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行者》苕桃

18、跳舞的鬼（一）

　　因为B市比较近，穆岭很快就来到了资料中给的地点，这里的院子早已荒废，周围已是野草从生。他扔下一张符箓，符箓落在院子里，渐渐发出了微弱的光。
　　“的确是真的鬼。”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尘土便全都随着门的开合扬起来，穆岭后退了几步。
　　映入眼帘的屋子里的物件摆放整齐，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整体布局更像一名女性的房间，柜子里放置了很多奖状和奖杯。穆岭转头就看到了刷妆台上放的相框里，身穿红色舞裙的女孩子开心的冲着镜头笑着。
　　穆岭慢慢的走向那个相框，却又停住了。
　　“既然出来了就现身吧。”
　　一个红色的身影渐渐凝实，面容美丽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她眨眨眼睛，细细打量着穆岭：“驱鬼队的？你长得真好看。”
　　穆岭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又拎起裙摆朝他行了一礼：“你好，我叫乔怀思。”
　　“你好，我是穆岭。”穆岭礼貌的回应她后，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怀思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动开口说道：“你是来谈那个不小心误闯的人的事吗？我正好在这里跳舞，他突然间过来了，我就立刻躲起来了。我真的没害过人。”
　　“我知道，你身上的气息很干净。”他说。
　　乔怀思笑了，她兴致勃勃地冲穆岭说：“我一个人在这待得太久了，平时只能跳跳舞，发呆，也没有人看。好不容易有你这样的人过来了，能赏脸当个观众行不行？”
　　见穆岭沉默，她又急迫的说：“求你了，就看一小会儿好不好？”
　　穆岭看着她，目光渐渐柔和：“你很像我的妹妹，开朗又可爱。我会看的，你多跳一会也没事。”
　　“真的？！”乔怀思有点害羞了，她虽然是鬼魂，但依旧是那个相框里爱笑的女孩子，“你的妹妹肯定跟你一样好看，到时候能让她也来看看我跳舞吗？”
　　穆岭只是笑了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乔怀思领着穆岭来到了屋外，她并不是很受阳光的影响，在鬼魂中，身上的气息越是干净，便越不惧阳光。相反的，那些于阴暗处滋生的，就越见不得光。
　　穆岭看着她轻盈的来到院子中央，轻轻朝他点头，手臂划过优美的曲线，脚步跟随着手的动作跳跃，红裙扬起一角，带起一阵风，地上的落叶飘起，映衬着这幅美丽的画面。
　　她跳的是古典舞，也将那份美在舞蹈中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在这舞蹈的一起一落中，穆岭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对舞蹈发自内心的热爱。
　　但是就算在阳光下，她还是一个没有影子的鬼。
　　就算跳得再好，以后也没人欣赏了。
　　乔怀思的手向上抬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好几道丑陋的疤痕却阐明了她可能的死亡原因——自杀。
　　“我跳的怎么样？”
　　“很好看。”穆岭认真的说，“但是很抱歉我得离开了，你注意别暴露在别人面前，我会再来看的。”
　　乔怀思只是满意的笑笑：“好啊，我等着你。”
　　但是在穆岭离开后她的眼中依旧闪过一丝落寞。
　　院子里突然间刮起大风，四周黑了下来。
　　此时的院里和院外，已经是两个世界。

　　穆岭拨打了资料上的电话，电话很快就响了：“你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穆岭开门见山：“我是一队的，我需要查一个人的资料。”
　　“……”对面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查谁的？”
　　“乔怀思，怀念的怀，思考的思。女孩子，十几岁，应该是B市的人，跳舞得过奖。我需要知道她的死因。”
　　对面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请稍等，片刻后会发给你。”
　　穆岭挂了电话，他在附近找了个饭馆坐下，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他仔细的看了一遍，确认了乔怀思的死因就是自杀，至于原因，上面写着:“她因为有妄想症，从被嘲笑到后来被校园霸凌，最后无法忍受自己割腕而死。”
　　穆岭想起乔怀思开朗的样子，并没有下定论。
　　他发短信问：乔怀思是在哪个学校被欺凌的？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B市第一中学。
　　穆岭打算吃完饭后去那边看看，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是许尺。
　　“队长。”
　　电话那头轻轻应了一声，又问到：“跟目标接触了吗？”
　　“接触了，不是害人的鬼，以后没人看见就没关系，如果她的执念已了，自然会去轮回。”穆岭想到常青山的那个孩子，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也不会魂魄消散了。”
　　许尺知道他想起常青山的事，便引开话题：“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B市第一中学调查一下。”
　　许尺想起来这个学校是一所高中，穆岭的简历上学历处写的是初中，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初中就辍了学的情况实在少见。
　　“嗯，去吧。”

　　穆岭来到了这所高中，给门口保安出示证件后，他踏入校门，又觉得有些不真实，来到教学楼，他从走廊看过去，有人在专心听课，有人在奋笔疾书，他们的桌子上堆满了课本——这些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不要想，不要后悔。穆岭注视着他们，最终移开了视线。
　　下课了，少年们轻快的从他身边走过，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穆岭见学生们出来，他随便找了几个一起走的人，拦下他们问道：“我是来调查一个案件的，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几个男学生瞬间肃然起敬，老老实实站好接受询问。
　　“你们认识乔怀思吗？”
　　他们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问的是这个人。
　　一个带眼睛的男孩子先开囗说：“这位学姐是刚高中毕业那一届的，好像是十班，毕竟学校控制了消息，我们也就知道这些了。”
　　“好，谢谢你们。”
　　穆岭看着目前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他也觉得这些不同届的学生知道的也只是听说来的。他把询问对象换到了老师身上，尤其是教过那届十班的老师们。
　　这次能问到的事确实让他更接近一步真相了：他问到的这位女老师恰好是那个班的班主任。
　　“乔怀思这个孩子，很优秀又听话，要不是因为……”女老师卡了壳，“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出现异常，她看到了一些幻觉吧，然后别的同学就觉得她不正常，然后就排挤她，到后来就演变成欺凌。”
　　女老师又惊慌的看了一眼穆岭：“我阻止了的，还找了这些学生家长，也进行过思想教育，不过大部人都没有再做什么了，除了个别几个一直在暗地里动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如果看到了，我一定会阻止的。”
　　“那你见过乔怀思的家长吗？”
　　“唉。”女老师叹了口气，“那孩子真的可怜，父母早早去世，就给她留下了那个房子，家里没有亲戚，全靠政府救助。不过也的确是个争气的，自学跳舞，参加了好多比赛，拿了那么多奖。真是可惜……”
　　自学？穆岭回想乔怀思的动作，那可不是仅仅靠自学可以做到的。
　　穆岭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有那些欺凌乔怀思的同学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有的。”
　　穆岭拿到电话，呼出一口气，一条线正在逐渐形成，只差最后关键的点——乔怀思看到的幻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