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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申请依然奏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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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承宗放松警备的次日,纪眠枫收拾东西改签机票提前回国。
返回酒店准备带纪眠枫去约会的廖承宗被前台告知纪眠枫已经退房,他转头取车一路狂飙到机场。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廖承宗在人潮中穿梭,心慌意乱地跑向国际航站楼。
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蝉鸣不衰的苦夏。
他的心空了,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从谷底裹挟而来的劲风席卷他发冷的身躯。
直到看见了坐在休息处的纪眠枫,心口呼啸的山风才徐徐停了下来。
“纪眠枫,你太过分了。”
正在回消息的纪眠枫一抬头就看到滞怒的廖承宗瞪着他,眼眶微红,像头龇牙怒视将要发作的猛兽。
“你明明在看手机,却故意不接我电话。”
纪眠枫尴尬地低头摸了摸鼻子,思考如何解释。
下一秒,廖承宗俯下身一手轻轻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
“为什么提前走,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纪眠枫:“年底公司忙,我回去工作。”
廖承宗心知他这是借口,上去就是对着纪眠枫的嘴唇咬了一口。
机场人来人往,还好他们附近没多少旅客。
廖承宗咬了一口还觉得不够解气,在纪眠枫震惊的表情下又将人提起来按到怀里肆无忌惮地烈吻。
廖承宗高大的身躯和宽大的大衣挡住了好奇者的视线,纪眠枫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忙碌的杂音里,廖承宗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纪眠枫没有反抗,老实地等廖承宗亲完。
稍许,他动了动红润的唇。
“电话信息和邮件,在你回来之前我都不会回,你想清楚。”
廖承宗的眼里瞬间从惊讶到惊喜,他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心口裂开的空缺彻底被填上。
“我明白。”
纪眠枫嘟囔了一句:“明白个屁。”
他瞥了眼向他们投来的视线,红着耳朵往身后退了一步。
“你想回来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清楚吗?”
廖承宗又贴上来一步,满意地亲了一下纪眠枫的额头。
“明白,是我自己单方面纠缠你。”
有些人心口不一也不用这么明显。
廖承宗心想,他信纪眠枫的反话才怪。
昨晚那些自我放弃式的刨白,廖承宗听了只会心疼。某人嘴上说着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实际上却是用繁重的工作密不透风地堆砌掩盖住委屈和脆弱。
哪有人真喜欢倥偬伶俜,更何况是纪眠枫。
落地玻璃墙外是灰白茫茫的世界,廖承宗握着纪眠枫的手不舍地轻揉了好久,他在这冰天雪地无比贪恋那人的温度。
荒芜萧疏之地终于再次触碰到了暖风。
廖承宗的吻落在纪眠枫的指尖。
“我一定尽快去找你。”
纪眠枫很轻地应了一声,拎起公文包去安检了。
直到纪眠枫的飞机起飞,廖承宗还在原地望着天际发呆。
只是后来,这一别竟将近一年。
新年过后,廖承宗向公司申请年后调往国内管理分部,立刻遭到了上层的驳回。他本身就是总部的管理层,不会轻易调动,且国内分部情况一直稳定较好,无需另外派人监督。
要不是有合约还未到期,廖承宗真想立马辞职不干了。
然而没过多久,原定五月试行的新产品提前完成进度,正巧被廖承宗赶上。他花了一个晚上时间亲自写了国内推行企划方案,转头次日就在管理层例会上提出。
和上层磨嘴皮子磨了一个多月,廖承宗心满意足地预备五月底调往国内。没想到纪眠枫升职副总申请提了过来,这事廖承宗还留了个心眼,开会时顺嘴提了句几乎快被遗忘的规定。
他丝毫不觉得这是以公谋私,言辞凿凿说,他调往国内后身边刚好需要一位能力出众的副手帮他以最快速度了解国内市场情况,顺利推行新项目。
纪眠枫恰好是最佳人选。
理由相当充分,一致批准通过。
廖承宗时来运转,甚至有点得意忘形。
在他以最快速度交接完总部工作,开始着手回国准备事项的期间,应了好友的邀约去户外滑雪,结果一个意外直接摔成小腿骨折。
乐极生悲的廖承宗恨得牙痒痒,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一直杀气腾腾地瞪着肇事者好友。
好友边抖擞边飙车。
“我知道我错了,但你不至于用这种憎恨的目光盯着我吧。”
廖承宗骂道:“老子是要赶着回国追回男朋友的!我真想揍你一顿!”
“车里有伏特加,要不要喝点消消火?”
“……在哪!”
廖承宗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还能滑雪滑骨折了,更算不到好友居然嘴碎地告诉了他妈。于是前一天还在希腊度假的廖女士立马打了个飞的过来莫斯科,摁着廖承宗的脑袋警告他好好配合治疗。
“段珏!我他妈跟你有仇是不是!”廖承宗气到用另一只健康的腿伸着去踹好友,“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段珏笑得无辜又欠揍:“不要用我做谐音梗。”
风水轮流转,这还没转完。
廖承宗在家养伤的头几天,助理悄悄和他透露,说是公司有意换人去国内。
廖承宗问为什么,他骨折折的是小腿又不是脖子,他还没死怎么敢有人替他去国内。
当天下午,廖承宗就一撅一拐地杀回公司放话,要是他们敢换人去,十月份合约到期后,他廖承宗立马揣着股份走人。
他现在火气上头,强压躁怒,目光锁在传言要替代他的那位部门副职,皮笑肉不笑。
“你想代替列昂里德科农诺维奇别兰?”
