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世界尽头(GL)》月夏流螢

8、『如果可以，请你轻轻闭上眼睛，在一切发生的时候』(下)

　　最近，我觉得自己开始变的疑神疑鬼，莫名其妙，时常会被一些没来由的情绪搞的烦躁不安，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仿佛是陷入一种茫然的猜疑。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开始有意无意的逃避菁，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另一方面，一个不见她，心里又会茫然失落。有时甚至会控制不住的去猜测她在干什么，她和谁在一起，她有没有想我，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对她突然产生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就像现在吧，我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和我那“□□”在打羽毛球。其实，我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否则以我的水平，陆静只有来回拣球的份。我的心思全在不远处的菁身上，我郁闷的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和那群“三姑六婆”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我是故意撇下菁来打羽毛球的，说不出为什么，我有些害怕面对她。总觉得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会没来由的紧张，不似以前那般心安自然。可现在看到她和别人嬉笑打闹的样子，我又没来由的气闷，觉得自己对她好象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觉得她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乎我，我发觉自己变的神经质了，我无能为力。

　　“休息会吧，打半天了，累死了。”陆静大声嘟囔着。

　　“好啊。”姚敏点头呼应。

　　“那你们休息，我打会篮球，他们来喊我了。”叶飞兴冲冲的跑开了。

　　“恩。”我也感到累了，不是玩的累了，是看的累了。

　　陆静陪姚敏去洗手间了，我垂头丧气的扛着球拍往前面的石阶一步一步的跺去。

　　“阿凛。”寻声望去，菁就站在面前，一如往常那般张开双臂，开心的朝我笑着，我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多想冲上去抱住她，可是，第一次，我犹豫了。我不知为什么，呆滞的杵在原地，身体仿佛千斤重。

　　“阿凛，怎么了？”菁跑上前拉住我的手，疑惑的看着我。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很乱。

　　菁拉着神形恍惚的我在石阶上坐下，自己则是很自然的窝进我怀里，和往常一般的举动，现在却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僵直着身体，目光不知该放哪。

　　“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吧？”菁关切的望住我，下一秒，竟贴了上来。

　　“。。。。。。”我屏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她的额头紧贴上我的，细碎的呼吸扑在我滚烫的脸上。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心脏更是激越的仿佛要跳出来般。

　　“咦？没发烧呀！”菁不解的看着我绯红的双颊，细薄的双唇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脸颊。

　　“没，我，我早说没事了。”我艰难的撇开脸，心脏还在剧烈的跳跃着。

　　“最近好象怪怪的，老也不见人，也不知道陪人家。”见我没事，菁这才安心的搂着我的脖子，开始抱怨起来，温柔细腻的她肯定已察觉了我的反常。

　　“没啊，还不是家里烦，整天安排这个补习，那个补习的，累死了。”像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深怕她洞悉般，我慌乱的躲避着她的目光，胡乱编了个理由。

　　“补习？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你这懒虫什么时候也发奋图强了？”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老妈安排的，怕我再这么混下去，连毕业恐怕都成问题了。我跟你提过吧，可能你跟你朋友玩的太开心忘了。”我瞥了眼远处那些刚才和你一起的朋友，突然觉得烦躁。

　　“我哪有？还不是你最近老是不陪我，她们来找我，我就和她们一起玩会咯！”菁说的理直气壮让我无力反驳，可只要一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快乐融洽的画面，我胸口就像给一块石头堵住似的难受，有着一种不知怎样宣泄的强烈情绪，憋的我惶然无措。

　　菁，对不起，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它就像个把刀趁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刺进我心里，而我竟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我无能为力、我茫然失措、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所以，我伤害你了，我罪无可恕。

　　独自走在空旷的校园，好象回到了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却不再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了。连日来，我被自己无法解释的情绪缠绕的心力交瘁，此刻安静孤独的感觉已不再是我眷恋，我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到最初了。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是一个原本好好的世界，突然之间，在你面前毫无征兆的，就崩塌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就这么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看着。。。仅仅就是看着。

