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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盗版红白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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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月光下,莫得二人正趴在义庄的房顶上,偷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关才蹲在莫得身边,轻声询问道。
“当然,随便问。店主,你想问什么??”莫得早前在酒楼刚被关才嫌弃过,心里多少有些郁郁,听关才主动有事要问,眼睛都变亮了。
“......”关才盯他片刻,微微轻咳一声,捏起鼻子问道:“你就不能洗个澡吗??”
“......”莫得又有些郁郁了:“明月清风,良辰美景,房顶之上,两个人影背月相靠,且其中一人是有着容貌俊美异常的男子,这是多么惬意唯美的事情啊?店主,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关才继续捏着鼻子,说话声音略微变了调子:“如此诗情画意之事,偏有股股尸臭味搅人兴致,你难道不内疚吗?”
“......”
其实,莫得洗了,只是这尸臭味颇为难洗,皂角的味道很快便会被尸臭味遮盖。若是有香荽倒是能稍稍去些味道,偏偏莫得一贫如洗,又不好开口再借钱去买,只得由着这味道自然发散了。
莫得觉得有些委屈,可还是觉得离自家店主远些的好,于是微微动了动身子,撅起屁|股,手脚并用抓着陶瓦,象征性的爬开了一寸,不再说话,而是专心朝内院看去。
这义庄大院比在外看到的要更大更深些,正大门一进去便是极长的长廊,长廊尽头直对着一堵墙,且巧妙的造成了视觉误差,将进入内院的门掩饰起来,若是不走到跟前,甚至会误以为这是条死路,不会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义庄内院是个典型的四合院结构,只是比正常人家要大上许多。
此时夜半正深,义庄内院倒是热闹,随着点燃的烛灯越来越多,院内的布景也逐渐显现出来。
莫得稍稍探出身子,细细看去,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关才单指勾着莫得的裤子,以防莫得掉下去,闻声问起。
“你见过在义庄办喜事的吗?”莫得在下面轻声道。
“就是没见过,才来凑热闹的。”关才无所谓道。
莫得睁大眼睛,看着下面悄无声息忙碌的人群,新奇的很。
那些人只在两间房中来回穿梭,且衣着明显不同。
一波人衣着红袍红裤红鞋戴红帽,而另一波却衣着白衣黑裤黑鞋白帽,且若是有红衣要去白衣处,也绝不会踏入房门中,而是与白衣在房外轻声交流。
内院正中有个铺着半块红布半块白布的桌子,桌上摆着茶品点心,正中心放了一个香炉,且两边各摆着一个方盒子。
若是两方人要传递物件,便会将物件放在桌上,由另一方人来取。
这些人手脚麻利,已然轻车熟路,不是头一回。
莫得只觉得这些人行为奇特,全不自知破烂的裤子已经漏了屁|股,也毫无察觉身后有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白净的屁|股蛋儿,心上稀奇,于是又向旁边探了探,刚好看到那两个房间的模样,看完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就想叫关才一并来看,却看到关才冷着脸对着自己屁|股发呆。
“你干啥呢?”莫得不由得回手捂起屁|股。
“……没什么,你皮肤挺、嫩。”
“……谢谢...”莫得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关才的脸,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瞬,脸上有些为难,可过后又抿了抿嘴似是下定决心,认真对关才道:“你要是、有这、喜好...五次算一个金豆,我、我也...行。”
大男人被看个屁|股不算什么!欠钱不还才是有损尊严!
关才无法理解莫得的脑子,也说不明白自己为啥会盯着一个臭小子屁|股看那么久,于是干脆转了话头:“你看明白什么了?”
莫得莫名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不争气,闷闷答道:“我差不多知道这红白喜事怎么回事了...”
关才一脸请君赐教的表情。
红白喜事其实本是冥婚的一种,冥婚是阴间婚事,是为了给死人在阴间找个伴儿。
莫得见过一些,大多都是被父母强迫的,心不甘情不愿,又没法合离,俩鬼牵一块儿都没法入轮回,怨念越来越深,常常在阎王殿吵架,老阎王没少劝这些鬼,让他们看开点。
不过,这红白喜事,虽也是给阴间的人找伴儿,可找来的伴儿却是生人。
对于死人来说是喜事,可对于生人来说却是白事,因而叫得红白喜事。
关才听罢,微微抬眉,玩味问道:“老阎王的事儿,你都知道啊?”
本以为莫得会不知如何接话,却听他极其随意道:“知道啊!我是他儿子啊!”
“......”这不应该是个秘密吗?
关才正纳闷,马上又听莫得捂嘴惊道:“啊,说漏嘴了...店主,记得帮我保密...”
