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烙印眼底的故事》浅端

61、第五十三章

　　星野胡桃被两个人一拉一推送到了保健室。校医问了下情况后，给她量了体温。

　　“38度。确实有点发烧。”

　　“但我刚才摸了下额头并不是很热。”
　　星野胡桃老实地坐在椅子上。或许是心理作用，也或许确实是严重了，在她意识到生病后，身体上的不适感更明显了。

　　“没有超过38.5℃的话，体表温度变化不明显的。现在还是秋天，更不容易摸出烫的感觉。要是烫起来就严重了。”
　　“总之先把药吃了，然后好好休息。”校医从药品柜上拿出两个纸袋，又顺手倒了杯水，递到她的手上。
　　“是在保健室休息，还是直接回家。反正是学园祭，早退也没人管的。回家的话，我联系家长来接你。”
　　校医动作上非常干练，说话简洁明了。

　　秋山琴美明显在听到父母一次后，陷入了低落情绪，她喃喃自语：“他们……”

　　星野胡桃接着她的话，坦率地说了下去：“他们现在不在宫城。”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叫他们过来。”

　　“初中生在我们眼里就是小孩子。”校医直言。
　　“既然父母不方便过来，那你就先在保健室休息吧。”
　　没给星野胡桃反应的机会，她便被校医推到了床边。

　　“对不起，姐姐……我竟然都没发现你身体不舒服，明明我才是离你最近的人……”

　　星野胡桃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轻声说：“别胡思乱想。可能就是换季没注意着凉了。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你自责什么。”
　　估计就是她昨晚做噩梦惊醒后，下楼倒水导致着凉了。
　　“不过明天可能就没法陪你逛校园了，一会儿我问下根岸和三岛，看她们明天有没有时间陪你。”

　　“不要。明天我要在家陪着你。”

　　“好了，不要在这打扰病人休息了。你，还有你。”校医指了指秋山琴美和一旁沉默不语的影山飞雄，又指了指门，示意他们出去，“你们两个在门口找个座位坐下来，或者出去逛逛。总之别杵在这里。”

　　虽然内心里不想和姐姐分开，但秋山琴美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坐在了门口墙边的长椅上。出乎意料的是，影山飞雄也坐了下来。

　　明明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的。秋山琴美很想这么对他说。但是一想到这次姐姐的异常是他发现的，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于是她也保持沉默。

　　没想到对方却主动开口。
　　“父母都不在的意思是……前辈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问这些干嘛啊？”秋山琴美警惕地看着他。
　　这家伙，不会是想趁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但影山飞雄只是单纯地表达担忧而已。
　　“我是听说星野先生最近在东京，但之前前辈的妈妈不是过来照顾她了吗。”
　　他不久前还见到过。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秋山琴美不满地单手托腮，动作和姐姐极为相似。
　　她冷笑一声：“照顾？姐姐照顾他两还差不多。那两个人都不在，姐姐反而会更轻松吧。平时周旋在我们之间调节关系，她也很烦吧。”
　　虽然她从来没从姐姐的嘴里听到过任何抱怨，但就她们家的复杂情况，谁听谁都要皱紧眉头。

　　“妈妈去旅游。其实就是被姐姐支走了。因为妈妈她不喜欢、不……”秋山琴美直白地说，“她讨厌我。所以姐姐也一直都在阻止我们见面。”

　　“为什么？”
　　影山飞雄脱口而出。母亲讨厌女儿这种事，他无法想象。

　　“呵，这是我们家家事，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外人啊。”秋山琴美愤愤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要了解胡桃学姐。”

　　面对男生毫无退让且无比纯粹的话语，秋山琴美闭上眼睛：“在姐姐面前什么都不提才是最好的。”

　　“她是我们之中最能逃出去的人了。”
　　甩出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后，秋山琴美紧紧地闭上了嘴。

　　*

　　另一边。虽然星野胡桃依稀能听到门口两人似乎在交流什么，但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做梦。内容乱七八糟的，醒来时也几乎只能记个大概。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噩梦。

　　但今天的梦里，她竟然看见父母和妹妹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有说有笑的，几人还时不时和她搭话。
　　每个人都一脸愉悦，神态轻松，俨然一副幸福的一家四口的模样。

　　一看就是梦，假的不行。

　　*
　　星野胡桃原以为就自己的身体素质，这种小病一两天就能痊愈。结果文化祭结束后她还在发烧，并且反反复复的。严重的一次甚至烧到了39度。吓得旅游回来的秋山凉子立马送她去了医院。

　　于是，她久违地在医院打了针。在一声声孩童的哭闹声中，她非常后悔没有带耳机过来。

　　“我给你倒了水，喝点吧。”母亲秋山凉子接了一杯饮用水，放在她的手边，并拿走她手里的数学笔记。
　　“别看了。医生都说了，你压力太大，忧虑太深。这个时候看你能记住什么？”

　　星野胡桃直言：“我全都记得，只是在复习而已。”

