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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自杭城一别,项松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江行未了。
      久到他都快记不清,自己曾剖心刻骨般爱过他。
      久到他们再次相遇,比疼痛更汹涌的竟是想念。

      他们站在餐厅转角的僻静处,周围没有人经过,呼吸也就分外绵长。
      江行未见项松迟迟不开口,便看了眼腕表,示意他时间不多了。
      项松在满眶泪水溢出前垂下眼睛:“......哥。”

      他的鼻子发酸,眼睛发红,无耻地用最私密的威胁绑架江行未,姿态一定很丑陋。
      但他实在是太想跟江行未多待一会儿了,哪怕就三分钟。

      项松憋回眼泪,手指贴紧了裤线:“你......还好吗?”
      “如果你是来叙旧的,”江行未顿了顿,余光瞥见项松颤抖得厉害的手指,很无奈地放轻了声音,“没有必要。”

      “我,我,”这才是项松熟悉的温柔嗓音,他脑袋嗡嗡作响,铭心过往让他一下子忽视了江行未的话,飞蛾扑火一般抓住了他的衣袖,“那个男孩子,他,他是......”
      “是。”江行未语气依然轻柔,推开他的力道却不小,“他是我的男朋友。”
      “项松,走了就不要再回头。”

      项松眼圈瞬时红了。
      收到宁乐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距离S市一千多公里的首都。太久没有江行未的消息了,以至于这一点点波澜就让项松晃了神。

      江行未是个太绝对的人,喜欢的时候强势占有,离开的时候片刻不留。他能带着友善不由分说地侵入项松的社交圈,也能带着高傲将这些无用的人驱逐出他的世界。

      而项松直到分手后才发觉,自己与江行未连接的纽带,其实只有江行未的愿意而已,当他不愿意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断了。

      这么多年来,能与他偶尔提起江行未的人,也就只有宁乐了。

      宁乐和他都是S市人,从小玩到大的铁磁,直到大学才各奔前程。
      他去了杭城追求正义法理,宁乐远赴京都留学镀金。哪知金镀到一半,与怀石相见恨晚,二话不说退学拜师去了,把他爹妈气得不轻,可终究拗不过心肝肉,学成归来还赞助他开了店。

      项松与江行未在一起的第二年,好不容易将人带来自己从小生活的城市,一路兴致勃勃,走遍大街小巷,思忆幼时往昔。
      带他回了家,见了爸妈和弟弟,带他去了宁乐的店,宁乐吵着要见他男人已经很久了。

      然后,他俩就真吵了一架。

      宁乐虽然性格跳脱,放荡不羁,但好歹有点操守,知道哥们儿的男人不能碰。

      可江行未太他妈是他的菜了。

      生动又有距离的温和,克制又直白的冷漠,彼时的江行未已气场初现,几分厌世的戾气还未敛去,让宁乐身痒难耐,心驰神往。

      三人的餐桌他无处发挥,等江行未去了洗手间,他也终于按捺不住,跟了进去。

      这些眼神江行未太过熟悉,他在镜中与之对视一秒,面无表情地垂眸继续洗手。
      只一眼便让宁乐腿颤腰软,他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小步。

      江行未擦干手,转过身,下巴扫过几缕柔软的白毛。
      挨得太近,宁乐开始呼吸急促:“......哥,我……”

      一阵天旋地转,宁乐被摁着脑袋,姿态轻浮地趴伏在洗手台上。江行未揉揉他白得晃眼的头发,又拍拍他白得腻人的脸。
      宁乐甚至能闻到江行未手掌佛手柑和苦橙叶的味道,那是他用惯了的洗手液,没想到还有催热的功效。

      瞥见身下人不寻常的反应,江行未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宁乐喘着粗气,身子软得一塌糊涂,迷离无措地看着江行未慢条斯理地重新洗了一遍手。
      他没再擦干手,剩下的水珠都甩在了宁乐的脸上。
      水珠溅进眼里,宁乐疼得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听见江行未低沉的声音:“想被我艹,等你头发真的白了再说吧。”

      紧接着是项松的声音,他大声叫宁乐的名字,竭尽所有听说过的脏话骂他,气得话里都带了哭腔。
      江行未很快把他哄走了,就像宁乐不敢再去招惹一样,他们都着魔一样听江行未的话。

      项松骂了宁乐好几天,又冷了他很久,最终还是心软,原谅了他的鲁莽和一时鬼迷心窍。
      宁乐安分了,江行未也就一切如常,毕竟小白毛骚归骚,手艺还是不错。

      再后来,宁乐见证着项松与江行未吵架,腻歪,冷战,求和,分道扬镳。
      也陪着项松骂江行未,骂完又哭,哭完肿着眼睛说想他,大半夜非要从S市回杭城去找他,却发现人已经搬出了他们的小家,果断利落得甚至让人来不及生气。

      项松发了一场高烧,陆陆续续一个月才好透,宁乐一直陪着他,陪他黄粱梦醒,稚气脱去,眼中光彩不复曾经。

      这人太冷酷了,这爱太辛苦了,宁乐想起那滴剐眼的水滴,他惹不起。

      再一次为他彻夜赶路的疯狂,见到了人,心却凉透。

      订不到票的焦急,十个多小时的疲怠,彻夜未眠的憔悴,热水刷新的期盼,在见到江行未和他身边的男孩时,都化作了不甘。
      不甘自己在原地痴留,对方却早就往前走。就像,就像他也是那么多只有云雨之欢的前任之一,走散了,也就不必再念了。

      可他不是啊。
      他陪伴这个男人走过那么多晦涩难捱的岁月,他们骨肉相融,他们舔舐伤口,那些旁人难以窥见的悲伤,痛苦,脆弱和孩子气,项松都拥抱过,抚慰过。

      他交付自己的身心,爱与欲毫无保留。提出离开是他唯一一次叛逆,毫不留情放手的江行未才是逼迫他远赴的带刺软鞭。
      那时的江行未面无表情地听完他激烈的控诉,面无表情地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项松,走了就不要再回头。”
      于是他负气远走,他仓皇逃回,他惴惴想念,他心有不甘。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孩子算什么,凭什么牵他的手,凭什么能钻进他怀里,凭什么享受他的爱抚。
      凭什么。

      如今的江行未早已穿上无坚不摧的甲胄,可项松依然执拗地望进他眼底,企图寻找那脉脉温情的一星半点。

      他找不到。

      那双曾经只装得下他的眼睛,正绕过自己,定在不远处的某个位置上。

      他看见江行未嘴角微扬,显而易见地被取悦。
      他看见江行未收回目光,又看了眼腕表,嘴角变得平直,很淡地说:“小朋友爱吃醋,先走了。”
      “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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