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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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祠堂没几天秀玫开始变着法儿敲打葛小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叫他老老实实的，好好学规矩。许是因为之前那番逃跑后被葛夫人敲打了一通，她谨慎得不得了，这些日子总是寸步不离。
葛小郎心里烦躁厌烦得不得了，又怕她生疑，硬是装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现在逮着机会就在宅子里闲晃，这里瞧瞧哪里瞅瞅，老实得不得了只字不提要什么哥哥了。
旁人瞧着只当他孩子心性贪玩。
秀玫原本提起来的心也放下去大半，她暗自揣测着葛小郎只是个小孩，哪怕刚来时还有些骨气，在葛家锦衣玉食的生活里早就被泡软了哪里会想着回到原本朝夕难保的日子。
再过两天就是小少爷的生辰，葛府对此一向大操大办。到时候在葛家的家宴上葛小郎这位新来的小主子也是要出席的，要是他没规没矩的难保不会招人笑话。
她这些天大费力气教葛小郎规矩就是存着向葛夫人邀功的心思，小主子再好拿捏她再能当家做主也比不得葛夫人身边的风光。
秀玫看着院子里正逗着鸟的葛小郎，眉头微微皱起。
她是想回到夫人跟前侍候的。
用完晚膳秀玫领着葛小郎去小书房，她边引路边柔声细语道：“表小少爷，过两天就是小少爷的生辰了，按道理您得喊他一声表兄。您俩是表兄弟呢。”
整个葛家最神秘的莫过于那个小少爷，葛小郎来到葛府这些天在无数人嘴里听说过他，却从未与他谋面过。
葛小郎眼珠子滴溜溜得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你说他是我表兄？那表兄过生辰我必然得出席，可我刚到葛府身无分文还未准备生辰礼·······”
秀玫见他兴致高，笑得更真心了几分说到：“生辰礼明天遣人去买就是了，表小少爷不用担心这个。”
葛小郎垂下眼睛故作为难状：“那哪里算得上是我为表兄准备的？”
秀玫心里思绪千回百转，当下做了决定开口讨好道：“表小少爷不用为难，大不了奴婢随您一同逛逛集市便是，您看中什么便送些什么。横竖是您的一片心意，小少爷不会不领您的情。”
葛小郎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知道此时最需沉住气，“明天我想好好歇息歇息，后天再去给表兄挑生辰礼。”
他故意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生怕自己的急切被察觉。
后天会是葛府上下最热闹的一天之一，是葛府上下最忙碌的一天，也会是他最容易逃跑的一天。
晚上葛小郎躺在雕花的红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直愣愣得盯着床帏。
他满脑子的问题，白日里不敢对任何人讲，只能夜里一个人胡思乱想。
哥哥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哥哥这几天去了哪里？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葛小郎不知道答案，他想知道答案。
所以他要去找答案。
小少爷的生辰很快便到了。
从清晨开始满宅子的下人们便忙活了起来。
布置小少爷的生辰宴人手不够因着从旁的院子里抽调了不少人，葛小郎看着自己空了大半院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这前几日已经见识了葛府的殷实家底，可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
在小少爷院子里侍候的婢女们均被赏了新珠花，十五六岁花骨朵似的少女们今日都喜滋滋得带上了，一个个水灵极了。葛小郎亲眼瞧过了，那珠花不是便宜货色，他分明看到每一个珠花上镶着颗不小的珍珠，那珍珠颜色也极白瞧着十分圆润可爱。
昨日小厮们闲谈时葛小郎装作逗鸟听了几耳朵，这次生辰宴已然是简陋。葛夫人说小少爷也大了不好再大操大办，不然旁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小少爷纨绔败家呢。
那天葛小郎瞧着笼里的画眉鸟出神了很久，他想起了为了半碗麦粒磕头求人的爹娘，想起来逃荒时饿死在路上面黄肌瘦的灾民。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吃不上饭，穿不起衣。
他们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在别人的手下讨口饭吃，而有的人只需要投个好胎就可以一辈子锦衣玉食。
也是那天葛小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人也分三六九等。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用完午膳秀玫便提议带葛小郎去集市，葛小郎硬是拖着说自己要午休，迟些再去。
秀玫也只得听了葛小郎的话，她到底是个奴婢哪里做得了主子的主。
待葛小郎磨磨蹭蹭得拖延了许久，秀玫终于忍不住催促：“少爷，再不出门集市就要闭市了。”
“催什么？走吧。”葛小郎撇了一下嘴，恋恋不舍得放下手里的九曲连环，一幅沉溺其中不情愿的样子。
秀玫闻言忙为他准备出门的衣裳，急急忙忙得一通,待出门前去前院支小厮时她犹豫了一下。
葛小郎那次逃跑确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原本这次出门她是准备找两个护院小厮跟着以防万一，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可这次葛小郎表现得极为老实，这几天在葛府又锦衣玉食得养着，怎么还会生出逃跑的心？
其实也难怪，在秀玫心里，葛小郎就是个没什么见识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小毛孩。
葛小郎在心里冷笑了几声，适时的出声不耐烦得催促到：“好了没？耽误了回来的时辰我定饶不了你。”
秀玫被这样一打断来不及多想忙陪笑：“表小少爷莫急，这便好，咱们走。”
见她没有带着小厮葛小郎心里松快了不少暗暗弯起唇。
