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眄》本性南一

12、略有不顺

　　“要死了……”

　　李云殊的眼睛挣得老大，脑子中不断在想被坏人抓起来该如何逃跑，正等脑中一片空白，李云殊歪头蹭到了那人的衣衫一股梨子香，下一秒身形高大的黑影显出身影，松开了李云殊，矗立在阴影处一动不动。

　　目视过去李云殊觉得他像一只从地狱跑出来的厉鬼，即将要抓走她。她抓紧手中的木棍，不停往后靠去，因为受到惊吓双腿不停的颤抖，马上就软下去倒地了。

　　不会这么点背吧！完了……遇到宿卫了！

　　死了死了！！救命！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李云殊扑通一下跪下来，她记得张知白说过，宵禁时刻武侯巡街若发现有人在大街上乱晃，轻则乱棍暴打一顿，重则直接带回衙门变成犯人……

　　直到张知白从阴影中走出来露出了熟悉的面孔，李云的惊恐殊瞬间释放了，张知白将她带起来，李云殊扶着木棍蹲下来嘴里不停叨叨着‘差点被吓死’。李云殊缓过劲压着嗓子，怒视着张知白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跟着我？”

　　“……”张知白的脸色很淡，一场噩梦连加几日的吏部躁动他那颗扑通的心更加跳动急促，在月光的影射下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满额间全是怨气。他反问带着疑惑，向李云殊又靠近了一步：“你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我……我我我我我，散散心不行吗？”李云殊心虚的不停闪躲，张知白几句话就把她拿捏住了 。

　　“唐律疏议，五更三筹，顺天门击鼓，听人行。昼漏尽，顺天门击鼓四百槌，闭门。后更击六百槌，坊门皆闭，禁人行。晚上会有武侯巡街，如半夜未归者鬼祟着皆当街打死。”

　　张知白当然知道这是李云殊随意的说辞，李云殊的小心丝虽然有时候他自己看不懂，但小女儿家来来去去也就哪几种，张知白靠前一步俯视着她：“殊儿，大晚上散心吗？”

　　“我……我想出城。”李云殊被他那炯炯有神的神情盯得浑身发冷，不打自招了。

　　李云殊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远处传来铠甲相撞的铮铮声，张知白及时拉住李云殊朝着家的方向返回。李云殊心里也怕根本没反抗任由他带着自己回了那四四方方的小院。悄悄的返回了家中，张知白带着她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李云殊自来熟坐在凳子上，张知白旁边搬过一凳子面对面坐下看着她。屋内没有点灯的屋子，但是能看清双方的身影。

　　李云殊觉得这种气氛非常适合讲鬼故事，但看到张知白的模糊的面孔下一丝不苟，她反倒不敢开玩笑了，张知白没有开口，他就像是在等李云殊自己解释。

　　“对不起张止……我，”李云殊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轻声的开了口说：“……你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都记不清我待在你家多少日子了，我每天一躺在床上满脑子就是回家，也就是你刚任职的时候起早贪黑累的忙活一天我能一觉到天亮。其余的时间我大多时候在想回家的方法，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出不了城门了……原本的一线希望有破灭了。虽然我尝试着接纳你们融入这里，交朋友，过日子。但和你们所有人相处我总是那个被围在外面的人。我听不懂你们的故事，我也理解不了你们的乐趣，我和你讲笑话聊天，你也是只听着根本不能给我相应的回应，”

　　李云殊说这就开始哽咽，她捏着裙摆低着头强忍着泪水掉落，可委屈如泉涌停不下来了，李云殊哭着说：“我天天跑在街上，有时候去找乔乔，就是为了能让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要快点接受我回不去的事实！你天天忙，我不敢多多打扰你，大娘那边我更是无话可说，乔乔身子弱我无法开口诉说关于一些我所知道的，就怕她把我当成了疯子……我觉得我快抑郁了，但我又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毕竟你们收留我我已经觉得很麻烦了。”说完李云殊低着头，泪如雨下哗哗的低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吸了吸鼻子可鼻子已经不通气了。

　　“殊儿……”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如此难过......”张知白伸出手半途又徒然放下，他紧紧攥住双拳笨嘴拙舌起来，在官场上能言善道面对李云殊一败涂地。他自以为是的以为李云殊已经习惯了现有的生活，也会喜欢上现在，看她整日起来笑嘻嘻的没想到都是她为了不添麻烦而的坚强伪装罢了。

　　想起那日李云殊喝醉了睡梦中还在低喃的想回家，张知白就觉得胸口绞痛，这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要是没有今日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说出口，他可能就这么欺骗自己一直下去了。

