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Alixuan

2、见面

　　林瑶回市里待了两天，走之前，一如既往地把养了两年多的那只肥猫送到高明那里。
　　高明是一家宠物医院的老板，和林瑶是发小。林瑶去基地训练时，都是把猫放在他那里的。

　　星期一早上，公司的大巴车把南天食品的人接到了基地。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开始仪式，训练就开始了。
　　没抱什么希望，林瑶在得知南青岩没在这里面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没有很失望。
　　第一天的训练项目是体能训练，南天食品公司的人来了六十多个，分成了三个小组，林瑶和另外两个教官各自带一个。
　　他和南天食品的人事部部长偶尔会在餐厅遇到，两人会围绕员工聊一聊，萧部长提起:“这次来了一部分人，剩下的留守公司，等我们回去了她们再来。”
　　林瑶点点头，实话实说地夸道:“你们公司的体能不错，训练进行得很顺利。”
　　萧部长平时看起来雷厉风行，在训练场上，有什么事情都是她在安排，此时机灵地笑了笑，很不像她平时的风格:“那就好，我们总经理星期四要过来。本来今天要和我们一起来的，但是临时有个重要客户有拜访，出差去了。”
　　林瑶不太奇怪，很多老板为了更了解员工，会过来一起参加培训。
　　南天食品在全国很多城市都设有分公司，每个分公司都有一个总经理负责管理，林瑶不在行业内，不太清楚资宁市的总经理是谁。
　　不过私下要了解一下，姓甚名谁还是要弄清楚的。

　　他照常像平时一样训练，只是偶尔想到，这些人是南青岩他们公司的，心里还是会生出一点特别之意。
　　转眼到了星期三，是个阴天，偶尔有风吹过，很舒服。
　　七月份的天，星期一那天温度直达35度，太阳又烈，一天训练下来，林瑶看那些员工一个个累得半死不活的。
　　兴许是星期一热过头了，星期二反倒是下起了雨，在室内举行了的各种训练和游戏，强度都不是很高。

　　许凡还没回来，还是周杏充当摄影师，她好像不怕热的，帽子也不戴一个，顶着大太阳，就在方队前面各种寻找角度拍照。

　　林瑶正在纠正一个员工的动作，突然听到一旁的周杏看着基地门口小声地尖叫了一声，林瑶纠正完动作，走到队伍后方，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萧部长和基地的的前台带着两个人进来，林瑶一直盯着走在前面那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人看，在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时，心跳顿时加速了。
　　那感觉就就好像种彩票了一样。
　　还是一等奖。

　　周杏感叹道，“又来一个大帅哥，他们公司的人颜值都好高啊。”谭扬说她花痴，又和林瑶说话，“老板，这位是不是就是南天食品的总经理啊？”
　　林瑶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近，心里说不上惊涛骇浪，但好像突然定住了，停止了思考。谭扬看林瑶没回话，只盯着走过来的那群人发呆，有点奇怪，但他也没说什么。自家老板肯定要和对方总经理寒酸一番，他临时接替了林瑶那个方队的训练任务。
　　资宁市的总经理是南青岩？
　　竟然是南青岩。
　　因为觉得概率很小，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所以看到真的是他时，心中除了震惊，随后而来的就是巨大的喜悦。
　　在南青岩走过来的这短短几步里，林瑶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他第一次见南青岩时，是在部队，短短一瞥，好像就刻进了心里。又想起了他上一次见南青岩，已经是两年多以前了，也是在部队里，是他退伍那天，南青岩好像刚好去部队谈事情。
　　“老板，这位是南天食品的总经理。”公司前台小刘对林瑶说。又和南青岩介绍道:“这是我们林总。”
　　林瑶回过神来，整理好面部表情，伸出手和南青岩握了握。
　　“你好，南总，久仰大名。”
　　南青岩颔首:“林总，你好。”
　　第一次握手，虽然很官方，但是林瑶心情还是很好，至少这应该是两个人认识的一个开始吧。
　　迷彩短袖，和南青岩的一身西装比起来，好像显得很突兀。
　　谭扬带南青岩去更衣室换训练的统一服装。林瑶通知员工休息二十分钟，他和周杏站在树荫下聊天。周杏的兴奋劲还没过:“还要训练两天，南总应该也会待两天，我这次来顶替许凡真的是赚到了啊！”
　　林瑶此时还没回过神来，笑骂她没出息。其实他心里也很高兴。可以近距离接触两天，而不是远远地才能看见。虽然，南青岩并不认识自己。

　　南青岩跟着谭扬去更衣室时的路上突然想起，冯鹤那天提到的帅哥，就是林瑶吧。
　　他平时不太注意这些，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冯鹤这次的眼光没错，真的挺帅的。

　　训练场上。
　　今天的项目是翻转大轮胎，各个公司训练的项目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这些。
　　训练难度日益增加。今天是训练第三天，难度中等偏上。
　　前两天都是站站军姿，分组做一些活动，增加每个人的斗志和集体荣誉感。