　　多年以后，回想那段时光，真的只能用“不知所措”来形容，即使已成往事，我却依旧能感觉到当时的彷徨、无助，就像是一种灾难。现实中，没有挪亚方舟，所以只能独自承担。

　　老妈时常抱怨我，人长大了脾气也大了，动不动就跟家里发火，老爸自作聪明的坚信我是因为升学的压力所以情绪不稳定，奶奶更是处处迁就我，整日买我喜欢的东西回来哄我。呵呵，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个任性的孩子，我无语，真的只是个孩子就好了。其实，并不想这样，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身体、这思想仿佛成了别人的，我身不由己，找不到出路。

　　沉默的游荡在冬季的校园，任心绪游走，任冷风呼啸，我只想找回从前的自己，冷漠潇洒、无牵无绊。

　　“阿凛，阿凛。”混沌的脑里，响起熟悉的呼唤，是幻觉吧。

　　“沈凛。”怎么声音越来越大了，我固执的不去理会。

　　“沈凛，沈凛。。。”我皱紧双眉，茫然的抬起头，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菁。。。。。。”我欣喜若狂的望着三楼窗口处的倩影。

　　一瞬间，仿佛有种“混沌初开”般的感觉，漆黑的天地因那一道温暖的阳光，变的生机盎然、万物复苏。我本能的回应她，可是当我看清她身旁站着的人时，狂喜的呼唤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有一种让人从背后打了一记闷棍的感觉。

　　那人是菁的朋友吗？最近只要有菁的地方就必定会看到这个身影，我刻意让自己去疏忽菁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去关心她，不去在乎她。每每看到菁与那人一起和谐融洽的画面，我就有种说不出的痛。

　　“阿凛，这里。”菁怕我看不到她，竟在窗口倾出身子，开心的向我招手。

　　“。。。。。。”心里一紧，太危险了，深怕她不小心摔下来。这人是白痴吗？都不知道阻止菁这危险的行为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我扭头愤恨的朝菁身旁瞪去。

　　“。。。。。。”却在交锋的那一刹那，我像个胆小鬼似的缩了回来。

　　那是嘲弄的目光，我仿佛能清楚的看见那嘴角不屑的冷笑，是嘲笑我吗？嘲笑我那永远不可告人的卑微的情感、嘲笑我那根本不敢说出口的关心、嘲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吗？仅仅就是一个笑，我输了，我怕了，我懦弱了，所以我开始逃避了，逃避你更是逃避自己，逃避这惊世骇俗的发生，逃避这天知、地知唯有自己不知的情感。

　　多年以后，方才明白，我不是不懂，只是害怕面对。一个人如果执意要让自己看不见，其实很简单，把心关上就行了。

　　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总会先浮现这个画面，我决绝的背影，你心碎的眼神，是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带着钝重的痛楚。

　　我的心如果会说话，它一定奋不顾身的奔向你。可是，我用锁链把它绑上了，那么一切就还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我决定了，亲爱的，原谅我，如果可以。

　　“阿凛。。。阿凛。。。阿凛。。。”我紧闭着双眼，她声声热切的呼唤让我心碎了。

　　天呐，为什么不放弃呢？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呢？我决定了，真的决定了！哎。。。真能聋了，真能瞎了，或许就好了。

　　“。。。。。。”我拼了命的深吸了口气，一时间，浑身冰冷，胸口疼的快要裂开了。

　　“。。。。。。”再次抬起头，冷漠的迎视着菁温柔的目光，眼中尽是冰冷的决绝。

　　“。。。。。。”菁终于不再呼唤了，声音愕然的停止在冬季静谧的校园里显的突颓惶然，而那飘散在空气里就快消散的尾音却侵进我伪装冷酷的心。茫然的望着我的方向，我知道她看见了，即使此刻我们隔的这么远。

　　“。。。。。。”彼此凝视了许久，我冷酷的迎视她受伤的眼神。终于，面无表情的甩过头，转身离去。我知道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在身后温柔的唤我，再也不会有人浅笑柔情的望住我，再也不会有人赖在我怀里听我唱歌。。。。。。身后徒留一片虚空、冰冷。

　　菁，我看到你窗前的身影颤抖了一下，虽然那么远，可我还是看到了，亦或是感觉到的。

　　你心碎了吗？答应我，不要哭好吗？我会心疼的。为了我，学着坚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