待他们走到集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集市里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秀玫顾不得尊卑有别忙拉紧葛小郎的袖子：“小少爷，这里人多，奴婢拉着您。”
葛小郎低头看着她拽着袖口的手眉头一皱：“你好大的胆？谁许你碰我的？”他年岁虽小但已初具少年人的模样，原本圆润的脸颊也因着这段日子的折腾凹陷下去，带出棱角来。倒是长开了些，眉眼已经可以观出些端正清秀的端倪，此时微微一皱眉倒是有些清冷矜贵的少爷样。
秀玫顾不得这些只是心里一紧，她略带些威胁说到：“小少爷若是不许，咱们就只能回府了。”
葛小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他漫无目的得在各个摊位逛了逛，一会挑这一会挑那，就是不松口。秀玫虽说是婢女但也是久居深院哪里有他这样的好体力，不过一会便气喘吁吁脚步虚浮了。
“小少爷，咱们歇一歇吧，奴婢是真的走不动了。”连续走了一半个时辰后秀玫终于忍不住说到，葛小郎也装作有些疲惫得说到：“行，去那个茶铺歇歇，正好我也累了。”他沉住气随秀玫慢慢往茶水铺走去，瞧着秀玫疲惫不堪的样子，现在更是全副心思都放在找空座上，他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
一、
“小少爷喜欢喝什么茶？”
二、
“都行。”
三、
“那有个空桌。奴婢领你过去。”
四、
“行，走快点，累死我了。”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最后一个数默念完，葛小郎猛然挣脱秀玫的手，他转身撒腿就跑。不过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秀玫只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手里拽着的衣袖就消失了。她惊恐得转头却发现葛小郎已经跑进了人群里。
她的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全身开始发抖。
秀玫惊出一身冷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她哪里想得到葛小郎会再逃跑一次。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响，竟然是憋着狠在这儿等着她。
不过多时秀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抖着声线，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快抓小偷！”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聚拢了过来，关切得扶起她。
“那小偷往何处去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问到，跃跃欲试。秀玫长得一幅好模样，此时脸色惨白眼眶里的眼泪摇摇欲坠，瞧着我见犹怜，他们各个存着能英雄救美博得美人芳心的心思。
秀玫伸出芊芊玉指遥遥一指，描述起葛小郎的衣着外貌。
“那小贼狡猾得狠！公子们还请早些去追，莫让那小子逃之夭夭！”秀玫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得挤出这几句话，她眼神极为阴狠，如若眼神能杀人得话她必然已经将那家伙生吞活剥了。
她这般催促那几个男子忙往葛小郎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厢秀玫是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那厢葛小郎却是欢欣雀跃，犹如久困脱笼的鸟儿。
葛小郎知道秀玫不过多时便会回过神来，定会指使有人来追他。他拐进一个偏僻巷子里把身上的外袍脱了扔在地上，葛小郎冷笑了一下又在上面踩了几脚，这身衣裳华贵异常太显眼，只是可惜了这好料子。
他毫不留念得转身走出了巷子往城北走去。
半个时辰后秀玫才等回那群男子，她远远瞧见那群人懊恼的表情心下当即凉了半截。
秀玫挤出笑不甘心得追问：“当真寻不到吗？”她仍不死心希冀得看着他们。为首那男子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懊恼道：“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集市连各个巷子都搜了一遍，只找到了这个。”他把手中拿着的衣裳递给秀玫。
秀玫接过定睛一看发现这正是葛小郎今日穿着的那件月牙白绣着翠竹的丝绸外袍，再一仔细看，那月牙白的衣裳明晃晃得印着几个脚印！秀玫顿时气血翻涌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心知再拖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只得返回葛府。
秀玫原本想着找回葛小郎再回葛府也好将功赎罪，哪想这小子竟如此机敏，甚至还有心留下这印着脚印的外袍来羞辱她！
回到葛府的秀玫跪在葛夫人的厢房里。
小少爷的生日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高月辛正坐在梳妆台前挑选珠翠。
高月辛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镶金的圆领大袖衫，衬得她肌肤如雪，周身雍容华贵。
她对着铜镜细细敷了粉，涂了口脂，铜镜里的女人朱唇皓齿，瞧着艳光四射。
秀玫早就抖着嗓音将来龙去脉都说完了，此时仍跪着地上，眼下竟是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厢房里青石板硌得她膝盖已经如针扎般刺痛，可她连喘气都不大声，一刻不敢放松。
“你。”那双凝脂般的手扶了扶鬓发上的翡翠珍珠海棠钗。
“真是没用的东西。”高月辛没有看她只是轻飘飘得说到。
秀玫闻言身子控制不住得抖了起来她趴伏在地上哀求道：“夫人……”
“原本留着他有大用处，还以为是个成器的……”高月辛漫不经心得叹了一口气。
“罢了，留不住就留不住。”
她眼波一转终于施舍性得看向秀玫。
“发配到庄子上去吧。”
一直安静候在旁边的侍女闻言走上前把秀玫带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