　　林瑶和谭扬在检查每个小组轮胎的位置，确定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南青岩来的时机好像不太对。这翻转轮胎耗费力气，手的姿势不对还会起泡。多翻滚几圈，大多数人都是咬牙切齿地在坚持，面部表情比较狰狞。
　　林瑶想，不过他觉得就算南青岩来翻转几圈，神态应该也不会太难看。

　　周杏在训练场上边缘来回跑，记录场上三个小组比赛翻转轮胎的样子，还要避免少一些丑照。公司有一个官博和微信公众号，专用来更新训练期间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南青岩换好衣服过来时，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大家看着面前的大轮胎，有点忐忑。
　　南青岩随意挑了一个小组加入。
　　林瑶观察到，南青岩加入的那个小组的女生很兴奋，互相窃窃私语，很高兴的样子。
　　林瑶提醒大家准备好，马上就开始了。
　　自从南青岩出现，林瑶整个人就不太在状态。连周杏都看出来了，问他怎么了。
　　林瑶没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一点高兴，还有一点庆幸。

　　一个小组差不多有20个人，小组内，三个人为一组，推着大轮胎翻转一圈，再换另外三个人接替。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很多女生看着细皮嫩肉的，在一两百公斤的轮胎面前，显得很弱小，但真正开始比赛时，还是很拼命的。轮到她们的时候，就咬牙坚持，轮到别人时，就在旁边加油打气，训练场上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瑶的视线大多数时间都是停留在南青岩身上的。
　　南青岩额头上流了一些汗，头发被他撩到后面去了，明明他已经翻转了一圈，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但他看着小组的一个女士的手掌开始冒泡时，顶替了她，又接着翻转了一圈。那个女生受宠若惊的样子，本就因为太热而发红的脸颊显得更红了。
　　林瑶想，他一直都那么绅士。
　　比赛结束后，林瑶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走过去递给南青岩一瓶矿泉水。
　　虽然我这公司小，但好歹是个总。两个老板之间，递瓶水应该不唐突吧。
　　这样想着，他就走过去了。
　　“南总，喝点水。”
　　恰巧这时，人事部的潇部长走过来了:“南总，来喝水。”南青岩楞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林瑶拿着的那瓶水。转头拿着手里的水向潇部长晃了晃，“不用，有了。”

　　林瑶看着南青岩揭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林瑶不敢一直盯着他看，转移了视线。

　　该和他说些什么呢？林瑶平时和客户打交道时，都是信手拈来的。到了南青岩这里，反倒碍手碍脚。没想到南青岩先开口了，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林总，你们的训练确实很磨炼人。”

　　林瑶很官方地回道:“很容易激发他们的集体荣誉感，也很锻炼人的体能。”随后两人开启了互夸模式，各自夸赞了一下对方公司。
　　午饭时间时，林瑶、谭扬和公司的几个教练、南青岩还有萧部长坐一个桌。
　　饭桌上，每个人的话都不多。偶尔说一说训练期间发生的事。林瑶坐在南青岩对面，抬头夹菜时就能看见他。南青岩好像特别喜欢他面前的那道凉拌木耳，夹了很多次。

　　一顿饭下来，林瑶吃得食不知味，注意力都在南青岩身上去了。吃饭前，周杏说要和他们坐一桌，想要近距离看一看南总经理，林瑶:“你今天拍人家还没拍够啊？”

　　想起刚刚说周杏没出息，现在林瑶一想，自己也没出息，和他在一个饭桌上吃饭都能让自己魂不守舍的。
　　午休过后，下午的训练项目都是在室内举行的，不需要耗费什么体力，都是一些考验小组成员之间协作能力的项目。主要由公司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人组织。林瑶在一旁站着看，南青岩也没参与，他只是在三个小组之间来回转转。

　　听萧部长说，南青岩中午吃完饭就回房间处理公事了。
　　林瑶想了一会儿问他:“南总要不要来杯咖啡？”
　　南青岩正看着基地周围的景象，听到林瑶的话后，回过头和他对视:“不用了，谢谢。”随后又评价道：“这里的风景很好。”

　　林瑶也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嗯，空气也清新，温度没有市中心那么高。”
　　林瑶在心里补了一句:当然，蚊子也比市区要多得多。

　　下午的训练结束了，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因为明天要徒步爬山，晚上就没组织什么活动了。

　　晚上林瑶睡不着，靠在训练场上的长椅上闭着眼沉思。
　　手机响了一声，林瑶打开看，是高明发过来的视频。
　　那只肥猫跟在高明养的金毛后面，舔大金毛的尾巴。林瑶啧了一声，心想怎么那么爱舔毛呢，舔自己的还不够，还去舔别人的。

　　林瑶嫌弃了几句，和高明聊了一会儿，很突兀地说了一句:［这次来培训的公司是南天食品，南青岩也在。］
　　高明接连回了两个问号，又回了一个感叹号。

　　林瑶抬头看了看天，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乌乌的。
　　他还是不淡定，一点也不淡定。
　　本以为自己会很云淡风轻，一直暗示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真正靠近了，发现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还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