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烙印眼底的故事》浅端

52、第四十四章

　　雨宮和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从县大赛失败的阴影中勉强走出来。
　　因为走神被班主任连续罚站三天。这种经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午休时，他坐在座位上，手里的便当还没吃几口，边听到门口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雨宮！有学妹找你！”
　　同班男同学激动的语气，让班级的视线一瞬间全部汇聚在雨宮和树身上。

　　他起身出门一看，来找他的，是排球部的新经理花卷纱织。

　　“雨宮学长。”
　　乖巧的学妹认真地向他鞠了一躬。

　　雨宮和树觉得奇怪：“花卷学妹？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其实我本来是来找胡桃学姐问一下有关集训宿舍的事情，但是刚才那个学长说胡桃学姐不在，所以我就让他喊了雨宮学长。”
　　原本花卷纱织是找监督商量的，没想到监督让她直接去找星野胡桃。于是她不得已跑到三年级的教室来找前辈们。
　　“打扰了。”

　　面对过于讲礼貌的学妹，雨宮和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没有没有。”
　　“星野同学她昨天请假了，也不知道具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把她的邮箱和电话号码给你吧。”
　　说着，雨宮和树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花卷纱织困扰地摇头：“我没带手机。”

　　“那我写在纸条上给你。”

　　雨宮和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找了纸笔，将星野胡桃的联系方式写在纸条上，然后回到班级门口，将纸条递给了学妹。

　　“最好是发邮件先自我介绍一下，她一般不会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花卷纱织接过纸条：“谢谢你，雨宮学长。”
　　同时，她还是没忍住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胡桃学姐她为什么请假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雨宮和树皱起眉，“昨天早上第二节课下课她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然后中午我就看她拿着书包离开学校了。”
　　“说是要回东京，应该是家里有事吧。”

　　“啊——!”听到雨宮和树的话，花卷纱织突然激动起来，“我之前看到胡桃学姐在看东京高中的宣传册！学姐她是打算去东京上高中吗？”

　　“哈？”雨宮和树一脸懵，“我记得她的志愿学校是白鸟泽……吧。”
　　至少前天的三方面谈之前，她还是这么说的。
　　不过因为当天她的父亲没有到场，所以她的面谈被迫推迟到期末考试后。

　　雨宮和树问：“你没看错吗？”

　　花卷纱织确信：“我怎么可能看错！那所学校还是排球强校呢，我经常会和哥哥看那个学校的比赛录像，所以名字我记得非常清楚——”
　　“叫井闼山。”

　　*
　　星野胡桃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看着门旁的木牌上刻着的星野二字，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按响门铃，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菊地，星野家的家庭律师。

　　“好久不见，胡桃小姐。”
　　身材高挑的男人向她鞠了一躬，脸上带着的眼镜顺势下滑。他站直身体，推起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

　　比起星野家的其他亲属，回到本家，第一眼看见的是菊地，这让星野胡桃不禁松了一口气。
　　原本板着的脸也松弛下来，她也同样扬起笑容，戏谑着说：“你这个家庭律师做的不称职啊，菊地。竟然让二叔进监狱了。”

　　“都怪我才疏学浅。”菊地似乎十分抱歉地垂下头，低声道。
　　“接下来我会努力弥补我的过错的。”
　　“我向信行先生保证过了。”

　　这个时候菊地刻意地说出她大叔——星野信行的名字，星野胡桃就对这次的事件猜测个大概了。

　　逍遥已久的二叔这次能被检举抓捕，绝对是星野家内部有人在推波助澜。起初星野胡桃还以为是旁系的人有意趁着家主病倒之际，来打击一番。但考虑到虽然爷爷名义上还是家主，但公司绝大多数的经营管理权利都交给了两位叔叔。
　　这样一来，能做到这种事情的目标人物只有一个人。

　　“终于决定好要扔掉弃子了吗？”星野胡桃挑眉，“就像对我们家一样。”

　　听到她的话，菊地的笑容很深了。
　　“胡桃小姐可不算弃子哦。”

　　话音未落，菊地的身后走来一位侍女，侍女恭敬地说：“胡桃小姐，信行先生在会客室等您。我带您过去。”

　　菊地说：“行李给我拿着吧。”

　　星野胡桃眉头皱起，并没有将行李交出去，而是单手拎起，跟着侍女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走到一扇推拉木门前，侍女停住脚步，说：“信行先生在里面等您。”
　　“行李和鞋子请留在门口。”

　　星野胡桃按着她的要求，不情愿地将鞋子脱下。但她没有效仿着侍女的动作，跪坐着开门，而是站得笔直，利落地将木门推开，迈大步走进屋子。

　　“好久不见，胡桃。”
　　一个与星野大辉长相相近的中年男性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他的语气温和，和她的爷爷截然不同，他对于她的无礼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星野信行，星野大辉的大哥，也是星野麻衣的父亲。妻子是某大型医院院长的女儿，育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都很优秀，现在都在星野集团内任职。

　　虽然顶着同样的姓氏，有着相似的相貌，但他和星野大辉完全是两条道路上的人。

　　星野大辉向来和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系并不亲密，但也不像和二哥那样势同水火。

　　“也没有很久吧。半年前才刚见过。”星野胡桃撇嘴。
　　一年不见她都不觉得久。真想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星野胡桃单刀直入地问：“我爸呢？”