　　独自委屈尚可忍耐，而来别人一句安慰，最终委屈分崩离析，李云殊崩溃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能带我出城一趟吗，我想试试……我想回家。”李云殊红彤彤的眼中尽是期盼，张知白不忍但也没急得答应下来，他的私心还在犹豫不决。

　　“殊儿，你真确定那样就能回去吗？你不是说来这里是一定是你要做些什么吗？老天爷让你经历它更是要战胜它。”张知白轻轻的提。

　　“可我能做什么？我又不是王莽，更做不了武则天，我只有十四岁，连初中都没毕业……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某个角落都臭了！以前说的那些话就是我的一时冲动，根本没有说服力。”李云殊把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好像这样自虐总能为失足穿越，老天爷玩弄自己而开脱。

　　“怎会！殊儿若是没我你可能早就真的闯出一片天地了！你单特孑立处事圆滑，为人更是和善，若是没有你，我和母亲这家中还是死寂沉沉。你看，若没你乔娘子更是怕没如今这些光景。殊儿你很好！你就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自辈理解不了你所说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张止！谢谢你！”李云殊一把抱住张知白，整个人紧紧抱住他。张知白心尖一颤，顿感呼吸困难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李云殊的头发说：“殊儿，我……”

　　“我今天晚上出去，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只要冲出城门，我就可以回到家。所以我想试试，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每天都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的生活，我真不知道如果我这辈子都回不去，是不是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直到老死都这样了！”李云殊躲在他的怀中闷闷的说起来。

　　她就知道张知白不是那种只认读书的呆子，他有主动转化想法的脑子，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即使哑着嗓子，李云殊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她憋了那么久如今有了发泄的方式，根本停不下来了。李云殊想要将所有的不满吐露给张知白，明明最不想让他们担心，增加负担，但只要有了突破的口子，李云殊却变得自私起来。

　　“好”

　　张知白的声线很低，在寂静的夜里却异常洪亮，他说：“我帮你回家。”

　　原来她从没有想过，从没有，她只把自己当做暂时的靠背，而不是永远的依仗。

　　李云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顶着红肿的脸看着张知白，仿佛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即使知道是个没有希望的事情，但在张知白口中说出来，李云殊也认为渺茫变成了希望。

　　张知白没有看李云殊的表情，李云殊温暖怀抱再次冲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张知白，李云殊的呼吸扑在他的心口，很快扎进了他的心脏，他听李云殊说：谢谢你，张大哥!”

　　“......”他张着双臂,缩紧的心口瞬间松开了，他垂下手臂，李云殊从来只把他当做兄长罢了，自己胡思乱想的都是欺骗。

　　可为什么觉得很难过呢？

　　张知白咬着牙，勉强一笑说：“我一定帮你回家。”

　　李云殊神经大条没发觉得张知白低沉隐忍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劲，她兄弟似的拍拍张知白后背，又紧紧的抱着他说了句：“嗯! 我信你！”

　　送李云殊回到房里后，张知白如行尸走肉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悄声的关上了门。李云殊兴奋地坐回床上回想着张知白那句话，即使回不去，在心里也觉得有那么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能回去。总比自己孤身一人朝思暮想的想着回家强，起码现在是有人陪着你一起期盼着可以回家了。

　　李云殊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是烦恼的睡不着，现在是兴奋的睡不着，她不停的幻想的自己回家那一天是什么样子，她爸妈看着会是什么样子，明明呆板的面孔突然间在李云殊的脑海中活灵活现起来。

　　一夜未眠，眼看着天快亮了，李云殊换下衣服，洗漱好了打开了门，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浑身是力气。

　　李云殊走进厨房，不一会烟囱冒出烟来，张知白站在窗前也是一夜未眠，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窗边站了三个时辰了，要不是李云殊出门他也许还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自那天后，张知白变得好忙，有时候天不亮就要离开，有时候到了晚上也不回来。很多时间都在宫里度过，即使是休沐他也不经常回家了，张母整日不快，连话都不肯多说。小院中只有李云殊一人勤勤恳恳的装作一个哑巴任劳任怨。

　　一日，张知白突然推门而出李云殊笑着打招呼，不知他有什么急事没能搭理自己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张母一间自己的儿回来了赶紧追了进去。面对猝不及防态度，李云殊绝对有些生疏心闷，李云殊收拾好了一切，走到张知白门前敲了敲说我出去了，里面只回了一声好就没有下文了。