　　“那就更不需要看了。先把病养好，到时候再看也来得及。”
　　听着母亲的话，星野胡桃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话锋一转：“话说乐团给你的邀请信，你怎么想的？妈妈。”

　　秋山凉子苦恼地扶额：“刚说过你不要忧虑太多。”

　　“我只是问一下。”星野胡桃偏过头。

　　没办法，身边太多破事了。星野家那边财产问题打的如火如荼，秋山家那边也在给琴美各种压力，母亲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总要有个出路。

　　“你不是说大学在那里上的，所以有很多朋友和同学都在那里。”

　　“但是大阪的乐团……实在是太远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是又像今天这样生病了怎么办？”秋山凉子忧心忡忡。

　　虽然能找到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她非常开心。但是一想到家里的女儿，她就决定不了。

　　“爸爸说顺利的话他下个月就能回来了。而且还有小川女士。她说可以临时做一段时间的住家保姆。你不用担心这些。”
　　再说了，她之前无论是在东京还是宫城，都一个人过来了。这时候再担心，是不是为时已晚了。

　　“……我……”秋山凉子欲言又止，“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我是不是该见一面琴美……然后和她道歉。”

　　说实话，就在那次冲动后，她这些年始终都在悔恨那一天的所作所为。只是起初她选择用逃避来遗忘自己做错的事，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要面对未来了，也应该好好为过去的扭曲行为负责了。

　　星野胡桃抬眼，用着平缓的语调说出直击内心的话语：“你怎么就能断定琴美她愿意见你呢。受伤的是她，不仅是□□还是心灵。”
　　“如果见到后，琴美并没有如你期望那般原谅你，怎么办？”

　　“！！”秋山凉子瞪大双眼，震惊中带着悔意。
　　“但我必须要对我做错的事负责才行啊！”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声音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星野胡桃似乎并没有受到她情绪的影响，依旧毫无同情之意的，面无表情道：“至少就我的判断而言，你们还不适合见面。”
　　“如果琴美她对你恶语相向，恐怕你又会原地崩溃吧。”她忽然轻笑一声，“因为你的精神寄托全在我们身上。就像当年一样。”

　　星野胡桃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明明在音乐的求学之路上，遇到过形形色色卓越的人，却最后只对自己的女儿嫉妒到失去自我。
　　但后来某一天，她突然意识到：母亲在成为家庭主妇后，她所有的情绪价值就只源于家庭。而在那种扭曲的家庭中，在秋山千惠无尽的比较中。她逐渐对自己失望，进而羡慕嫉妒起自己的女儿们。

　　“所以——比起缓和关系，我更希望你能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然毫无意义。”

　　*
　　在医院接受过治疗后不久，星野胡桃便痊愈了。她久违地穿上校服，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对她表示关心，三岛瞳还给了她这些天复习的笔记。

　　比起入学时的独来独往，她的身边多了许多人。

　　不是有一种说法，学会社交，是成长的第一步。
　　所以她自认为，比起小学的肆意妄为，她进步了不少。

　　然而母亲似乎并不喜欢她的改变。
　　在医院的那天，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母亲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捂着脸蹲了下去，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你还只是初中生啊……原来你不是这样心思复杂的孩子啊……”

　　星野胡桃并不讨厌“心思复杂”这个词，至少比起原来纠结痛苦的日子，她现在更自在了。

　　“今天下午排球部有练习赛，你去看吗？”雨宮和树走到她的桌前，“前几天他们本来过来邀请你的，但是你不在。”

　　“可以啊。”星野胡桃点头。

　　正好也去找影山道个谢。真亏他当时能看出她身体不适。
　　原来他在球场上的机敏是可以运用于现实生活的啊。

　　放学后，星野胡桃跟着雨宮和树走进了体育馆。因为三年级的放学时间比较晚，所以当两人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的观赛处。

　　从二楼俯视全景，能看到更完整的比赛。

　　说实话，星野胡桃看了几分钟，原本内心的好奇和期待就逐渐消散了。
　　她起初觉得二传有影山，副攻有金田一，怎么想，在初中球场上，这已经算是一鸣惊人的搭配了。但实际比赛中两人的配合并不好，不如说甚至有些1+1＜2的感觉了。

　　不仅如此，两人似乎还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发生了争吵。不过很快便被队长阶上快人制止住了。

　　雨宮和树看着楼下的画面，冷不丁地开口道：“听说影山现在有个外号叫‘球场上的国王’。”

　　“欸——不错啊，这外号。”

　　听到她的评价后，雨宮和树用着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问：“你认真的吗？”
　　“这话你可不能直接对他说。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星野胡桃歪头：“为什么？这个外号不是很帅吗？”
　　“‘国王’这个称呼对一个二传手来说，难道不算夸奖吗？说明他能统领全队。”

　　雨宮和树叹了口气：“因为起外号的人并不是你这个思路。”
　　“或许应该让你和他聊聊吧……但是我总觉得星野同学你不会说什么正经话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星野胡桃怒踢了他一脚。
　　区区雨宮，现在都敢嘲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