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记二

27、摘苹果

　　韩翊走了之后，城市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大雨，天气凉快了不少。

　　薄夜看着电脑桌旁边的那盆绿植，秋日的光阴就在上边渐渐逝去。

　　临近瓜果成熟的时候，薄夜接到了韩忠实的电话，让他去老屋摘些苹果，他猛然间想起韩翊跟他说的“多去老屋走走，别自己一个人闷着”，于是挑了一个空闲的时间，买了一些补品和礼物去了韩家。

　　老屋还是老屋，这里的光阴好像不流转，只是秋日为其渡上了一层缤纷的色彩。

　　阮婶和韩忠实两人戴着草帽，穿着旧衣服正在园子里清除一些枯黄的茎杆。

　　院门敞地很开，还未走进木门，金毛就狂奔出来，热切地趴着薄夜的裤脚，吱吱呜呜地乱叫着，用湿哒哒的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手，像是在欢迎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薄夜用另只一手摸了摸他的头，招呼道:“你好啊？”

　　金毛更加开心了，向薄夜表演了一个用两只后爪站立起来的绝技。

　　阮婶听到动静之后，迎了出来，亲切地问候着:“过来了？”但是看到薄夜手里的礼品，又不免责备道:“这孩子拿东西干什么？”

　　薄夜笑着解释:“知道您不缺，一点心意。”

　　阮婶接过了礼品，一只手拉着他往里走:“下次可不许再带了，来这儿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嗯“薄夜只得笑着应下。

　　阮婶问道:“会爬树嘛？”

　　薄夜愣了一下，显然他从小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阮婶慈祥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不碍事的，一会儿小歌来，让他帮你摘，这小子就爱上蹿下跳摘苹果，往年的苹果大半都是他摘的，别人摘他还不让呢。”

　　两个人说着走进了院子里，薄夜跟韩忠实打了声招呼，老人笑了笑，招呼他随意一些。

　　阮婶指着苹果树下的藤椅，吩咐道：“先去坐着啊，休息休息，我和你叔还有点事要忙。”

　　苹果树不似他上次看到的那般茂盛，叶子落下了很多，展露出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阮婶戴着草帽和橡胶手套去园子里一块和韩忠实忙活，两个人还时不时拌几句嘴。

　　树下有把黄色的老藤椅，两边的扶手已经光地发亮，薄夜坐了下来，鼻端传来一阵又一阵瓜果的清香，金毛蹲在了旁边，他看着这个韩翊从小生活大的地方，想象着他在院子里的每一处奔跑玩耍，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暖。

　　他想着要是韩翊在的话会怎么样？他应该会帮自己上树摘苹果，想起那个样子来就很好笑。

　　他又想起来韩翊送给他的那箱樱桃，又大又红，泛着红色的光泽，是薄夜吃过的最好吃的樱桃。

　　韩翊走了五十天了，他每一天都在数着。

　　薄夜渐渐陷入沉思，突然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好像在刻意地宣扬着某人的带来。

　　金毛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

　　木门后先是鬼鬼祟祟地露出了一个脑袋，然后露出了一双眼睛。

　　“……”薄夜揉了揉眉心，说实话他其实有些纳闷，好歹也是一富二代，为什么出场方式这么奇葩？

　　金毛已经先薄夜一步跑了过去，冲着门口狂吠。

　　薄夜半天没见战歌进来，只听得门口传来哀嚎声，他这才想起来，阮婶说过，战歌怕狗，他忍着笑走到门口。

　　战歌藏在门对面的一根电线杆后边，双手双脚趴在上边，像一个树袋熊一样。

　　薄夜惊讶地问道：“这是要干嘛？”

　　战歌哀嚎：“你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最怕这玩意？”

　　薄夜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笑地爽朗而又灿烂：“你竟然怕狗？”

　　战歌争辩道：“我是怕狗，怕狗怎么了？谁还没有怕的东西了？”

　　薄夜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赞同道：“哦，这倒也是。你竟然怕狗。”他又忍不住笑了。

　　战歌都快哭了：“是什么是啊？就是怕狗，你快点把它叫回去，要死了，你没看见我在这儿趴着嘛？”

　　薄夜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木门上，懒散道：“它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说完之后他还问了问金毛：“是吧，毛毛？”

