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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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与咖啡因对抗的褚落，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顺顺当当的前十八年，褚落在宠爱和呵护充盈的水晶球里长大。身边的人都当他是小孩，没人问他想不想出来看看。
他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那些特意避开他的亲密、争执与叛逆。鲜活又富有人气，他有一点羡慕。
褚落缩在自己的星球里，从未动过心，也没追过人，在遇见江行未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也没想到情窦初开，就啃到一块硬骨头。
“唉……”
预感追夫之路漫漫的褚落，在黑暗中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从柯以凡口中得知褚落心动小苗萌发的室友们也正在辗转反侧。
他们对褚落喜欢男人这件事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莫名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伤心，以及“傻儿子万一被骗钱骗人骗感情可怎么办”的担忧。
从熄灯开始就屏着呼吸竖起耳朵的老父亲们几乎是同时捕捉到了这声忧愁的叹息，迅速翻身下床。
“来，小落落，开会了。”
于是一场主题为“如何追男人”的夜谈会在306宿舍临时召开。
虽说三个大男孩教一个小男孩追男人，听起来很诡异。但三个臭皮匠，聊胜于无嘛。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蒋垚终于打破了宁静：“柯以凡，你先描述一下当事人长相。”
当事人之一的褚落：“？”
“喔，”蒋垚对迷茫的褚落解释，“我们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褚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的哥。”柯以凡坐正了些，开始描述今日所见，“男，目测190，30岁左右，帅。”
蒋垚：“......”
“凡凡你这也太笼统了吧！”汤奇奇感冒还没好，说话瓮声瓮气，“但是这身高差我爱了。”
“其实对于这种老男人来说......”
褚落举起手。
蒋垚暂停发言：“请讲。”
“他不老，看着跟蒋大哥差不多大。”
蒋垚：“……”
“小落落啊我跟你讲，男人嘛，就喜欢细皮嫩肉，腰细腿长屁股翘的。” 汤奇奇指指他，“来，起来转一圈。”
褚落依言站了起来。他身高刚过170，但胜在比例极好，四肢修长，瘦而不柴，肉肉都非常自觉地往脸和屁股上长。
肤白貌秀，清隽挺拔，搁古代就是天真不谙世事的翩翩如玉贵公子。
汤奇奇拍拍手：“不错。”
柯以凡点点头：“真不错。”
蒋垚一掌拍在桌面上：“妈的便宜那个狗男人了！”
“不不不，”受到肯定的褚落很谦虚地摆摆手，“是便宜我了。”
蒋垚：“……”
“讲道理，那个老板啊一看就是个情场老手。”柯以凡忧心忡忡，“小落落，你得不走寻常路，才能吸引他的注意。”
褚落搬着小板凳默默靠近了些：“怎么说？”
“简而言之呢，就是别人都有的，你就不要；别人干过的事儿，你就别干。”
褚落若有所思：“好的。”
一场座谈会开到天蒙蒙亮，几个人勉强睡了三四个小时又爬起来上早课。
一上午的专业课上得褚落脑袋昏昏沉沉，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往校外跑。
这次他走了大路，很顺畅地抵达目的地。但沉重的书包依然磨得他肩膀生疼，汗干了又湿，衣料汗津津地贴在后背。在室内充足的冷气扑面而来的时候，忍不住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
昨天的店员小姐姐还记得他，见到他便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小可爱！你来啦！”
“姐姐中午好。”褚落放下书包，四处张望，“叔叔没来吗？”
“老大没这么早来。”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小姐姐话也多了起来，“小可爱，你要追老大吗？老大挺难追的。”
路过的一位店员小哥哥相当自然地接过话：“不能再同意。小弟弟，老大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尤其不吃窝边草和小嫩草。”
褚落积攒了整晚的信心和经验有了一丝坍塌的迹象：“......啊。”
他低垂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阳光在丝丝纤维上跳跃起舞，最后散落到地上叮当作响。
任谁也不忍心再说重话。
“但姐姐觉得你一定可以！”
“对，老大想换换口味也不一定！”
小哥哥被小姐姐一脚踹走了，留褚落一个人陷入沉思。
还没想明白，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挎着小脸去吧台点单。
“姐姐，我要一块芋泥蛋糕。”
“还没吃午饭吗？”小姐姐看他捂着肚子，问他，“蛋糕怎么够吃，我们有员工餐，给你一份好不好？”
“不用不用，”褚落不好意思吃别人的饭，“谢谢姐姐，我吃蛋糕就好了。”
“好吧，没吃饱要跟姐姐说哦。”
“嗯嗯！”
“咖啡不需要吗？干吃会不会腻？”
