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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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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评书
顾久安还真是长了一张让人放心的嘴,好好的旖旎气氛一下就被她这句话搅得散乱。
乔治清坐直了表示肯定:“确实,有顾老师这么尽心尽责的老师,我只能当个大爷了。”
这话怎么感觉,不像是夸人的?
顾久安憋不出反驳的话有些气恼,她坐在乔治清对面的,和对方跷着二郎腿不同,顾久安坐得规矩,双腿并拢,坐得板正。
顾久安道:“乔老师,我想当个大爷了。”
哪有这么板板正正的大爷,乔治清在心里失笑,原来之前觉得她不怎么爱讲话不太能开什么玩笑是因为不熟吗。
“好的呢。”乔治清跳下桌子,他原本坐在桌子上。
乔治清凑近了一字一顿地拉长音调:“好、的、呢、顾、大、爷—”
“诶呀,”顾久安面部扭曲,她十分嫌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弟弟都看出不同了:“姐姐,你今天不一样诶。”
顾久安随意捋了捋散下来的碎发,结果又掉出一撮头发,顾久安干脆就把头绳扯下来准备重新再重新绑起来。
头发散下来,偏头侧在顾久安右侧的肩膀,左边迎着日光显出白皙的肩颈线条,锁骨若隐若现,顾久安似是不经意地回话:
“怎么不一样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下意识笑着的,眼睛都弯成半月。
乔治清忽然觉得,南方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冬天。
都十一月份了,阳光怎么还这么惹眼。
“就感觉,今天比以前都漂亮!”
弟弟说得大声,顾久安笑笑梳好头发:“真会说话。”
乔治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静默了一瞬间,连脸上的面色都沉了三分,他跟顾久安和弟弟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们是趁着周末找了一个空置的场地教室来的,乔治清走出教室来到无人的走廊,接起电话:“喂。”
对面的声音更沉:“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周吧。”
“过三周就是婚礼了,你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乔治清邪气的眼角不像往常似的上吊着,而是下垂看着地面,他低低地应了一句:“嗯,不会。”
他转头去看教室内,里面阳光正好,斜斜地透过玻璃折射在一角,顾久安不知道在和弟弟说些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地。
到底是认识的时间不对吧,乔治清心沉了下去。
再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顾小姐。
......
“诺,你来看。”
陈清嘉拿着请帖朝在做俯卧撑的夏来招手。
请帖很精致,颇有古韵,大红的底子,鎏金的边缘,陈清嘉身边有很多人结婚都给她发过请帖,比这金贵多的比比皆是,但是少有比这更有传统古韵的。
“谁的请帖?”
夏来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砸在他的上衣上。
“就是那天在顾姐家门口看到的那个男的,这请帖还挺好看。”
“他给你发的?”
夏来要接过,被陈清嘉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你先洗个澡好不,一手汗,等下把请帖都沾湿了。”
夏来又问了一遍:“他给你发的?”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大醋坛子,陈导无语:“他家长给我发的,无语,我们两个又不认识。”
“嗯,”夏来大致扫了一眼,“是挺好看的,喜欢吗,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也可以用这样的。”
陈清嘉打开内侧,细细地看了几遍。
说实话,要不是这人和顾姐认识,看着还像沾点关系,她才懒得管又是哪家公子哥结婚了,每年送到她手上的请帖都能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你看这行。”陈清嘉指着给夏来看,“也是好玩,第一次看到请帖只写新郎是谁,没写新娘的,是我太久没看过人结婚了吗,现在发请帖都不用写双方姓名了吗?搞得跟拆盲盒一样,婚礼当天让宾客拆出新娘吗?”
夏来拿了浴巾准备去冲澡,他无意借了一句嘴:“说不定,真是不知道新娘是谁呢。”
陈清嘉笑骂:“神经病啊,谁家新娘都不知道是谁就发请帖啊。”
夏来都走远了,他回头拎着浴巾问一句:“那你去吗?”
“再说吧,姐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
顾久安和平安差不多把台词顺了一遍,乔治清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进行第一次完整版的彩排。
平安很聪明,是个机灵的小鬼头,他坚信哥哥和姐姐应该是一对,于是他要践行自己的坚信。
平安拉过刚进门的乔治清:“哥哥,你看着我和姐姐彩排。”
乔治清看看顾久安,又看回小鬼头:“好啊。”
顾久安隐隐发觉这人怎么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心情变得不好了。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身上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被男生看着表演有些不好意思,顾久安岔开话头:“怎么不叫你哥哥表演一段给我们看?”
弟弟察觉不出差别,但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平安自然是应和的:“好啊好啊,哥哥你表演一段给我们看吧。”
“......”
乔治清有点理解不了小孩子的脑回路,他揉揉平安的头,捏着他的脸:“小鬼头,怎么见风使舵使得这么快?”
“见风使......使什么?”
听不懂见风使舵。
“见风使舵,就是说,你姐姐一说什么你就跟根墙头草似的,立马倒向你姐姐。”
“我哪有,而且哥哥你外婆没告诉过你,追女孩子就要女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顾久安和乔治清同时应了一句:
“追什么?”
“追什么?”
平安捂着嘴巴,怎么说出来了,“没有!我外婆说,要让着女孩子,不然以后讨不到老婆。”
真是越描越黑。
顾久安故作叹息地扶额,“你啊,每天到底在学校都在学什么啊,有没有好好读书啊,我很怀疑啊。”
“你想看吗?”
乔治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
顾久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乔治清勾起一边嘴角,“想看我表演吗?”
他是想着,跟顾久安的缘分可能差不多到要这结束了,忽地就有点舍不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想跟她聊聊呢,既然再过一阵就见不到了,不知怎么的,他就,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不喜欢的擅长的不擅长的东西统统展现给她看看。
“想......想啊。”
顾久安磕巴了一下。
“好。”乔治清这下笑得肆意,“坐好吧,两位看官。”
乔治清没有给顾久安和弟弟表演相声,他不知道从哪找出一块教室黑板的黑板擦,把有金属的那一面朝着桌面,往书桌上拍了一声,充当惊堂木。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各位看官且听我细说.......”
顾久安很难想象,这个看着好像是自己读初中的校门口那些长得就像是不会读书的小痞子一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在校园里在讲台上给她说评书。
秋日的风不猛烈,吹来一丝被扰乱的心绪。
她想起六七年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自己的朋友还在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写手,她当时出于支持朋友的角度,一直都有跟着在追读朋友写的小说。
小说里面有一句引用的曲词她记了好多年,写的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词,怎么这么适合用来形容此刻的乔治清呢。
顾久安仿佛可以看见他,穿过时间的回廊,一身大褂,手持惊堂木惊艳了谁家小姐,惹得谁家姑娘脸色绯红,目光灿灿。
哦,也有可能是谁家弟弟。
“姐姐。”平安小声跟顾久安咬耳朵,“我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顾久安也听得一知半解的,古文咬文嚼字的地方太多了,她只能从中的只言片语里猜出故事的大概轮廓:“大概讲的是,高山流水知音难遇吧。”
“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个和自己玩得很好,兴趣爱好都相同的朋友吧。”
顾久安皱皱眉,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很难过的故事。
两个咬耳朵说得入迷没控制音量,乔治清离得近把他们说的话听清了十之八九,他轻轻地抚了抚惊堂木,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解释给顾久安和弟弟听,乔治清说:
“少年乐相知,衰暮思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