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热雪》吃茶先生

6、工作狂的顺毛

　　廖承宗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醒来并没有如愿看到纪眠枫，手机也没收到消息，心里有些许失望。
　　穿戴好衣物后出去办公室，正好看到钱娜从电梯里出来往这边走。
　　“纪眠枫呢？”廖承宗张口就问。
　　钱娜想了想：“大概在开会。中午听刘秘书说纪总下午要和古然生物的项目负责人一起开会。”
　　廖承宗烦烦地抓抓了头发，问：“在楼下会议室？”
　　钱娜点头：“是的。”她顺嘴问道，“要去听听纪总他们的项目会吗？正好先熟悉一下。”
　　“不去。”廖承宗侧目望了眼他隔壁的办公室，“这周找人把这堵墙打通了。”
　　钱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需要过问一下纪总吗？”
　　“问什么问，没他可以商量的余地。”
　　这话多少有点怨念。
　　毕竟近一年没有联络，回来之后明面上说是上级和助理的关系，居然还把办公室单独分开。既然要做助理，就要贯彻24小时紧贴身边随时待命的职业精神。
　　说白了，他就是单纯地想每时每刻一抬头就能看到心爱之人。
　　廖承宗瞥她一眼，看到手里的卷尺，问她要做什么。
　　钱娜：“量一下休息间的窗户尺寸，纪总说再多装层窗帘。”
　　廖承宗愣了一下，随即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
　　还是纪总助体贴。
　　只是一丁点小关心，就让干渴已久的廖承宗尝到雨露般的滋味，好像炙热酷烈的沙漠吹来湿润的凉风，连同心里的烦躁一起抚平。
　　被顺毛的廖承宗心绪爽霁，回去办公室又打扮了一下自己，然后花枝招展地踱步去楼下会议室，像只开屏的孔雀，雄赳赳气昂昂。
　　钱娜借口要量尺寸没跟过去，实际上是嫌弃花孔雀，干脆眼不见为净。
　　廖承宗刚从楼梯口出来便看到一位年轻男性从会议室出来向他快步走来。
　　“廖总好，我是市场部的周岐。钱秘书说您要来，我和纪总知会了一声。”
　　廖承宗：“项目会还有多久结束。”
　　小周老实回答：“估计还要好一会儿。纪总说您来如果想听就一块儿，不想听他让食堂给您备了些水饺，看您怎么安排。”
　　周岐这么一提，廖承宗才觉得有些饿了。
　　“食堂怎么走。”
　　小周殷勤道：“在一楼，我带您去。”
　　原本他还怕廖承宗架子大，不乐意去食堂吃水饺。纪眠枫让他这样安排的时候，他还犹豫地问廖总会不会不高兴。
　　手上还在翻文件的纪眠枫顿了一下，莞尔几分。
　　“不会的，他不是会摆架子的人。”
　　直到廖承宗大马金刀地坐在食堂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煮好的速冻水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拉家常聊恋爱，周岐这才确信这位廖总确实是一位好相处的领导。
　　“看来是纪眠枫平时压榨你们狠了，都没时间谈恋爱。”
　　廖承宗这时还不忘背后嘴骚。
　　“别看你们纪总现在是个冷面无情的工作狂，以前大学那会儿追他的人可多了去了，人送外号，格林小王子。”
　　周岐笑得没心没肺，把纪眠枫的老底透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我们老大就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人。据市场部的前辈说，老大刚来那会儿，从一楼到十楼，每层楼都有看上他的女同事。工作严谨细致，社交游刃有余，在客户里也相当吃得开。”
　　廖承宗老狐狸似的。
　　他嘴里嚼着饺子，做出一副好奇八卦的样子，熟稔得仿佛和周岐是相识多年的邻座同事。
　　“难不成有客户是专门为了他？”
　　周岐心大，傻乎乎地被廖承宗牵着鼻子走。
　　“还真有几个。”周岐眯起眼睛，一脸神秘和惊叹，“四年前那个最难拿下的香港杜纳科技，南方分部分别派了两拨人去都没谈拢，最后纪总单枪匹马杀到对方老总正在度假的海岛。一个星期后，纪总带着签好的合同凯旋而归。听说那位老总的小女儿看上了纪总，后来还专门找来我们公司，就为了再见一面纪总。”