“请给我一杯温水……”褚落脑海中突然回旋起江行未做拉花时的行云流水，于是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要一杯招牌，嗯……可以等叔叔来了再做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小姐姐憋着笑给他打单子，“我们老大做的咖啡无人能敌。”
褚落边小口小口吃着蛋糕，边整理上午的笔记，还要时不时看一眼大门。
昏昏欲睡的午休时间，褚落在迎接了一个又一个失望之后，开始接二连三地打起哈欠。
江行未是在第七个哈欠还没打完的时候推门走进来的，褚落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
小孩儿打哈欠都小口小口的，迷迷糊糊地半张着嘴红着眼眶瞧着他。几秒后反应过度地捂住嘴巴，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羞恼和难为情全写在脸上。
还挺逗。
褚落捂住嘴巴，脑袋跟着江行未的移动轨迹转，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冲了过去。
“叔叔，下午好。”
江行未仰靠在休闲区的皮质沙发上，手肘撑着扶手，捏了捏眉心，抵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褚落站在他面前，摸不准他睡了没，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叔，你吃饭了吗？”
“你？”
“您。”褚落善于察言观色，又很聪明，“叔叔，您吃饭了吗？”
小孩儿许是南方人，尾音都带着娇娇柔柔的长调，像举着一根棒棒糖在人耳朵里戳来戳去，黏黏糊糊的。
可他没空带孩子。
江行未睁开眼，边取表边往吧台走，咖啡师自觉地将位置让给他。
褚落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折返回到位置，攥着小票又跑过去。
“叔叔，我的咖啡还没做呢。”
江行未看了眼他小票上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前。
转身利落地开始磨咖啡豆，他并不打算戳破小孩儿的一点面子。
“叔叔，我想要一个小熊拉花。”
谁承想小孩儿开始蹬鼻子上脸。
江行未冷淡地吐字：“不会。”
褚落哦了一声，旁边小姐姐端走的松饼香气窜进鼻腔，他转头问江行未：“叔叔，这个松饼可以淋番茄酱吗？”
“没有。”
褚落又哦了一声，看着接连两个小姐姐要微信失败，突然想起柯以凡叮嘱的战术。
“叔叔，能不能加一下您的□□？”
江行未像是嗤笑了一声，褚落没听清：“不玩。”
“其实我也不玩，”褚落再接再厉，“那可以加微信吗，微信我玩的。”
江行未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利落收尾：“你玩关我屁事。”
“叔叔……”
“一边去，”江行未将他的咖啡推过去，垂眸沉下声音教训他，“别挡道。”
褚落腿都是软的，端着咖啡往座位上走。他很饿，又分了神，没注意到地面横亘的椅架。
滚烫的拿铁和他一起扑向了地面。
好丢脸。
店内一阵躁动，想钻地缝的褚落趴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却被江行未误以为他伤势严重，黑着脸将他抱去了休息室。
褚落低头坐在沙发上，手肘和膝盖的疼痛慢慢消减，耳朵却越烧越红。
江行未抱臂站在他面前，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那么熨帖：“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在这装什么哑巴？”
“叔叔……”小孩儿嘴角抿着，陷进去两侧小小的梨涡，看上去委屈又可怜，“我有一点饿。”
“我去帮你热一下盒饭！马上就好啊！”
扒着门框张望的店员小姐姐立刻请缨，头也不回地去热饭了。
江行未嘴里那句“多大的人了连饭都不知道吃”就这么咽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睛，走过去将一群过于热心的店员赶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促狭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褚落一时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小孩儿，我没时间陪你过家家。”
“我不是！我没有过家家……”褚落仰着头，小声辩驳，“我很认真的！”
气呼呼的小脸鼓起来，很像江行未家那只傻狗，不知道手感有什么区别。
对于别人寄托在他身上过剩的感情，江行未向来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说得好听是理性，难听点就是绝情。
可当他对上小孩儿一双巴巴的狗狗眼时，竟然鬼使神差地溜出一句：“我喜欢听话的。”
褚落愣了愣，突然笑起来，琥珀色的瞳孔几乎快被弯弯的眉眼吞没，两颗梨涡跟盛了蜜似的。
那些没良心的家伙向着这小孩儿的原因也是有迹可循。
“叔叔，加个微信吧？”江行未眼睁睁看着小孩儿摸出手机，歪着脑袋朝他晃了晃， “我超听话的！”
跟他家傻狗听不懂他讲话又卖乖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行未离开了，褚落被命令在休息室吃完盒饭才准出去。
褚落咬着筷子，盯着那个漆黑的头像傻乐。他觉得今日行动卓有成效，恋爱之路已见曙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