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归属》Apical

4、第 4 章

　　闪电哗地刺破云层，阵阵雷声忽而大忽而小地袭来，豆大的雨滴从天空迅猛地落下，原本还是静谧的夜，突然多了几分神秘。
　　有那么一瞬，雷声轰然变大，本还在熟睡的顾简被忽地惊醒，睡眼朦胧，他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从床边翻了眼手机，哦，才凌晨两点没到。
　　他又躺下去，翻了个身，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简有个毛病，睡觉可以很死，但一旦醒了，就很难入睡，这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唉，这该死的生物钟，这该死的下雨天。
　　顾简麻溜地爬了起来，趁着自己还没发病赶紧去卫生间洗漱了，然后……他发现自己长白头发了：两根白头发一左一右地排在耳后根。
　　顾简手一扯，两根头齐齐摊在手掌。他总感觉自己是学数学学的。
　　原来学数学不仅会掉头发，还会长白发。顾简好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小脑袋瓜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然后接着他就打开了数学的五三，刷题了。
　　空气闷热得不行，连空调似乎都厌倦这恼人的天气，迟迟不肯工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毫不留情地喷涌二下，原以为天空会就此作罢，可奈何上天从未眷顾人类。
　　即便是下雨天，隽丽的酒吧里还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似乎是因为打雷下雨而更加兴奋。
　　陈野刚刚招呼完最后一批客人，此时此刻已经累得虚脱了。
　　雨哗然掉落，陈野骑着小电驴慢慢往陶窑“挪步”。
　　凌晨的陶窑充斥着诡异的气息，于陈野来说，说不怕是假的，可是要赚钱也是真的。对于此时此刻的陈野，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吗？他想了想，好像没有。所以，即便被雨淋个二十分钟，陈野依旧会准时到达，准时“下班”。
　　陈野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下雨了，自己被淋湿了。
　　“阿嚏。”完了，要感冒了。
　　他急急忙忙打开门，想着烧点热水去洗个热水澡，奈何陶窑居然停电了。他无奈，只能打点冷水一呼而下。
　　太冷了吧，明明是八月天，陈野整个人却冻得瑟瑟发抖。
　　他赶紧躲进被窝里。
　　可他还是感冒又发烧了。
　　隔着几条街的尚书房里，顾简做题做的并不是很顺利，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愣是用了十来分钟没有思路。
　　作为一个每天傲游在题海里的顾简，这难度，一眼就知道是高考题。他打开百度搜了一下题目，还真是，2003年的江苏卷，那一年，据说是葛大爷出的卷子，平均分只有七八十。
　　顾简又盯着题目瞅了几分钟，感觉还是不会，便搁下，等着有时间再去思考，或者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和郑皓哲讨论讨论，说不定郑皓哲就会呢。
　　好像没有毛病，挺有道理的。
　　坐在桌前的顾简，不知道想些什么，都高三了，他还这么颓废，不思进取。
　　顾简自己明白，在前安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前安的一班又是什么概念，要想在前安的一班有立足之地，他只能努力努力更努力。有些人生来就有天赋，聪明过人，但顾简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当初他也是拼了命才转进前安的，在年级倒数里呆了半年多。高一下学期的分班考试，也许是他超常发挥，也许是上天眷顾了他，他以班级倒一的成绩进了一班。而那个时候的第一，是李欣。
　　也许是老师一天又一天的教导，也许是父母一遍又一遍的唠叨，又或者他不忍心辜负别人赋予他的希望。有那么一刻，他想努力了。
　　虽然前安不是宁扬市最好的高中，但它的升学率仅次于宁扬中学，一本达线率97.9％，在宁扬稳居第二。二十几年来，也出了不少985，211的学生，一本更是数不胜数。前安曾经承诺过每一个人，在前安，只要你努力了，想上大学，那你就一定能上。
　　可前提是你得努力了，才能上大学，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你只能一事无成。
　　很显然，顾简属于后者。
　　他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天快破晓了，他才做三道题目，这速度，顾简都懵了，他以前做题速度这么慢的嘛？