　　李云殊推门而出。

　　她要去看“豺舅”，乔乔这两日瞧见那旧长侯府来回进出人了，为了怕到时候叫旁人把豺舅赶跑，她们俩只能另寻其他的地方给豺舅搭窝。李云殊赶到的时候，乔乔正抱着豺舅往那已经打开大门的府邸里看。

　　“乔乔！这里来人了？”李云殊轻步走到乔乔身旁伸头看上里面。

　　“是呀，刚才来了好些个人，往里面搬了好几车的东西，是不是有人要住进去了。”乔乔掂了掂都快变成一只黑球似的豺舅。

　　李云殊点头认同：“看着架势应该是了，那你找到地方给它换新家了吗？”

　　“对了云殊！一个好消息！我阿娘同意我把豺舅养家里了！”乔乔嘻嘻的呲牙。

　　李云殊问：“真的！你如何说服的？”

　　乔乔欢喜的浑身四肢都换动起来说：“不知最近是不是世态不稳，我家那边出了好几户被盗了的事情，阿耶就提出去东市说买来狗看家，我就……说了，然后他们就同意了！”

　　“那挺好呀！”李云殊心想怪不得张知白最近早出晚归的，可能就和这些事有关，是自己太玻璃心了！

　　就尚书府阔步飒飒走来一执扇，裹幞头着绛蓝色的圆领袍的青年人，来人半眯凤眼站在台面上看着两个小姑娘。

　　“做什么的？”

　　乔乔和李云殊突然被提问一时面面相觑，乔乔磕绊到：“回郎君，我们无意过往，自知从未见过钟鸣鼎食之府宅随有些好奇，多有打扰我们这就离开。”

　　青年放下纸扇，笑眯眯的说道：“且慢，不必如此畏惧，这府宅本就荒废多年谈何钟鸣鼎食之称，两位小女娘若是心往大可随意进入观赏罢了，反正很快这里就要被重新修葺一新了。若是不嫌我方可带路。”

　　“啊……”乔乔看着李云殊拿不定主意，人家都盛情相邀自然是不能随意驳了人家的好意。

　　李云殊想了想，倒也不怕这男人是坏人，可总得留着警惕心思，况且这青天白日大辖道来往路人多的很她们也不怕了！说多，其实也是她对这府邸好奇非常真心想去看看，她缓缓点点头，乔乔才说：“郎君不嫌打扰，我们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唐房价贵，就好比洛阳纸贵一般，筚门圭窦的人家是几辈子也住不上的，就连已经高中进士的张知白也没有很多俸禄换宅邸来仆人，只得继续住在那逼仄破小的院落中。

　　随着那青年人快步走进去，是一个横长的院子，隔了几十米往前就是主院，四周以廊屋围绕。两旁是错开廊道的小屋子，正有几十个男仆净水打扫，看样子地面也用水洗过，还未干透。乔乔站在台阶上迟迟不敢迈步生怕自己的鞋底脏了人家的地面。那青年人侧目心思活络，一下子就明白了。

　　“下来吧，脏了便脏了，用钱养的奴隶不是白吃饭的。”
　　李云殊看到了那青年人身上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可又不得不承认在这古代以尊卑划分时代，主子就是天。他说的的确没错，但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能见自己的语气颇为严肃随后惬意一噗道：“他们打扫出来更是为了修缮后没有那么的尘埃，来吧，迟早还需要打扫的。”

　　乔乔点点头抱着豺舅拉着李云殊跟着青年人继续走，过了一进院就是内宅的二进院，古代有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这里的二门就是中院，有钱人的内宅住居。

　　二进院内少见男仆，来回奔走搬物的尽是女仆，她们脚下生风，可身形和手中东西纹丝不动，好像是飞来飞去的，叫李云殊想起来她堂姐……苦练戏曲“鬼步”总是无声无息的吓唬她。园中大多为黑色，死气沉沉的，纵然养了花草也是稀稀疏疏不似能活的模样。除了青年人和她们两人，其余人好像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做着自己的事情，连话都不曾多听一丝。一路上青年人若非必要更是不开口，绕下一圈两人已是疲惫不堪。

　　院子毕竟荒废很多年，很对地方被虫蠹严重，急需修缮，就连那回中堂廊道的门槛都腐朽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摔下来了。

