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叶层层

2、相处

　　杨忆菊坐在窗下的桌边发呆，尽管到这里快有一个多星期但是这种穿时空的生活不是谁都能适应的。这里的母亲对自己很好，哥哥也很好，只是父亲很冷淡，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哥哥，只有哥哥是他的骄傲，对于家中这个女儿的受伤，他嗤之以鼻怪女儿学艺不精。杨忆菊私下偷偷问过母亲，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或不是父亲亲生，她并不是奢望这个父亲能多关心她一点，只是心中有点期望和这个哥哥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便可以近水楼台先泡帅哥。可是母亲很肯定以及非常确定的告诉杨忆菊也就是现在的萧菊儿她和萧挞凛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细心的母亲发现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以为源于父亲的漠然，好心安慰女儿。杨忆菊知道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古以来都是根深蒂固的，这位父亲没有三妻四妾的弄出一大堆孩子已经算是感情专一，一夫一妻，育有儿女一双，一个传统而古板的古代老男人。
　　杨忆菊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不禁苦笑，是不是自己许愿的时候心太诚，所以老天爷真的让许下的心愿变成真实。杨忆菊每当十五月圆的时候都会对着月亮许下同一个愿望：如果上天给我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念书，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不要象现在这样拿着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证，找一个破工作还天天被老板骂。现在真的变小了，十三岁，的确很多事情可以重头来过，但这跟杨忆菊预期的不太一样。
　　再想到自己的父母，自从自己参加工作后，父母也先后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下来，他们说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退了休乘着两人还走得动，决定把年轻时蹉跎掉的爱情岁月给补回来，于是两人四处云游，一年有半年在外旅游，很是放心独生女儿自己在家生活，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希望父母对于突如其来的打击能经受得住。想着想着，杨忆菊又忍不住双手抱拳放在下颌对着月亮祈祷：老天爷求您保佑我的父母让他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忘记忧伤，幸福生活。
　　再想到名字，杨忆菊问过妈妈问什么会给自己取个土了掉渣的名字？妈妈说是爸爸取的，“我们家世代姓杨，到你这辈排辈是忆字辈，你又是重阳节前生的，你爸爸没什么诗情画意，看见菊花开得正黄，就叫你小菊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自己取个名字，我们帮你到公安局改。”杨忆菊的父母十分开明。也许这就是缘份，萧菊儿也是重阳节前生的，所以母亲和哥哥叫她小菊或是菊儿时，她没觉得自己是别人。照过铜镜，镜中的人和自己十三岁那时也有几分相似，但是萧菊儿更胜一畴。
　　想得太多头痛，杨忆菊决定接受老天的安排，不管新的命运如何，她都感谢上苍赐予她的这种特殊人生。
　　清早，萧挞凛赤搏着上身在院里习武，虽然他只有十六岁却拥有一身健壮的体魄，结实的肌肉，宽厚的胸膛，强度运动后流出的汗水象珍珠般滑落他黝黑的脊梁，在晨曦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杨忆菊不是，现在她叫做萧菊儿。看得萧菊儿不由猛吞口水。是啦，她就是个色女啦，还是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胆小色女，还兼患有的恋哥狂魔综合症。
　　萧菊儿觉得萧挞凛的名字取得真是绝了，要他不是哥哥的话，萧菊儿可以叫他挞凛，听起来就象英文里的亲爱的，能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也不错，可惜啊，她只能叫他哥，萧菊儿心里那个恨啊！
　　萧挞凛发现站在角落不停打量着他的妹妹，想着自己一时莽撞害得妹妹什么也记不得，不由得主动和妹妹打招呼，“小菊早！”。