“......”关才笑了。
没关系,就你这个傻样,即便满大街嚷嚷自己是小阎王,怕是众人只当你是精神不好,没人会信上一分的。
莫得见关才又是点头又是微笑,心上稳稳当当,刚想接着多讲些,却闻静谧内院忽然喜乐哀乐同时炸响。
莫得被惊的不轻,扒着陶瓦的手忽然一软,眼看着就要滚下房檐,却忽觉腿上来了股劲儿,将自己拽了回去,随即冰凉的屁|股被盖上了。
莫得稳住身子,低头看自己的下身,只见关才勾着自己裤子的手还未收回,人正紧盯着内院的动静,月光落在关才侧脸,唇上痣妖冶极了。
随着怪异的喜哀乐越发高亢,内院中忽然涌进来两个队伍,一队人抬着一顶花轿,妆容极其夸张,大红嘴唇嘴角弯弯上勾,满脸喜气,一队人抬着一副黑棺,大黑嘴唇嘴角下裂,满脸秽气。
两队人分别在喜事堂与白事堂停下,停下当即,乐声也一并骤停,衣着道袍的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红白桌前。
那道士先手拿起红布上的盒子,面向满屋纸扎人的白事堂,朗声道:
“姚氏千金,芳龄二八,艳若桃李,冰清玉洁,今,喜结良缘,嫁与秦氏公子为妻,祝,永结同心!”
言罢,将盒子小心放在了白布上,又拿起白布上的盒子,面向喜事堂道:
“秦氏公子,正直英年,才情兼备,一表人材,今,喜结良缘,娶得姚氏千金为妻,祝,比翼和睦!”
同样,道士将那盒子放在红布上,随后两边各走出一人,将盒子拿回到队伍中。
“这家伙办的法事道是挺有意思的啊……”关才笑叹:“真可谓是驴唇不对马嘴,冥婚办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见莫得没答话,又捅了捅莫得接着道:“那两个盒子里,我猜应该是这两个良人的生辰八字,互相交换给对方,当作见了面。我看那男方倒是真有诚意,连棺材都搬来了,这可是亲身接亲啊!”
莫得死死盯着中间那个道士的脸,双瞳忽而竖起,竟似猫眼,而后对关才说道:“我要进去那轿子里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闻话,关才心上一惊,赶忙拦住:“下面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就算你是小阎王,也只能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我总觉得这法事不对劲……”
“再不对劲你也得看着,你那一身尸臭味,走哪飘哪,像头上插根旗似的,再者说...”
关才还没摸清那道士的本事,怎能让莫得去搅局,于是又捏起了鼻子,嫌弃问道:“你瞧瞧下面那个道士,衣着光鲜得体,身形匀称微壮,离这么远都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再看看你...你这道袍是何时穿上的?”
“一月前。”
“可有换过?”
“没…”
“那可有洗过??”
“……也没。”莫得越回答头越低,眼看要团成球的时候,才听他瓮声瓮气道:“……我回去就洗衣服。”
“你这身乞丐道袍还要留着??”关才几乎脱口而出。
“……没有新的。”没钱买……
“这不就是了?你从气势上就输了。人都是自有命数,你也没必要搀和那么多,看着便是了。”
莫得的优点就是好忽悠,于是真就乖乖待在原处,接着看下面的闹剧。
那道士取了三根香,点燃后插|进香炉中,左手拿铃,右手拿剑,嘴里嘟嘟囔囔,在原地手足舞蹈半晌,模样倒是足够虎人的,只听他恭敬道:“请新娘!”
随即,堵在喜事堂门前的队伍便自觉分开两侧,让出了一条路,一位衣着喜服头戴红盖头的女子,被人搀扶着带了出来,步伐翩翩,窈窕身材,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新娘被带到了花轿前,微微欠身,抬步坐了进去。红盖头随着动作摇晃,莫得眼明,分明看到那盖头下的女子,面皮极白,脸颊被涂上了两团大腮红,樱桃小口,双目紧闭,与那白事堂的纸扎人如出一辙。
那花轿帘子刚落下,道士便着急喊起“接亲!”,喜丧乐再次炸起,两个队伍迎面相交而过。
“这是完成大礼的最后一步,那张桌子算是阴阳界限,两个队伍从阴入阳,从阳入阴,走过一圈,姚家千金与秦家公子便算是成了婚,若是那公子满意,或许还会带着姚家千金,鬼体现身感谢一下那个道士。”
莫得看得不舒服,干脆别过头不看了,也不知道下面进程如何,只是忽然听关才言语含笑问自己:“喂,小阎王,你方才说,若是那公子满意,则会带着新娶的老婆,鬼体现身感谢那个道士,对吧?那若是只有那公子现身,又该如何理解?”
“……?”要么一起现身,要么都不现身,绑一起的俩鬼怎么会单只出来...店主说啥呢…
关才理解了莫得的表情,忍笑又强调一遍:“若是只有那公子现身,且怒发冲冠、气急败坏、鬼气冲天,该如何理解?”
莫得怎么会知道,但他见自家店主正兴致勃勃的等自己答话,于是莫得回想着阎王殿上那些怨偶,大致总结道:“鬼和人在婚事上面都差不多,要么是娶到不称心的,出来闹一闹,要么就是称心的娶不到,看得着吃不着,憋着气。”
“嗯...甚有道理。只是不知,他现下是哪种啊?”
莫得被问的莫名其妙,于是顺着关才指向内院的手指看去,眼神在那道士脸上顿了片刻,登时大叹:“这人、他是个假把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