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烙印眼底的故事》浅端

77、间章 当元（下）

　　那个时候，因为受某部特摄剧的影响，班级里的同学开始流行起酷酷的穿搭和语气。而原本就独来独往的星野胡桃意外的成为了大家口中“崇拜”的对象。

　　“与其说是酷，她只是单纯的性格恶劣吧。”

　　自从三人熟络后，古森元也观察到佐久早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虽然只是多了三四句损人的话。

　　古森元也：“能说出这种话的圣臣你性格也挺恶劣的。”

　　既然有星野胡桃，自然也有更为沉默寡言的佐久早圣臣了。只是一个是男生之间的议论的对象，一个是女生间。
　　这个时期的少年少女对异性的悸动心初次萌芽，日常的话题也从动画游戏上多少转移到了恋爱上。

　　要说星野胡桃会变得如此出名的原因，还得追溯到去年期末家长会。因为没有家长来学校，星野胡桃被高一年级的几人嘲讽。那几个人似乎曾经是她的同学，不过因为她留了一年级，因而几人名义上成了她的前辈。

　　而对此，她的反应只是揉了揉耳朵，轻声道：“叫的可真大声啊。”
　　言外之意就是“越弱的狗叫的越大声”。

　　气得当时同样在场的家长大闹了一场。
　　而结果则是星野家的家庭律师到场，“软硬兼施”地解决了这件事。

　　因为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而那几个高年级学生似乎一直都以欺负学弟学妹为乐，各种理由交织在一起，导致了原本让人不敢接近的星野胡桃，瞬间成了年级中的红人。

　　偶尔会有人在背地里称呼她“大姐大”，不过古森元也对于这个称呼并不赞同。

　　“我倒不觉得她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至少从他与她的相处中能看出许多。

　　就比如前天，他无意中看见在中庭爬树的星野胡桃。他第一时间揉眼睛确定不是看错了后，好奇地走上前。
　　“胡桃，你在干什么啊？”

　　“看不出来吗？在爬树啊。”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爬树啊？”

　　星野胡桃用力向高处伸了伸手，然后叹了口气，又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她用手指指向头顶的树枝：“那边有一只猫。”

　　“昨天下午我就看它在那里了，不过当时觉得它既然能上去肯定能下来吧。不说俗话说‘猫有九条命’吗？结果今天中午一看，它还在这里，动都没动。天气预报又说后天有暴风雨……”

　　她说了很多，归根结底一句话就能说说明。
　　“也就是说，你想要救那只猫对吧！”
　　古森元也明白了她的意图。原本迷茫的眼睛闪了闪。
　　“我记得体育馆后面的器材室里有折叠梯子，之前挂横幅的用过。”
　　“你等一下啊！”

　　他快跑到器材室，又搬着沉重的折叠梯回到了中庭的树下。

　　“真快啊。”星野胡桃对于他的迅捷感慨道。

　　“毕竟我是运动社团的人。”说着，古森元也将梯子架起，“我在下面扶住梯子，你上去把它抱下来吧，胡桃。”

　　“要不还是你上去吧，我在下面，那只猫向来不怎么喜欢我。”

　　向来的意思是……
　　“你很熟悉那只猫啊，胡桃，那就更应该你去抱它了。”

　　星野胡桃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按照他的指示，爬上了梯子，顺利地抱到了那种小猫。不过就在下梯子的时候，那猫似乎是感觉到地面在一点点靠近，觉得能安全落地了，一下子就从星野胡桃的怀抱中挣脱，跳了下去。
　　小猫的动作很快，快到星野胡桃下意识地想去抓它，结果却是被它挖了一爪子。

　　“可恶，这家伙竟然这么对救命恩人。下次见到它我绝对要挠回去。”

　　第一反应竟然是挠回去啊。

　　“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胡桃，还要记得打狂犬疫苗才行。”

　　“没事啦，用水冲冲就好，伤口也不深。而且我上周就被它抓了一次，所以已经打过狂犬疫苗了。”女孩双手叉腰，莫名有些骄傲，“现在属于无敌期间。”

　　她的小动作让古森元也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胡桃喜欢猫吗？”

　　“不，我是狗派。”星野胡桃坚定地摇摇头，“啊，又窜出来一只。是它的同伴吗。”

　　古森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样花色的，说不定是它的妈妈。”

　　“妈妈吗……”她喃喃道，“真不错啊。”

　　和日常带着攻击性的，有着挑衅意味的笑容不同，此时她的脸上挂着相当温柔的笑容。
　　是他极少见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倏然，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
　　此后的一年里，虽然胡桃和圣臣总会把“我们才不是朋友呢”放在嘴边，但三人之间默契值日益增长。在外人眼中，他们三人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伙伴。

　　而这纯粹的“朋友”关系，却在某天，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古森元也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刚升上六年级的时候。新的一年，他们三个人第一次分到了一个班级中。虽然圣臣和胡桃已经是做了两年同班同学了，但他和他们在同一个班级里还是第一次。

　　新学期的第一节体育课，按照惯例都是进行体能测试。对于古森元也来说，这些项目都是轻而易举的。
　　而自然，对于佐久早圣臣和星野胡桃也是如此……本应该。

　　“你脸色很难看啊，胡桃。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发烧了？”在准备长跑的热身环节，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平时可以说是相当擅长运动的星野胡桃，此时面色苍白，身体甚至有些微妙的抽动。

　　“没有发烧，只是从早上开始肚子就有点痛，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一边的佐久早圣臣冷不丁地开口：“注意卫生。”
　　星野胡桃对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应该没关系吧。