　　廖承宗越听心里越酸，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深不可测。
　　然而他稳若泰山，继续追问。
　　“这么多人追他，他就没有心动的？”
　　周岐支着下巴摇摇头。
　　“没有，老大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他叹了口气，“也有人说是因为老大家里只有妈妈和妹妹，他想多赚点钱给她们，一直没时间想这方面的事。”
　　似是终于发觉自己说的太多，周岐顿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廖总，您可千万别和纪总说是我说的。我这嘴就不长记性，嗐。”
　　廖承宗笑道：“那当然。再说了，我和你们纪总大学就认识，我不过是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生活，全当学长八卦的关心。放心，我不会说的。”
　　周岐感动不已：“廖总，您真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廖承宗：这嘴篓子真是太好骗了。
　　.
　　周岐回去的时候项目会也快结束了。
　　纪眠枫多看了他两眼，随口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周岐支吾：“和廖总多聊了些，问了一些公司和我工作上的事。”
　　这小子又多说废话了。
　　纪眠枫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周岐估计是被廖承宗那老东西套了不少话，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同情地看了眼他，也没继续多问。
　　等会议结束，纪眠枫拉住余棐，说明天把下半年市场部已经完成的项目做个总结汇报给他，他好提早帮忙修改跟进和进行明年的计划安排。
　　余棐一听，两手做出投降状，苦大仇深的样子。
　　“纪总，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可爱迷人的娇妻和一岁半的小猴子，我可不想待在冰冷的公司和一群大老爷们加班干活。明天就要总结，你不如现在就废掉我的双手。”
　　纪眠枫闲散地将重心放在右脚上，右手举着工作记录本和几份文件搭在肩膀上，懒懒地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上周陪客户喝酒半路尿遁，我替你顶了三杯。”
　　余棐苦不堪言：“您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喝多了是要刷碗拖地擦窗户的。”
　　纪眠枫好笑道：“这本来就是你该干的事情。”
　　余棐理直气壮：“这本来就是智能家电干的事情！”
　　“行了，最迟周三中午，不要耽误时间。”
　　纪眠枫不多废话，站好身子，用工作本轻轻敲了一下余棐沉重的肩膀。
　　“收拾东西，和我去一趟Zink。”
　　余棐疲惫道：“这个点公出？”
　　纪眠枫奇怪地看他一眼：“哪里是公出，就在我们对街办公大楼12层。”说着他催促地摆摆手，“赶紧把西贡项目的渠道定下来，让企划组的组长一起来。”
　　余棐腹诽，魔鬼工作狂。
　　等他们出去一趟和合作公司敲定了事项后，回到公司已经快五点半，离下班还有半个多钟头。
　　筋疲力尽的余老师慢吞吞地挪出电梯回了市场部，纪眠枫在11层高层办公区下了电梯，往新办公室走。
　　一开门，他隔壁的廖某人却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
　　“你在看什么。”纪眠枫好奇地走过去，好脾气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脑密码？”
　　廖承宗手指在鼠标上点了又点，然后滑动办公椅往后退了一步。
　　“我用的administrator。”
　　纪眠枫往屏幕一瞧，这家伙居然在玩扫雷！
　　“你闲着可以多睡一会儿。”