　　“大辉现在医院陪父亲。下午应该会过来。”

　　“所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星野信行慢条斯理地说：“后天会有一场记者招待会。当时需要你陪同大辉一起出席。”

　　两个人都略过了无意义的寒暄，直入主题。

　　星野胡桃随意地坐下，不以为意：“为什么我要出席啊？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她还以为这么紧急叫她回来，是为了参加爷爷的葬礼呢。

　　“公司那边的记者会会由我们出面，后天只是一个小型的记者会，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些内部私事。”

　　“二叔的情人们可都是是真事啊。”

　　“对于那些事，我们早就有了对策。自从老二被捕后，关于他的舆论都是我们在控制。”
　　“但除此以外，舆论还蔓延到了大辉的婚姻。”星野信行将话题绕回到星野大辉的身上，“前妻住院，女儿搬离东京，疑似和母女关系不好……这些消息，对于媒体都是能够尽情发挥的素材。”

　　星野胡桃轻笑一声，说：“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事，对你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吧。”
　　不用说财阀大家族内部了，这种家庭状况在寻常人家都相当多。

　　“……接下来我们计划合作的商场的女经理非常在意这类事。并且接下来我们会合作有关亲子装的项目。这类舆论势必会会影响到销量，就算只有轻微的影响，这样的初次合作之后，对方对于合作商想必就会有二次考量了。”

　　星野胡桃揉揉耳朵，她对于在这类公司运营完全不感兴趣。

　　看见她的动作，星野信行收起脸上笑容，虽然他的语调依然温和，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
　　“秋山凉子那边我们已经让她拍摄了澄清视频，到时候会以她身体不适不能出席记者会解释。”

　　听到母亲的名字，星野胡桃猛地直起身，严肃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哈？”
　　“这难道不就坐实了前妻住院的事实吗……如果媒体再深究……”

　　“我们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深究的。”星野信行打断了她的话，“过几天，秋山凉子就会出院。”
　　“不要激动，这是医生下的判断。”

　　“我想你也清楚，秋山凉子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了许多，之前不让她出院，也只是担心她回家后，看见一些‘家人’后，会再次过激。”
　　“秋山凉子入院的医院是综合性医院，而不是专科医院，因此无法对她的病情做出判断，我要求了医生护士绝不向外透露一点信息。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

　　“这种情况下，能够说清楚当年真相的就只有当事人，和少数的知情人了。”

　　星野胡桃：“那个视频……你们让妈妈撒谎了？”

　　星野信行双手交叉，一脸从容：“不是撒谎，只是隐瞒一些她个人都不愿对外透露的隐私。我相信这是互惠互利的。”
　　“原本秋山凉子的住院费和护工费也是星野家出的。”

　　“那是爸爸他……”

　　“星野大辉也是星野家的人。”星野信行打断她的话。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星野家的身份，你认为大辉的摄影师工作能那么顺风顺水吗？诚然，他有一定的天赋和水平，但这天下有水平但出不了头的艺术工作者数不胜数。”

　　“星野家和众多的杂志社都有着密切的练习，即便大辉他选择了动物摄影这样一个看似与我们无关的分类，但他最初刊登的一些杂志，和我们合作过的时尚杂志是一家公司的。”
　　“如果没有星野家的头衔，他还没出名，你们一家早就已经因为入不敷出饿死了。”
　　“事实上，你们也是因为经济问题，才搬回涉谷的。”

　　星野胡桃无法反驳。当年就是因为妹妹的出生，以及当时妈妈意外生病，家里积蓄用完，才去投奔秋山家的。之后，又因为和秋山惠子关系闹僵，又转而投奔了星野家。

　　“你现在无论是吃穿住行还是上学，全部花的都是星野家的钱。”
　　“这就是你所说的的‘与我无关’吗？胡桃。”

　　星野胡桃的指甲死死地嵌入榻榻米之中，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良久，她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

　　“问题大多数都是和媒体提前约定好。就算有突发情况，我们也会主动替你们解围的。”星野信行将手边的几张纸递给星野胡桃，“其余时间，你只要乖巧地站在大辉的身边就好。”

　　无名之火在内心油然而生。
　　但星野胡桃还是老实地接受了他的提案。

　　星野信行笑着说：“谢谢配合。”

　　星野胡桃冷哼一声：“没有其他事了吧，没有我就走了。”

　　“暂时没有了。”星野信行站起身，俯视着她说，“你原来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你一会儿拿上行李过去，有事就吩咐侍女。”

　　“不用了，爸爸给我订好了酒店房间。”星野胡桃也站起身，没有任何留念，走出会客室。
　　见状，星野信行也没有挽留。

　　见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他忽然开口：“啊还有，关于你的高中，我之前和大辉提议过让你回东京上学。”

　　星野胡桃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去。”

　　“你不是有好朋友在东京吗？不想念他们吗？”

　　“现在也有好朋友在宫城了。”
　　“而且，现在电话联络很方便的，我和他们也一直有保持联络。”
　　就算身处异地，他/她们也依旧是朋友。
　　与之相比，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顶着相同的姓氏，但他们却实在称不上是“一家人”。

　　“你接下来是要去探病吗？”

　　对于星野信行最后的问题，星野胡桃用沉默和离去的身影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