手则拎着白色垃圾袋里面喜糖的盒子格外显眼。
　　乔治清看见了，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提醒：“呃，牙疼的话少吃糖。”
　　“好。”
　　顾久安准备扔了。
　　乔治清发觉她的意图拦着她：“把喜糖扔掉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不介意的话，给我吧。”
　　顾久安顿了一下，“好。”
　　乔治清有点头疼，这个女人长得是真的漂亮，他很喜欢这样的长相，但是怎么说话好像只会说“好”字一样，偏偏这样又很能勾起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适合跟她在一起。
　　顾久安不是只会说好，她是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糖递给他，电梯刚好到楼层，这是一栋中等层次的住宅小区，一梯两户，顾久安已经在家里，说明是邻居回来了。
　　顾久安去拉乔治清，手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她说：“让一下，有人要进来。”
　　出来的居然不是邻居。
　　是陈清嘉和季扬带着一个比她俩还显眼的高个夏来。
　　乔治清进了电梯，挥手走了。
　　“啥情况？”季扬问，“我靠，顾姐，你都开始把人带回家了吗？”
　　陈清嘉捂得严严实实：“能进吗？”
　　“进呗。”顾久安往里引，“你们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陈清嘉摘掉口罩墨镜：“supersize！”
　　顾久安推开门，她日常都有收拾屋子的习惯，房子里整洁大方，干净明亮。
　　夏来拎了两大袋东西，一手是水果，一手是AD钙和零食。
　　顾久安说：“带这么多东西。”
　　颇像是她们父母辈走亲戚串好友的架势，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也成了大人。
　　但还是有差别。
　　“水果是买给你的。”陈清嘉说，“但是零食和AD钙是我要吃的，怕你活得太健康了，家里没有我就自备了。来来来，介绍一下，夏来。”她拉过夏来，“顾久安，我们喊顾姐。”
　　顾久安拎过水果，还挺沉，她一边肩膀被勾着往下沉：“你好。”
　　陈清嘉：“好了，顾姐，刚刚那位男士？”
　　“不是，”顾久安想都没想地回答。
　　陈清嘉戳开一排AD钙的塑封，四个人一人分一瓶，对着顾久安说：“我刚都没细看那个错觉长啥样。”
　　顾久安端了水果去洗，厨房是半开放的，她拿出专门切水果的案板：“都错觉了，别看了。”
　　陈清嘉觉得夏来在这不太合适，“嗯，嗯，你下楼遛两圈，女生聊天你在这。”
　　“没事啊。”顾久安切水果的刀用得小心，“又没聊什么奇怪的。”
　　夏来自觉站起来了：“我去散步。”
　　果然没了夏来这个生人，顾久安自在多了，她就只是面上体面：“终于啊，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夏来了啊。我说什么男的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还可以。”
　　季扬坐在地上，“顾姐，那天有人可是看见你和心动男嘉宾吃饭了。”
　　“你俩就为了这事回来的？”顾久安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工作这么悠闲吗？”
　　陈清嘉看看季扬叹口气：“她。”用脸撇撇季扬，“她前女友结婚，婚礼就后天，还请她了，她要回来，我是刚好最近刚生了场病，有点想爹想妈。”
　　季扬前女友，也是两个女孩子，两个人长达十几年的纠缠。
　　顾久安给草莓插上牙签，整盘递给季扬：“心情如何？”
　　季扬摆摆手：“没什么。”
　　与此同时，顾久安的手机响起震动，她拿过一看，一条短信：【尊敬的客户，请您于本周六下午两点准时至诊所复查，清扬口腔诊所全员静候您的光临。】
　　世间的故事起承转合阴差阳错事与愿违得偿所愿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