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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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过敏一事，着实让林觉心里窝了把火。人都藏到清心斋了，还是逃不过全身起疹子，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命运。休养这三天，每晚都就着‘莫峥’这两个字下酒，恨不得将其磨牙下肚方能撤了这把火。
可没过多久，却发生了个更让人火大的事，那天他正在给御林军的崽子们开晨会，便被陶公公叫到了朝堂，他一脸狐疑地跟着走了进去，便听陶公公高声道，“前御林军统领林觉接旨。”
他跪下身子，还未来得及反应明白，自己怎么成了‘前’御林军统领了，便听道“朕感念御林军统领林觉护驾之功，今封林觉为清平将军，加封为成安候，赐封地百户，府邸一座。”
林觉抬眼瞅了眼靖帝，他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他，林觉侍君年头也不少了，怎不知此种表情意味着什么，这位一定是在酝酿什么计划，难道和他相关？
“臣接旨。”
他起身站好，一眼望见莫峥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儿和他有关。
林觉其实挺想在御林军统领这个岗位上终老的，给他拜将封侯，外人看来是个光宗耀祖的好事，但他火速算了个账，这明明是变相降职，虽说算上食邑，俸禄也算涨了不少，却又不知道要多卖多少命。他摸摸自己心口，给人挡箭的事可是再也不想干了。
想拒绝，但在军队里逞凶纵狠惯了，说话一向喜欢打直球，直着来也直着去，可那朝堂上的弯弯绕绕的官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便道，“陛下……”
靖帝收起笑容，“爱卿，何事？”
“臣惶恐，臣……”
靖帝甩了甩袖，正身道：“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爱卿既然惶恐，便更要好好干，让诸位爱卿刮目相看才是，也要让左右将军心服口服。”
林觉看了眼左将军闻远，他斜睨了眼林觉，冷哼一声，他看向右将军，对了，右将军还在府中养病呢。这两位将军哪一位不是战功等身，却也不见加爵。他明白自己被单独拎了出来，当了出头鸟。
靖帝接着道，“我朝新近才安稳下来，百废待兴，三关更需要重建，此番朕就派工部侍郎、清平将军一同前往，为朕为我朝重筑城防。”
林觉紧跟着莫峥下跪领命，他总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被人算计了。一个皇帝，一个莫峥，一个是老狐狸，另外一个吗……千年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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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从御林军下课，一向稳重的朱语便接了他的班，他问朱言是否还愿意跟着他，朱言是个爱打爱闹爱自由的小年轻，便乐颠颠地跟着林觉到新府去了。
到了新府，卸下包裹，朱言跟着林觉一同整理，一边整理一边感叹道，“统领……不，侯爷，你的衣服都旧了，咱也不缺钱，再做几套新的吧。”
林觉正在屏风后沐浴，便简单应了一声，朱言于是琢磨着给侯爷和自己做几套时兴的春装，却见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床边，他拾起来看，是一封褪色的信，他无意窥探侯爷隐私，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好奇。
“侯爷，我记得您不是孤儿吗？为何还有人给你写信？”
林觉愣了愣，然后大喝一声，“放下！”
他急忙从屏风后出来，简单搭了件外衣，见朱言一副受惊模样，神色便柔和了一些，“代他人保管罢了，管好你自己。”
朱言受惊的同时，再也压抑不住这股子乱窜的好奇的小火苗，但他看了看林觉认真严肃的神色，便像个小狗一样哼哼两声一边去了。
白日里下朝的时候，莫峥本想去和林觉打声招呼，奈何那家伙像是在逃离什么，走得飞快，转眼竟然不见了。是夜，他便带上好酒，敲响了成安侯府的门。莫峥嘴角含笑，心道林觉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隔墙就是他的府邸，这件事如果让林觉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开门的守卫小厮叫莫峥稍等，莫峥便静候原地，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谁啊？”
小厮道，“工部莫大人。”也是侯府的邻居，他在心里补充道，邻居首次来访，按说是不能拒绝的。
年轻的声音道，“侯爷说侯爷休息了。”
莫峥便眼睁睁看着屋里的灯由明转暗，最后只余院内一抹月色，清凉温和，也有点冷。
他躲什么呢？我又不吃人。
莫峥摇摇头离开，走时把手中的酒交给小厮，让他捎去，小厮道，“我会亲自交到侯爷手上。”
莫峥不知，他走后，林侯爷又亮起了灯，他一个人坐在天井下，饮酒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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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阳已经爬上了三竿，林觉揉揉眼睛，转了转酸痛的肩膀，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趴着睡着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个娇气的，天亮之时，照样神气活现。
他散步至中庭，本想叫朱言出去吃一顿，京城那么多好的馆子，他想在离京之前再好好品味一下，但是守门的小厮递来个名帖，林觉拿起来一看，是莫峥送来的，林觉把名帖随手一扔，径自走出去，走到门口，赫然出现一人。
那人身着绛紫色衣袍，手执一把白扇，腰坠羊脂玉，他长发垂落腰间，如绦子般顺滑，俨然一副闲散富贵人模样。
他撇撇嘴，才为官多久，便学会了富贵人家这般做派？又想到上次花粉过敏的经验教训，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过眼尖的林觉发现，这次莫峥并没有带着香囊。
莫峥每次见到后退的林觉，都会不自觉往前一步，即便天下人都躲着他，可如果林觉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么他就会是那个一定不会躲开的人，难道时过境迁，世殊事异，人心变了？莫峥不信，他还想一试，如果他是那时的林二蛋，就一定不会。
林觉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松了一口气，站定：“在下不知，莫大人何时舍了栀子花爱上沉香了？”
看着林觉停下来的动作，莫峥心里一松，笑了，“栀子花只香片刻，做成香料也不美，而沉香使人心静，甚好甚好。”
“不知莫大人光临寒舍，可是有何事？”林觉此时有些饿了，想快些把这人撵走，好吃饭去。
“侯爷，在下已备好酒菜，给侯爷庆贺加官之喜。”
“哦？”林觉觉得奇奇怪怪，这位怕是又揣着什么坏水？用自己的思路想了一下，觉得他是怕同僚关系处不好，自己在去三关的路上把他给害了，还是说……林觉想起御书房前那个意味不明的笑，看了眼莫峥，又想起了手里剩下的唯一的那封信，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现在也是未来。谁让他承了莫家的恩德呢？
就算将来被这位抽筋剥骨了，他又岂能有所怨恨？
“等我取酒，随后就来。”林觉飞快离开，躲在后厨，喘了几口粗气，拿出一坛子好酒，然后又磨磨蹭蹭地换了身衣服，这才带着手下朱言走出门来。
到了莫府门前，林觉回头看了眼莫峥，莫峥眼中带笑，轻轻展开扇子，也在看他。
“你好啊，邻居。”邻居两字被林觉无意识地加重了音，他默默咬着后槽牙，莫家的小山子，你好，真好。
回想起从莫峥打马过街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如果说莫峥就是那个设局施蛊的人，他不知自己现在是正被下蛊，还是已经中蛊了，不知道能否在病入膏肓前逃了？
他还想着平平安安终老，老死在那金灿灿的麦田之中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