　　金毛立马会意，冲着战歌狂吠起来。

　　战歌缩成一团，将电线杆子抱出了救命稻草的感觉，一边抱着，一边还不忘了纠正：“什么毛毛，它可没有名字，你少给他瞎起？”

　　“是没有名字嘛？我试一试啊。”薄夜蹲下来温柔的摸了摸狗头，握住了金毛脖子上的项圈，亲昵道：“毛毛咬他。”

　　金毛又开始朝战歌狂吠。

　　战歌呜呜地哼唧着：“你完了，我要去告诉韩翊。”

　　薄夜眼尾挑起来，笑容有点张狂，作势要放开项圈：“你去告啊？”

　　战歌乞求道：“你别放啊，我不告了，不告了还不行嘛？”

　　薄夜赞赏道：“这就对了嘛。”

　　战歌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仗着薄夜拉着狗的项圈，指着金毛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有没一点狗心啊？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他跟你生活了几年，我跟你生活了多久，吃里扒外的狗货？平时是谁老是给你带进口的狗食。”

　　金毛嗷呜了几声，又朝战歌吠了几句。

　　“哼，知道错了吧你？”

　　“........”这一人一狗吵架的场面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薄夜打断道：
　　“咱两做个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毛毛带回去。”

　　战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谨慎地问道：“什么交易啊？我可告诉你杀人越货的事情我可不干。”

　　薄夜轻笑了一声：“没让你干那个，你也干不了啊。”

　　“那你先说是什么事？”

　　“帮我上树去摘苹果，怎么样？干不干？”

　　战歌顿时眉开眼笑：“就这个啊，容易，你先把毛毛带回去吧。”

　　薄夜嘴角抽了抽，不刚刚还跟他争辩不叫毛毛嘛？他将金毛带回了院子里，关进了屋子，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身运动装的战歌正在伸腿踢脚，活脱脱一个满血复活的花孔雀。

　　薄用下巴指了指那颗苹果树，示意道：“去吧。”

　　战歌给了他一个“仔细看好了”的眼神，跑到苹果树下，两手扒在树枝上，双腿在树干上一蹬，就像猴子一样蹿到了苹果树上，还喜滋滋地向薄夜炫耀道：“喂怎么样啊？”

　　“......不错。”

　　战歌先从树上摘下了一个苹果在衣襟上蹭了蹭,而后咔嚓咔嚓地咬起来。

　　薄夜看得口渴，忍不住问道：“味道怎么样啊？”

　　“嗯嗯，又香又脆，比市面上的苹果有特色了。”战歌随手又摘了一个扔给薄夜，薄夜接住苹果照着他刚才的样子在衣服上边蹭了蹭，然后咬了一口，果然又脆又甜，口鼻中充斥着果木的清香，和韩翊身上的味道一样。

　　战歌灵活地穿梭在树上帮助薄夜摘了一小箱苹果，自己又随手在兜里揣了几个才从树上跳下来，看得薄夜心惊胆战的。

　　摘完苹果之后，阮婶要留下他们吃饭，薄夜推却不过，但还没开始动筷子，就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说是有手术，他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是这种紧急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偏偏薄夜的车最近送去保养了，今天来韩家这边也是搭乘公交来的。

　　阮婶也不敢再留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婶子也不留你了。”

　　韩忠实也是一脸凝重，他了解这种情况的，半刻也是耽误不得。

　　“我速度快，我去送你吧。”战歌三口两口将苹果啃尽，甩手一扔果核。

　　“也只能这样了。”薄夜应道。

　　等到坐上车的时候，薄夜才真正领会到“速度快”是什么意思？

　　战歌开着招摇的豪车，拖着一路上车主的谩骂，风掣电驰地将人送到医院门口。

　　薄夜吓的出了一声冷汗，心脏差点跳出来，腿都有点发软，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问道“你平时就这样开车？”

　　战歌一脸无辜：“这不是今天情况特殊。”

　　“那个.....作为医生，我要奉劝你一句，年轻人要珍爱生命啊。”薄夜匆匆留下一句话就关上车门冲进了医院。

　　战歌摸了摸后脑勺：“.....不是来救命的嘛？怎么还成奉劝了？”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反正韩翊相当于他哥，薄夜以后要是跟韩翊在一起了就相当于他嫂子，嫂子说几句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