　　而五分钟后，古森元也对他之前的判断感到后悔。

　　跑了不到一圈，星野胡桃的状态就急转直下，额头上流下大滴大滴的汗珠，喘着粗气身体僵硬在原地。

　　最先注意到她不对劲的是正一起跑步的几个女生，她们围了过去，担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老师——星野同学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而且她的身体好冷——”

　　听到呼喊的体育老师急忙过去查看，以他丰富的经验大致判断了她的情况：“看上去像是贫血了。喂，兼子，你扶着星野去医务室。”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听话地走到星野胡桃的身边，用肩膀撑起她的身体。

　　而刚跑完测试正休息的男生们，也注意到了操场另一边的骚动。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星野晕倒了，然后班长现在送她去医务室了。”

　　“诶？”
　　“……真是喜欢逞强的家伙。”佐久早圣臣看了眼女孩被搀扶着离去的背影，继而又看向古森元也，“担心就直接跟过去吧。”

　　“嗯。”
　　他遵从内心的选择，毫无犹豫地跟了过去，全然没有思考过后老师那边该怎么解释。
　　跑到医务室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古森元也才反思起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冲动了，明明还在上课呢。

　　就在他考虑要不是再折返回去的时候，门从屋内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班级的班长兼子。

　　“古森同学？”看清楚他的瞬间，女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转换成坏笑，“嘿嘿，古森同学果然是对星野同学……”她没有说完，就捂着嘴离开了，显然是故意将话说到一半的。她离开时的身影一摇一晃，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古森元也：“……？”

　　听到外面动静的女医生也走了出来，好奇地问：“古森同学？你是来看星野同学的吗？”
　　因为这位医生曾静作为排球社团的医疗顾问，和他们活动过几次，所以她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有点担心她。”

　　“星野同学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虽然是这样的……”

　　原本都松了一口气的他，又因为后一句话悬起心来。

　　“怎、怎么了吗？”

　　“嗯……她现在的状况最好还是有父母过来接她比较好，不过星野同学坚持说她不用……”女医生面露难色，“古森同学，你和星野同学的关系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过来看她。你知道星野同学父母的电话号码吗？”

　　古森元也张了张嘴，但迟迟没有发出声。第一点当然是因为他确实不清楚她父母的电话号码，虽然可以尝试问他妈妈……第二点则是，他姑且听说过一点星野家目前错综复杂的情况。稍作思考后，他得出了当下他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们两的父母是朋友，所以我可以叫我妈妈过来接她。”他说完，还不忘找补一句，“因为胡桃的父母很忙，所以可能赶不过来。”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就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你妈妈吧。”

　　古森元也拿过医生递来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号码，响了两三下铃后，另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妈妈……”他和母亲简单说了几句，她就立马表示这就开车过去接他们。
　　“我妈妈说她这就过来。”

　　“太好了。那就麻烦古森同学你在这里陪一会儿星野同学了，我接下来有个职员会议。”

　　他乖巧地点点头，和医生道别后，他轻手轻脚地走近里屋的床。

　　躺在床上的星野胡桃紧闭着双眼，双手握紧放在肚子上，原本束起头发也凌乱地四散在洁白的床单上。古森元也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还很疼吗？”他关心地走上前，“要不等我妈妈过来送你去医院吧，舅舅他在职的医院就在附近。”
　　他的舅舅也就是圣臣的父亲。

　　“我没事。只是普通的生理现象而已。”

　　他当时对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上保健课的时候才明白她那时的情况。
　　只知道她面色苍白，看上去忍受着剧痛，所以一心想着替她缓解疼痛。

　　于是他主动伸出手，说：“如果疼的话可以抓紧我的手，用力也没事。”
　　“妹妹每次发烧头疼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就能安稳睡着了。”

　　“……我又不是你的妹妹。”女孩别过脸，语气中带着些闹别扭的意味。

　　“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先试试看嘛，没用我再想其他的方法。”
　　他将手又向前伸了伸，眼睛充满真诚的关切。

　　短暂的沉默后，古森元也清楚感受到了手上传来一阵冷意。女孩的手并没有抓紧他，而只是轻轻地搭了上来。于是他反手握紧了那只异常冰冷的手。

　　“没关系的。”他说。

　　紧接着，他听到女孩低沉的声音：“……你真是个好人啊，元也。”

　　明明是被夸奖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很开心。

　　或许是因为昨天陪妈妈看的电视剧上，刚演完女主角用“你是个好人，但是……”这样的话拒绝完男二，也或许是因为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有任何抽泣的声音，她的眼泪就那样顺着眼角到脸颊，滑落在枕头。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甚至感受到溅到手上的泪珠，他都无法相信那时的画面。

　　“诶？怎么了吗？要我去把医生叫回来吗？”

　　回应他的只有轻到快要听不清的哽咽声。

　　那是无论过了多少个夜晚，他都记忆犹新的画面。

　　*
　　“啊……”
　　经过古森元也的提醒，星野胡桃终于想起来五年前的那天。

　　当时她哭泣的原因，完全是不经意的一句话。
　　当时那个女医生和月经初潮的她说：“回去可以请教一下你的妈妈。”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

　　“我当时还没能走出来啊。”她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已经成熟了。”
　　说完，她还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明明刚才还眼角带着泪水。

　　古森元也并没有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转移了话题。
　　“今天也要去医院看琴美吧，胡桃。”

　　然后和五年前一样，他伸出了手。
　　“我陪你一起去。”

　　和五年前不同的是，他的手因为长期的练习，褪去了稚嫩。
　　但他想要握住的那双手的主人并没有变。

　　“你不用去上课吗？”

　　“我请过假了。”

　　和那时的他不同，此刻古森元也已经完全明了自己内心的悸动为何物。

　　“走吧，胡桃。”

　　——想要陪在你的身边。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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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30w字了，好耶！
感谢在2024-02-12 20:36:37~2024-02-13 22:2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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