　　纪眠枫无语地按了三个键，退出管理员账号，换成自己的账号登录进去。他回头看了眼廖承宗，见他没有从自己办公椅上起来的意思，便催促地朝他摆摆手。
　　“起来，我要工作。”
　　方才纪眠枫背对他微俯身操作电脑，廖承宗就盯着人家屁股和腰线看。他现在其实很想将纪眠枫搂在怀里一起“工作”，不过想到纪眠枫估计会生气，只好怏怏地从椅子上起来，又拎了另一把椅子坐在纪眠枫边上。
　　“你没事做？”
　　纪眠枫坐下来查看工作邮件，头也不抬地随口问他。
　　廖承宗望着纪眠枫的侧脸发呆。
　　“有事，但今天不想做。”
　　“报道第一天就消极怠工。”纪眠枫轻笑，正好点开一封邮件的附件文件，“对了，之前五月试行的产品你在莫斯科有没有跟进？有些地方需要再改进，国内渠道还不够广，至少达不到平均水平。总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想法，你知道吗？”
　　廖承宗心不在焉地回他：“总部知道这些，我来之前他们在改进调试。”
　　纪眠枫嗯了声，想了想先把这事放一边，拿起手机看日程安排。
　　“我明天要去北部开会，后天下午回来。明天走之前我会把最近几个月的工作计划和进度发给你，还有和古然生物接洽的有关事项。有问题可以找现在市场部的总监余棐。”
　　廖承宗人都傻了。
　　怎么他才来一天，纪眠枫又要走。
　　公事归公事，可他心里暂时平衡不了失落的情绪，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一声。
　　廖承宗自我郁闷了几分钟，想借机向纪眠枫撒娇讨点甜头。
　　他刚一开口，纪眠枫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廖承宗完全成了一个背景板。
　　纪眠枫手头的工作像是无底洞般，结束了一个电话，又开始全神贯注写邮件。
　　期间，刘秘书还进来送了两份合同给纪眠枫签字，纪眠枫的眼睛就跟全智能扫描机一样，看完后还让刘秘把项目负责人叫过来让他解释一下第十一条条款。
　　刘秘摸摸鼻子：“李经理下午公出了。”
　　纪眠枫轻皱眉头，“公出去哪？之前谈好的期限，怎么到合同延期了5天？”
　　刘秘尴尬道：“那我让他周三下午过来给您解释？”
　　“不用排到周三，让他今晚想好原因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
　　“好的。对了，明天司机和周组长早上8点去接您，9点的飞机。”
　　“好，多谢。”
　　“不客气。”
　　刘秘出去之后，纪眠枫也写完了邮件，滑着办公椅往后一退，示意廖承宗过来。
　　“帮我检查一下用词，没问题就发送。”说完则拿起手机去打工作电话。
　　廖承宗心甘情愿地挪过去帮纪眠枫查看，是给总部市场部的英文邮件。纪眠枫的商务英语能力很优秀，只不过是看廖承宗没事做，顺手安排了一下。
　　等纪眠枫结束了通话，回头看到廖承宗正凝神盯着自己。
　　“怎么了？”纪眠枫往他这里走了几步，“邮件有问题。”
　　廖承宗金棕色的眼眸在落日余晖中如琥珀般晶莹剔透，他深深凝视纪眠枫的目光过于认真，纪眠枫一时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邮件没问题，我有问题。”
　　纪眠枫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廖承宗：“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能心无旁骛地工作吗？”
　　纪眠枫的邮件回复得滴水不漏，不仅用词语法毫无问题，内容专业犀利，简洁明了却又足以让人信服。
　　廖承宗知道自己有点矫情，可他又不想憋在心里，穷拧巴，倒还不如干脆地直接问当事人。
　　纪眠枫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
　　“也不算真的心无旁骛。如果你不在，我在电话里可能已经开始骂人了。”
　　廖承宗棕色的发丝被余晖镀上了层暖金色，纪眠枫走过来，伸手在某人头上满意地揉了揉、摸了摸，抿唇微笑。
　　“我工作起来脾气不算好，可是看到你，又觉得这些家伙也没那么烦人。”
　　廖承宗被哄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