　　“哥早！”萧菊儿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跳到萧挞凛身边，谄媚的拿出手绢帮萧挞凛擦去脸上的汗水，虽然萧菊儿心里很虚，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很真诚的，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调戏美男，被拒绝的话，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一定会受到伤害并且留下阴影，以后再也不敢对美男下魔爪了。
　　萧挞凛对妹妹的大胆是有些惊讶，这种亲腻的动作父母间都不曾有过，他们也只是兄妹，但当他看到妹妹大病初愈后消瘦的下巴，尖得跟白莲花瓣似的，再看到她眼神中一抹不确定的飘浮，敦厚的萧挞凛只当是失去记忆的妹妹在努力讨好自己，寻求亲人的庇护，怎么知道萧菊儿的心思都在肠子里转了好几圈。
　　萧挞凛没有拒绝萧菊儿替他拭汗，女孩手绢上那若有若无似兰花般的香气正不断侵袭他的嗅觉，撞击着他的心房。他猛然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这个曾经觉得可有可无的妹妹来啦？大辽的女子地位非常低下，穷苦家庭还会出现卖掉女儿来养活儿子的情况，虽然当今圣上年幼由萧太后辅政，女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有些人的家中女人还是不得上桌进食。
　　萧菊儿首战告捷心里乐开了花，羡慕的拿起哥哥手中的铜刀，“哥，你教我习武好不好？”萧菊儿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萧挞凛肯教她学武，她就多有时间和他相处。而萧挞凛却以为妹妹因为没躲开踢她的马蹄，所以想学武让身手灵敏些。
　　“嗯，哥哥教你。”萧挞凛痛快的答应妹妹，接着又补充说：“习武很苦的。”
　　萧菊儿开心的回答：“我不怕！”
　　还没练到一柱香的时间，萧菊儿的手就开始发抖了，哥哥这把二尺来长刀柄用纯铜铸成的刀对于萧菊儿来说实在太重，别说把手中的刀挥得和哥哥那样虎虎生风，就是抬在手上都很重。
　　“哥，刀好重。”萧菊儿有点气馁，她刚才还斩钉截铁的说不怕苦，现在连把刀都拿不动。
　　萧挞凛接过妹妹手中的刀，妹妹藕节似的胳膊拿这把刀确实不称手。“走，我们去打把称手的兵器。”
　　萧挞凛拉着妹妹一路跑到城中最有名的打铁铺，萧菊儿被哥哥拉着一路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但心里很兴奋，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械斗武器，不用担心警察叔叔来没收，拉去拘留十五天。
　　“小菊，你喜欢那件？”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兵器，萧挞凛很想送件礼物给妹妹。
　　萧菊儿看着悬挂在屋梁上刀、枪、剑、驽，一时也拿不定注意。一阵风吹过，吹得兵器相互碰撞叮铛做响，一对弯刀进入萧菊儿眼帘，银色的刀身在光线的反射下银光闪闪，小巧的刀柄女孩子的小手刚好可以盈盈在握，“我要那对弯刀。”萧菊儿兴奋的指着弯刀说。
　　萧挞凛顺着妹妹的手指看去，轻盈的一对弯刀随着风吹发出轻脆的声响，比起笨重的大刀，这对弯刀很适合妹妹，而且不知怎地，看见相互碰撞在一起的一对弯刀，他觉得它们很像嬉戏中的自己和妹妹。
　　“老板，这对弯刀要多少钱？”萧挞凛问正在火炉边忙着打铁的人。
　　“小哥好眼力，这对弯刀可是我最近打得最满意的一件，别看着小，锋利得很呐！你们喜欢我就只收你们二两银子。”铁匠边打铁边张罗着生意。
　　二两银子？萧挞凛没想到一件兵器要这么贵，他的配刀是爹送给他的，那时他刚跟着师傅学艺。他身上的钱连一两银子都凑不够。
　　萧菊儿看见哥哥面露难色，知道二两银子是家里一个月的家用，娘告诉她的。哥哥身上那点钱也是父亲给他零用的，应该不够买刀。她不愿意见哥哥为难，“哥，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这刀，刀这么小，兵书不是常说一寸短一寸险吧？我们去别出转转。”萧菊儿想拉着哥哥走，但是萧挞凛知道这只是乖巧的妹妹在给自己打圆场，免得自己在店家面前出丑，而且妹妹刚才看着刀很想拥有的神情也印在他的眼里。
　　“老板，我这会儿身上银两没带够，你帮我留着，最迟明天我们一定来买。”萧挞凛没有听妹妹说的话，跟铁匠商量。
　　铁匠说：“没问题，不过最多也只能帮你留到明天，明天不来，我可卖给别人了。”
　　和铁匠告辞，萧菊儿小声的问哥哥：“我们上哪找钱来买啊？”
　　萧挞凛却信心十足：“你就放心吧，哥一定能给你买。”
　　萧菊儿不知道哥哥怎么去凑这么多的钱，她和哥哥认识还没十天，说实话除了每天喜欢腻在哥哥身边，她并不很了解哥哥。看着一脸雾水的妹妹，萧挞凛不再卖关子，对妹妹说：“我去上山打猎，卖了猎物自然就凑足银两啦。”
　　“哥，你好棒啊，还会打猎，我也要去。”萧菊儿拉着哥哥手臂使劲摇晃，求哥哥带上自己。
　　萧挞凛看着摇晃着自己手臂的妹妹，想不起来以前这个妹妹是怎样一个人，但他很确定以前这个妹妹从来不敢对他提要求，而且在他面前总是唯唯喏喏的。但他非常喜欢他眼前这样的妹妹，有活力，神采飞扬，会对他撒娇，会依赖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听见自己会打猎，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满足了一个年轻气盛阳刚少年的虚荣心。