“……不、不,我不想。这是个误会,别兰先生。”
说到底,他只是想回国,长久地待在纪眠枫身边。
新产品发行与否他没那么关心,廖承宗最坏的打算是十月合约到期后离开公司,现在只不过借了产品发行的由头想提前回国。
之后还是老别兰先生从圣彼得堡赶过来,亲自和上级高层打了招呼,廖承宗的调令勉强保住,只是前往国内发布试行新产品仍然按计划进行,下周将会有人提前去国内安排。
“你一定要回去中国?”
廖承宗的祖父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坐在老别兰先生的车里,前排的司机正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库,缓缓驶入莫斯科夏季的傍晚。
廖承宗闷声应了一声。
“为什么回去?”祖父好奇地看向他,追问,“我以为你在俄罗斯很开心,毕竟不用和我那个儿子呼吸同一片空气。”
他们别兰家,祖传的父子不和却隔代亲。
廖承宗的父亲和他祖父从小互相看不顺眼,他父亲大学毕业后就改了国籍移民定居中国,还用妻子的姓氏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字。而廖承宗从会说话起,就学会和父亲吵架,研究生深造也选择远离国内的父亲去国外留学,期间就回来过两次。
廖承宗叹气:“我喜欢的人在中国,我要回去追他。如果是私心,我真想把他绑来自己身边,可是我很爱他,不舍得这样做。”
祖父大笑:“难道是以前安娜提起过的那个漂亮男孩?”
安娜是廖承宗的母亲廖女士的英文名,老别兰先生和她倒是很投缘。
廖承宗笑起来:“没错,就是他。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祖父揶揄:“可是安娜说,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
“都解释过好多次了,那是她误会了,那是个误会。”
提起这个,廖承宗就郁闷不已。
他老妈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只不过在国外留学了几年,怎么就能把纪眠枫的意思脑补成他单恋纠缠人家,搞得后来这件事在他家里成了一个调侃他的笑话。
尤其是那位和他八字不合的父亲,原本是很伤心痛苦的青春爱情破裂,他非得一有机会就拿出来戳戳儿子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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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挨到骨折基本痊愈,活蹦乱跳的廖承宗迫不及待地去办理了回国手续,最后终于在11月初回到了国内。
煎熬的近一年里,他给纪眠枫发了无数条信息,半夜拨他的号码,可是纪眠枫从来没有回过。
唯有一次,他夜里实在想得很,翻看着存在电脑里许多年前和纪眠枫的视频。那时候腿骨还在恢复,他睹物思人,越看越想得心慌,忍不住喝了酒,一瓶接着一瓶,喝到酩酊大醉,胡乱给纪眠枫发了许多的话。
直到凌晨,廖承宗被一阵陌生的铃声吵醒。
在意识到那是给纪眠枫特别设置的铃声后,他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疯狂地寻找手机。
“纪眠枫!”
“你喝了多少酒?”
电话那头的纪眠枫语气不善。
廖承宗想象着某人皱眉怒视的样子,嘴角不禁扬了扬。
“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
纪眠枫心情不佳,坐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看工作邮件。
“我只说不会接电话回信息,没说不会打电话。”
倏尔他觉得廖承宗故意在转移话题,于是追问道:“所以你昨天怎么回事,骨折还没好就敢喝那么多酒?你想腿断的话,我不拦你。”
廖承宗感觉自己隔空被纪眠枫亲了一下。
“我错了眠眠,别生气。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多说点话。”
纪眠枫沉默几秒,正好看到电脑界面跳出来的天气预报,照着读了一遍,然后说了声少喝酒便挂断了通话。
纪眠枫不知道的是,廖承宗将他读天气预报的那段录了音。
而现在,廖承宗终于不需要靠着录音和老照片消解相思。
在他实实在在地拥抱到纪眠枫时,好像将这近一年的闷闷不乐一扫而光,他仿佛是个快乐的健忘者,所目所思只有怀里的这个人。
穷尽思念,来之不易,最后到了嘴边只一句。
“眠眠,我好想你。”
似是感觉到纪眠枫的僵硬和疲惫,他不舍地放开纪眠枫,轻轻揉了揉纪眠枫柔软的耳垂,眼睛贪婪地细阅纪眠枫的每一寸。
“我的申请依然奏效吗?”
纪眠枫低了低眸,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应声。
廖承宗欣喜地吻了吻纪眠枫的额头,将他再次牢牢拥入怀中。
“这次我绝不会离开了,我保证。咱们俩好好的,别再分开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认认真真地解决。”
“别担心,都会好的。至少别再抛下我了,答应我,纪眠枫。”
纪眠枫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
良久,他双手环抱住廖承宗坚实的后背,以更放松的姿态卸进他的怀里。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