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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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准是个孤儿，他从记事起就在这高得看不到头的宫墙里，每时每日都是各样的师傅，读着晦涩难懂的经书律法，学着筋骨酸软的武艺。待到十几岁时被太监带到这个九五之尊的皇上面前。
严准望着这个把自己从窑子里救出来的人，当时的自己不像现在有着一身得体的衣服，还是扯着一条一条的衣服，灰头土脸，全身只有眼睛是有着光彩，来的人不是他，可句句不离风天煦，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的地方有人管着。
风天煦似乎没有给够他看的时间，“时日不少了，听他们说你学得不错，你也该做点什么。”说完慢慢地转过身。
严准迷茫地还想看风天煦，可皇上直接背着身子离开了。迎面来了个满面春风的公公，“严大人，恭喜啊，您这边请。”
严准被半推半拉出了宫，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但他感觉到自己没日没夜学的东西要有用了。可未知让小严准本能抖了身子。
转眼间，两三年很快过去，严准看着熟得不行的刑部大院发呆。他还记着第一次踏进来的心情，这么久在这里受得屈辱和苦累，眨眼间忍过去了。现在严准不负皇恩，成了刑部督察官，刑部没了人敢欺压他。
严准觉得长到十八的这些岁月，似乎没有一日不在绷紧心弦。师傅的训斥，功课的堆积，同僚的排挤，皇上无奈的叹息。严准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六月，严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败了，他没有抓到贼人，奉旨后，低着头进了宫，刚踏进去宫门一步，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严准猛咬着牙，悄悄地握紧手，用指甲扣住掌心的肉，刺痛压制着心跳。
风天煦长叹一声，“原以为你聪慧，却还是不记得败兵勿追。这不被耍了？”
严准不敢抬头，把头垂到快胸口，他心里乱如缠绕丝线，那种听不得叹气，听不得失望的迫切想法冲撞在心口，可大脑却不让动弹，只能听着一声一声无奈和失望像刀割在皮肉上。
出了宫，严准觉得今日日光过于晕眼，恍恍惚惚地走在官道上。
一声声喧闹来自官道尽头往西城的拐角处，严准晃晃脑袋，快步凑过来。
严准看清楚了，是个瘦小的孩子被几个孩子围着谩骂推搡，旁边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趴在地上在努力扯着站着几个孩子。严准身法快于大脑，飞身踢开那几个人，落在地上，一把扯起那个孩子。
子且第一次来人界，因为他想念从前的生活，那时候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十二神，只是个小仙。可如今，似乎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
天界管理，仙神教导，六界稳定，十二神事务。子且作为首神，过着事事包裹密不透风的日子，他觉得自己迟早被窒息而死。
第一次逃跑，第一次来人界，便做起从前去天仙各处偷取，逗弄的事。
可不是很顺利，总被一个人带着几个人追捕，虽然抓不到，可最近一次就差一点被抓走。子且想不通，自己从来只真真切切偷走这城里欺辱百姓的富绅的东西，其他的假以时日都会归还。这也是子且最改不掉的事，想来是天生为鼠的缘故吧。
子且今日救了一个孩子，他看见时那个孩子被几个孩子打得肿了脸。子且本以为轻轻松松对付几个孩子，却不想被几个孩子摸到命门，虽不伤及性命，却也一时使不出本事，再加上幼体过于瘦小，只能被打。
几个孩子看到大人，很快就一哄而散。严准转过身看着子且，瘦瘦小小，杏核般眼睛看着自己，脸上身上青青紫紫，还带着土。严准伸手抚上脸，巴掌大的脸捧在手心任他擦拭。
子且呆呆地看着严准，他没见过如此书生气息，却又眉眼里充满烈性的人，一时看迷了眼，鬼使神差抓住严准衣领，“哥哥，谢谢你。”
严准一愣，擦拭的动作停下来。他第一次听到谢谢，他救过很多人，抓过很多人，似乎是自己应该做的，他也习惯了。
子且不知道他是那个追捕自己的人，只觉得这个人衣服真好看，刚才身手很是厉害。随即脱口而出，“你刚才好厉害。”
严准低下头，收回手，轻轻地握拳。他听到了认可，这是别人给不了的。同僚嫉妒，上司理所当然，皇上从没满意过。严准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一个求夸奖的小孩子，仅仅一个厉害就会如此欣喜。
子且注意到严准突然变化的气场，坐了起来，“我没事的，哥哥不用担心。”
严准抬起头，笑了笑，“我送你吧，免得他们找你。”
子且被这笑容击中，因为很熟悉，是那种自己忙完一天回了天宫，被其他神关心时，扯出的笑。
子且心口喷薄的熟悉感溢出来，赶忙拉住严准的手，“那麻烦哥哥了。”
严准避开了子且的眼神，他不想狼狈，不想把心底求胜欲透露出来，也不想让自己显得活在斥责里。
两个人先送那个孩子到了西城，又辗转至东城。子且到家了。
严准把他从怀里放下，“日后要小心。”
子且笑了笑，“哥哥常住京城吗？如此熟路。而且哥哥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笑起来会更好看。”
严准定定地看着子且笑得灿烂说着话，慢慢地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这么多年，陪的假笑太多了，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心底里去笑，哪怕是恩人皇上，对自己有过的笑视而不见。
子且满意地回了家。严准转身去回府。
这时，夕阳落下来，暖金裹在天地，慢慢地迸射着金光，洒在一草一木，显得温柔，看上去不再是痒人的草木。
严准在夕阳暗影下笑了笑，也许遇见个特别的人，他不吝啬着夸赞，无时无刻都像金光在喷洒着光亮。
子且坐在榻上，觉得遇见个有着同样过往的人，不是相互慰藉，而是相互救治。他用他的忠实可靠救了自己浪荡莽撞的本性。
相遇是美好，更何况是命中注定的救赎。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