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京都轶事 ...
-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响起，陈太医规规矩矩的行礼。
林霜一怔，抬起头来，看着萧凝面无表情的脸。没有说话，掉过头去嗤笑一声：“陛下这又是何必呢？”
萧凝也不恼，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林霜。
“放我回去。”林霜往湖里投了一枚石子。
湖水晕皱开来。
萧凝心想，怎么可能？但还是说：“我既然小时答应过你…”
“闭嘴！”林霜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萧凝，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你无非是想着幼时那一点情谊罢了，我不是阿寒，你也并非琼安王，何必用这个来折磨你，折磨我？”
他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只是怀疑自己是大漠的细作罢了，哪里有幼时那一点情谊？
林霜抿唇，转过身蹲下，继续投他的石子。
萧凝在黑色金边滚纹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这一细微的变化都被陈太医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对，林霜说的不错，自己确实是在怀疑他，幼时那段时光，但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我有疯病你知道吗？疯起来怕咬死你，快走吧，不送。”林霜靠在杏树上。
说起来这棵树还是萧凝专门让人从杏花天影里移过来的，正好是初见之时林霜掉下来的那棵树。
多讽刺啊。
林霜心里恹恹的想。
听到这句话，陈太医有些惊恐的低下头：“陛下…”
萧凝眉头微微蹙起，但还是甩开衣袖，步伐有些急，有些恼怒，陈太医急忙跟上。
萧凝突然停住脚步，陈太医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
“我小时候到底说过什么？我都记不太清了。”萧凝喃喃道。
“什么？”陈太医没听清。
“没什么。”萧凝将手背到身后。
远远的，嵇亦康就看见屋檐下站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
雨丝还在温柔的轻轻下着，周围的景物一下子朦胧起来，空气里是泥土潮湿松软的气息，院中的翠竹被衬托的更加苍翠欲滴。
如此静谧美好，一如当年。
两道人影见到他后晃动起来：“师哥！”
陈念念甜甜的笑着挥手，聂双唇边带笑。
嵇亦康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师哥，我们等你回来，专门留了杏仁豆腐呢！”陈念念开心的比划着手语。
嵇亦康摸摸陈念念的头：“是是是，念念最乖了。”聂双朝屋子里仰头，“别站着了，进来吃饭。”
聂双毕竟不是他故国之人，杏仁豆腐做的自然没有钟长泽做的好。嵇亦康摸着脖颈间的铃铛。钟长泽到底是怎么把这道菜做的这么有故国的味道？他去过吗？
正想着，聂双走出来：“这次去苍郡可还顺利？”
顺利个大头鬼，差点没有挂在那。
但嵇亦康还是笑笑：“顺利。难得你牵挂我。”
聂双白了他一眼：“那钟大少可有刁难你？”
“自然没有。”
聂双长叹一口气：“也是，就算你身份好不到哪去，毕竟是陛下亲口放出来的，钟长泽要是如此，可不就是挑战他的威严了吗。”
“念念呢？我走的这段时间，她可有安分的听你的话？”
聂双仔细回想了一下：陈念念这几天不是在行动中烧伤了手，就是跟他抢杏仁糕，前不久还把屋子差点点着了…
聂双眉角抽了抽，艰难的开口：“她这段时间…很安分。”
嵇亦康笑了，看聂双这副样子就知道陈念念肯定没做好事，然后看了看里屋，小声的问：“念念睡着啦？”
聂双见他左顾右盼，疑惑的问：“怎么了？”
嵇亦康叹了一口气，郑重的看向他：“聂双，你们都不小了，念念也长大了，你们俩自小跟着我长大，吃了不少苦，聂叔叔的死…也与我多多少少有牵扯。”嵇亦康看了看聂双不悲不喜的神色，才继续说道：“我是想着，先为念念寻个好人家，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是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便好。你可有钟意的姑娘？若是有…”
“那你呢？”聂双冷不丁打断他的话。
“我？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嵇亦康不解的问。
聂双心里也不好受，聂江庆的死确实与嵇亦康有关不假，这六年以来，虽然林霜也在照顾他们，但是嵇亦康也时时刻刻都在保护他们，不然陈念念怎么会是这么活泼的孩子？
六年了。
六年，嵇亦康才觉得他对聂江庆的养育之恩还上了那么一点点。
那以后呢？他与陈念念要是都走了，嵇亦康怎么办？
聂双心里十分焦急，他还不知道嵇亦康与钟长泽的关系。
嵇亦康知道聂双心里想法，笑笑：“没事的，钟大少待我很好，我混吃等死也不是问题。”
聂双恼了：“你再说浑话！”随即转过头去：“我并没有钟意的姑娘。”
嵇亦康见他脸红，坏笑着问道：“是念念吧。”
聂双索性不说话了，别过脸去。
陈念念今年也十七八岁了，正值豆蔻年华，身材也愈发纤细，出落的也愈发水灵，笑起来明眸皓齿，十分出挑，这要是生在哪个富贵人家，肯定也是个大家闺秀。
嵇亦康知道说中了，他也很希望聂双能和念念在一起，聂双完美继承聂江庆所有优点，，武艺精湛，面貌俊秀，就是嘴巴有点毒。
再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站在一起都是绝顶般配的。但情之一事不可强求：“念念还小，你得慢慢来。”
“听见了吗？嗯？”嵇亦康用胳膊肘子扛扛聂双。
聂双脸还红着，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嵇亦康笑而不语，远处层层宫阙被月光镶上银边，重峦叠嶂。
此月明年何时看啊。
翌日清晨，按照惯例，嵇亦康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向钟大少行礼。
嵇亦康跨进别院，见钟长泽照旧躺在摇椅里闭目养神。
他走上前去，冷不防被人一拽，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钟长泽拽到摇椅里。
清晨的日光微微刺眼，嵇亦康不禁往一边侧了侧，正好埋在钟长泽的颈窝里，像一只小猫般蜷了蜷身子。
钟长泽环上嵇亦康的细腰，依旧闭着眼：“睡醒了吗？”
没人回答。
钟长泽低头看了看，果然，刚才说话简直是对着空气，又睡着了。
半晌，他望着嵇亦康安静的睡颜，摸了摸柔软的面颊，头抵着嵇亦康的发顶，环在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微风徐徐，树叶的叶子正繁茂，绿油油的，在阳光下照射出斑驳的，轻巧的晃动着的影子，如此温柔的风，怕是吵醒这两个人一样。
就这样安静了许多许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京都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