　　“好，我们先回去牵马。”萧挞凛宠溺的拉住妹妹的手。
　　回到家中，在后院的马厩边，萧菊儿惊奇的发现自己家中居然有这么多马匹但她却不知道，这么多的马可以称之为马群。她初来乍到从没乱走动，一是自己有点路盲症怕迷路，二是精力全放在哥哥身上，太过专著一件事情对其他的事情就忽略了。“哥，我们家里怎么有这么多马？”
　　娘和她说过，她们全家的生活来源就是父亲当什么马群侍中苦来微薄的月钱。按照理解应该是一个小了不能在小政府部门的小小公务员，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马啊？以当时的发展水平，以马代步，和二十一世纪以车代步相提并论的话，这些膘肥体壮的马是多少辆豪华轿车？贪污？受贿？
　　“小菊，你对以前的事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吗？”萧挞凛看着对习以为常的事大惊小怪的妹妹，内疚又涌上心头。
　　萧菊儿摇摇头，心想：“废话，我本来就不是原来的萧菊儿，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情？”
　　看着低头不语的妹妹，萧挞凛内疚而耐心的解释说：“爹爹非常会相马就是汉人说的伯乐，爹看中的马都是良驹，南院大王看中爹的才能所以让他管理辽军战马。”
　　萧菊儿心想：“那么不是和孙悟空一样是个弼马温吗？”想着想着不由笑了出声。
　　萧挞凛觉得他说的没什么可笑，“小菊你笑什么？”
　　看着哥哥微露愠色，萧菊儿忙对哥哥解释：“哥，我们家有这么多的马，拉一匹出去卖了不就有银子了？反正这么多的马少一匹爹也不可能知道。”这个笨哥哥守着座金山不懂得开采。
　　萧挞凛轻轻用指尖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想找打是不是，爹有家规，马只能赠予有缘之人，饿死都不能卖马。我们骑一下可以，要是我们真把爹的马拉去卖了，轻则被痛打一顿，重则是会被赶出家门的。”
　　萧菊儿不服气的揉着被哥哥戳过的脑门，这么多马少一匹他怎么可能知道，钱啊！马匹们此刻不会得知它们在萧菊儿眼里早已是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妹妹的眼珠还在盯着马，知道她并不死心：“走啦，这里的每一匹马爹都非常熟悉，别说少一匹马，就算哪匹马少个根鬃毛他都知道。”萧挞凛牵出两匹马忙着配马鞍，他觉得去山上打猎还实际一点。
　　听了哥哥的话，萧菊儿觉得也太夸张了：“真的假的？少根毛都知道？”
　　“哥不骗你，上马！”萧挞凛抱起妹妹，把她放到马背上，却被妹妹死死拽住袖口。
　　“哥，我不会骑马。”萧菊儿上了马才发现哥哥准备了两匹马，她根本不会骑马，被摔下来岂不死得难看。
　　萧挞凛大笑着去掰妹妹拽衣服的手指：“马群侍中家的孩子不会骑马，说出去你让爹的脸往哪搁？哥告诉你，你骑得非常好，你的骑术可是爹亲自教的。”
　　萧菊儿才不管萧挞凛说的这些，不让哥哥挣脱，使劲拽紧拳头：“说不会骑就不会骑，哥，让我跟你骑一匹马好不好？你和我打过钩钩你说会保护我的。”
　　萧挞凛看着急得眼泪不停在眼眶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让泪珠滑落的妹妹，想着妹妹是因为被马踢伤后才会害怕骑马，于心不忍：“好，你放手，哥拿弓箭，很快过来。哥说过一辈子都会保护你决不食言，你坐在马上别动，这马很听话，你不叫它走，它是不会乱动的。”
　　萧菊儿听了哥哥的话松开手指，萧挞凛飞快的到屋里背好弓箭，拿好捕猎用的绳索，回到马厩，看见妹妹脊梁僵直摇摇欲坠，紧张的坐在马上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没缘由的一阵心痛：“哥来了，别怕。”
　　萧挞凛才骑上马背就被妹妹环腰抱住，少不经事的他从未跟异性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脸上不由红潮翻涌。
　　萧菊儿双臂箍在哥哥腰间，脸紧紧贴在哥哥的胸膛上：“只有哥哥在身边，菊儿才不会害怕。哥哥的怀抱是菊儿的避风港，无论外面如何，只要能绻缩在哥哥的怀里，菊儿才觉得最安全。”
　　萧挞凛腼腆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十分高大，有个小人儿这么全心的信任依赖，他不会让她失望的。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臂抱住妹妹，另一只手抖动缰绳。
　　得到奔跑命令的马儿，抬高前腿仰头长嘶，快速奔驰起来，被哥哥有力的臂弯紧紧保护着的萧菊儿一点也不觉得怕，她的耳朵贴在哥哥的心房听着哥哥的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着，安心的在颠簸的马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