　　一圈下来，宅内大致模样她们看在眼中，可来时的心境已经变了，从好奇莫名成了惊恐。

　　李云殊抱紧乔乔的手臂，在青年人的带领下在宅邸内绕了整整一圈，回到大门前，李云殊的脚踝都疼了。

　　“可是累了，不如去门馆稍坐？”青年人笑眯眯的表情一直保持的很好。

　　“不用了，今日大开眼界多承郎君相邀，令我们大饱眼福，吾等也叨扰许久就也回去了。”李云殊瞧乔乔那意犹未尽的模样生怕她一个答应下来，随后回绝。

　　“那好，既然女郎都说了，我就不多挽留了，今日也多谢二位陪我彻底的看了一圈，使我更坚定的想彻底拆了它。两位女郎慢走罢。”青年人扯扇颔首，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笑着看着她们。

　　得到释客令，李云殊和乔乔顾不得回礼只是重重的鞠了一躬赶紧跑了，直到看不到那旧长侯府才歇下来换气。

　　李云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摩擦着手臂：“我的天，真是见到了金玉其外了，那院里也太可怖了！你刚刚可瞧见那内门道中有什么了吗！”

　　“看见了！白花花……还一飘一飘的！”乔乔小脸苍白，可见是吓得不轻：“幸而你刚一口回绝了，不然我又要应下了。”

　　“还是咱们那小院子好，不至于像那大院走几步就要迷糊了，下次咱们可别傻的随意应了！总不知人家到底是好意还是什么的，今日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就再也不要去了，我总觉得那地不太好。”

　　乔乔点头如捣蒜，抱着同样发抖的豺舅回了家。

　　李云殊走回家，路过一辆四人架步與，架夫脚步稳当的朝着前面的北街巷去。

　　瞧那方向不就是张止的家吗！李云殊好奇跟着去，他们北街巷在整个长安市不太起眼的地方，就是乔乔家都住在曲池名地的屋舍附近，要不是张知白一招飞天，他们这个北街巷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地方。

　　步與停在巷口，内帘中并没有下来人就立在巷口，挡住了来去的行人。李云殊紧布跟过去也被挡在了外面，她左右看，那步與中被遮了层层围纱只瞧得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侍从抱着手跑进去，李云殊也想跟过去却被挡了回去。

　　“张家妹子，这是作甚呢？”修政坊口徐家娘子来妯娌家串门不晓得北街巷被堵的严严实实，她认得李云殊凑近问道。

　　李云殊颔首示意道：“徐娘子，我也不知，想回家人家不让，怕是大人物冲撞不得在这等哩。”

　　“莫不是那些人来打架的呀？”徐家娘子从口袋拿出一把瓜子磕起来，是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长安治理森严，要是有人插架，就是不良人也给制止了！怎么会容忍他们在这么围着。”李云殊摇摇头，也接过一捧瓜子。

　　过了约么须臾之间，跑进去的小侍从回来了，贴近步與说了几句，里面的人说了句回了，这巷口才被允许通行。李云殊被挤在外面，想等人少些再进去，这还没挨近人群，一个人不长眼的急匆匆冲了出来。

　　徐家娘子躲闪避退却不想把李云殊给挤了过去，李云殊重心不稳就被横冲直撞的人硬生生的给撞开了，她的腰直接撞到了旁边的犁车上，疼得喘不过气来。

　　“妹子！怎么样！”徐家娘子手中瓜子飞了一天，拍着大腿抱起李云殊。

　　“呜呜呜呜，疼死我......我的腰是不是要断了......”

　　“哎呀呀！快来人！去找张主事！!”徐家娘子看着李云殊痛苦的表情，还以为李云殊快要不行。毕竟看着她又瘦又弱，听说家遭大难才捡回一条命来，莫不要一撞人就不行了。

　　——

　　还好，李云殊还活着……那徐家娘子口吐飞沫的一通扯差点叫张母也认为李云殊要死……

　　张母担忧的照顾李云殊更是都没做饭，张知白回来的时候就看厨房是黑的，连主屋也没有一丝光亮，他转向李云殊的屋子，敲了敲门：“殊儿？”

　　“止儿回来了。”张母把门打开，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身仆仆，顿时想起里还没做饭：“饿了吗，娘去给你做饭。”

　　张知白没进去，短短的瞥见了床上的身影，跟着张母问道：“殊儿怎么了？”

　　张母扶着门捡起柴火，叹了口气说：“杜婆子昨天晚上在家摔了一跤，今儿晌午才被杜娃子发现，人怕是不行了。也巧，高员外郎今来家找你不巧你没在，在巷口耽搁了些时候，散开后小殊和正回家，杜娃子急乱就把她撞倒了。小殊的腰撞在了木犁上，回家已经直不起身子了。大夫说磕得不轻,要在床上多休养。”

　　“什么？！”张知白推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