　　……
　　心情极其复杂的顾简盯着试卷看了好一会儿。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顾简手机毫无防备地响起了，顾简看了眼手机，陌生号码？
　　他接还是不接呢？
　　电话灭了，可那头似乎并不死心，没过两秒，又打过来了。
　　顾简本想挂了，结果一不小心就按了接听的键。
　　自己也太没用了吧，这都能按错？
　　“喂？是顾简嘛？”那头传来了一阵“奶里奶气”的声音，愣是让顾简在八月盛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简沉默，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电话那头似乎没料到顾简不回话，“我是陈野，我今天发烧了，可是我没有郑老师手机号，请不了假，你今天下午去的时候可以帮我说一声嘛？谢谢！”然后……电话就灭了。
　　顾简本还在纠结着题目，此时此刻心情就似窗外的天气阴晴不定。
　　就这？？？怎么能这样玩人呢？顾简心里一肚子苦倒不出来。
　　等会！！！陈野发烧了？？
　　他怎么搞得把自己搞发烧了？
　　他不会骗我的吧？？
　　“支付宝到账五千元。”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接着是母亲一句“这月生活费。”
　　刚即八月中旬，母亲就这么操心自己？就又转钱了？他上月生活费还剩两千多呢。
　　顾简脑瓜子非常灵光地算了一下，高考过后应该能攒不少钱。
　　嗯？？算了，先不想了。
　　等会儿，陈野发烧了？
　　顾简试着打了几次电话，发现传来的都只有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了啊……
　　窗外的雨似乎一点也没有停的样子。
　　本该属于黎明到来之际，却因这雨显得苍白。
　　陈野发烧了，顾简这样想着，可是……他又该怎么办？
　　雨声盖过了顾简的思绪。
　　顾简待着原地，显得很是无奈。
　　他又想到了刚开学那会，陈野填的那份资料，他还清楚记得陈野的家庭住址。
　　要不，去他家看看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顾简的理智打了回去。两人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贸然去打扰别人的生活总归是不好的，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别人打探他的生活。
　　可是……
　　“我曾经跨过人和大海……”
　　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喂？顾简？”
　　“嗯，怎么了？”顾简答，仿佛从未有过刚刚的担心，语气听起来依旧还是那么欠揍。
　　“我刚刚手机没电了，然后它就关机了，你别担心”，
　　顾简想随口甩出口是心非“我没担心”，话还没说出口，陈野的一句“我感觉脑子都要烧糊了，有点难受，我先歇会儿，拜托帮我请个假了，谢谢。”
　　这回电话挂了之后，再也没有响起了。
　　灰浊的城市被雨洗刷得多了几分静谧，渐渐传来滴滴答答的丝雨声。
　　顾简瞥了一眼桌上的始终，七点多了。
　　他没有半点思索，拿起床上的外套，带着手机跨出了房间。
　　虽是盛夏，但刚过七点的城市还没有完全复苏，更多的是清晨凉风拂来。
　　“这有退烧药嘛？”
　　“有的，这个。”医师拿出一盒顾简眼熟的退烧药。
　　“多少钱啊？”
　　“38。”
　　“行。”顾简扫码付了钱，离开药店，忽地看见这家药店同别家不一样，他记得以前买药的时候，标语大概总是满五十抽免单，买药送鸡蛋。
　　但是，这家的标语却给了顾简一种安慰“但愿人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可能，他也希望陈野赶快好起来吧。
　　顾简走在小路上，被打湿的裤脚显得格外难受，一路上跌跌撞撞。走进小巷子里，路边无人管理的垃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顾简难以言语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明明同在一个城市，差别竟然这么大。
　　巷子里冷清的几乎看不见人影，鲜有的人出来探个头，瞧瞧外面，再进去睡回笼觉。
　　顾简想着，在记忆中的陶窑并没有这么落魄，以前这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至少住的舒服，环境干干净净，人也挺和睦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让开——”一阵吼声把顾简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