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胜者为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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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掌门？
宁远长老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他顿了顿，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开始用狐疑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琢磨某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以前他也试探这方面的意思，但当时对方那百无聊赖岔开话题，懒懒散散的样子，纯粹是表明对此不感兴趣，直言多事且耗费心力。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愿意，还主动提出？
这不对劲。
上元宗最近的名声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听听这外面传的都是什么，什么叫他们碍于玄明尊者颜面，在掌门人选上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晏予挑选，她看上谁，谁就是掌门。
荒唐，简直荒唐！
宁远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说得也没错。”谣言当事人指尖旋转着一枚刀片，银光从大拇指、食指再到小指处来回跳跃，声音漫不经心。
她微微扬了下嘴角，一闪而过的零星笑意掺杂着戏谑，却也融化了眉眼间的倨傲，“几位师伯师叔难道就没受这玄明尊者的影响？”
“除了苏玠，剩下的两个，我记得众长老可是争议不断。”
“……”
所以说刺头永远都是刺头，不会因年龄的增长而变化。
宁远长老的心疲惫不堪，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可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而是有了种既老已衰的沧桑感，“有争议不代表被……影响！长老间的合理讨论，能叫碍于情面吗？”
晏予对此做出的回应是：露出一个假笑。
“争议不断的不止这一件，还有你的三桩婚事。我们大多都以为你会拒绝。”
“……”
很好，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两人在短暂对视后，不约而同地默认开启新一轮的交谈。
宁远长老忽视了不久前才爆发的某对父女大战，略过了近日不停收到的拜帖，以及愈加离谱的谣言，真心实意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有了争夺掌门之位的想法，便不该——”
便不该将杀夫一事彻底抖露。
且不谈掌门之位通常默认由化神期修士接手，就说晏予的行为也令部分人心中泛起嘀咕，觉得她薄情冷性。
崔尧有错在先不假，可好歹夫妻一场，又有着几百年的师兄妹情谊，能毫不顾忌痛下杀手，也……未免太过了些。
“长柳虽然心软了点，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你要是说得含糊点，他也绝对会替你隐瞒，怎么样都比将事情都抖露出来好。”
晏予对此倒显得极为坦然，她望着上空徘徊的灵兽淡淡道：““部分人？那证明还有不少人支持我的决定。更何况，这纸包不住火，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与其之后拆穿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还不如打一开始就将事情说个明白。”
“如果能得到众位师伯师叔支持，这掌门的位置想必也就到手了大半。”
宁远长老白了对方一眼，“你啊，哼，究竟将这宗门当成了什么，你晏予的一言堂不成？”话是这样说，可他的神情却趋向缓和，眉眼中也多了一丝放松。
“掌门之位何其重要，若真心想要就拿出诚意来。别以为有你伏师伯，齐师叔和其他人的支持，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我这边可不好过。”
“受教了，我定会认真准备，全力以赴，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决心意志。”晏予适时低头，做出保证。
听到这里，宁远长老脸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咳了一声，“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你的境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停滞不前吗？”
“有突破迹象了，估计就在这段时间。”
闻言做长辈的终于放下心来，打消心中的疑虑，他原本想即便对方在境界上不知为何有所欠缺，可实力有目共睹。说个不恰当的举例，能在被暗算之后反杀化神中期修士，且全身而退，在掌门需要的实力方面已然足够了。
崔尧这几十年的修炼速度有目共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化神初期到中期，可以算得上天赋异禀，令人惊叹。
一招落败，身死道陨，便说明他进步，他的对手也在进步。之前怀疑晏予身有暗疾，实力难以再进一步的言论彻底消失，这要是身有暗疾，他们这些人恐怕就是先天不足，病弱膏肓了。
如今能有突破之相，再好不过。
宁远长老思前想后，虽然想不通晏予的境界提升究竟与别人不同，但也不妨碍他对之后的掌门选举松了口气，只认为这人各有各的缘法，修炼之事本就奇妙，有那么点异样也正常。
应该吧……
“你在看什么？”晃了个神的功夫，他便看到某人手中突兀多出了一本小册子，里面似乎还有画像。
“花名册。”
“嗯？”
“我的第四任道侣花名册，戒律堂送过来的。”晏予随意翻看一页幽幽道，“现在连赔率都出来了，让我看看，赔率比较低的有……叶欢。”
不得不承认，这名字冷不丁的冒出来还挺吓人的。
人选很多，基本各大门派的精英都在这上面了，剑修、体修、符修、法修、丹修、佛修……应有尽有，中间甚至还掺杂了几个魔修、妖修和鬼修。
所以有这么多的选择，为何偏偏逮着个叶欢不放。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俩的关系似乎是出了名的不睦。
外人不清楚，这剑宗还能不清楚，居然想来结秦晋之好？
“大概是因为这几年流行欢喜冤家，势均力敌的爱情。”
宁远长老做出回应，晏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但对于回答，她很不满，“首先叶欢打不过我，离势均力敌有点早，其次我有点不想听到欢喜冤家这个词。”
这个词很容易让人想起……沈乐。
当年他们就是这样夸她和沈乐的关系的。
思及此处，晏予目光微妙中透露出几分凌厉。
“咳，这个——”宁远长老明显也想起了这段往事，谁能想到欢喜冤家，欢喜冤家，到最后只剩下了冤家。
为了掩饰尴尬，他从晏予手中拿出册子翻阅起来，上面不仅绘制了人物画像，标清赔率，还将每个人选的具体信息记录的明明白白，从家世出身到身高体重，再到饮食喜好，甚至连生辰八字都选的是最适合的那批。
剑宗天才，佛门佛子，医修圣子……魔修新秀，妖修美男，这赔率最低的，翻到最后，宁远长老神色古怪起来，“赔率最低的是长柳和衡善，原因心地善良，有容人之量。”
这容人是他想的那个容人吗？
晏予：“……难怪他们最近都闭关了。”
“你……心里有数便好。”宁远长老到最后也只能这样提醒，顺便宽慰自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都单身千年了，怎么就没人这么热心给他牵红线，好让他和心上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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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岛
原本乐呵呵翻阅册子，从八卦中获得乐趣的林珂眼睛直了，他死死盯着上面的画像，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脸，再一看名字，熟悉的字眼就放在那里，甚至还特意加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
虽说画像把自己画得很帅，但看来看去都刺目至极。他根本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
青年心里咯噔接二连三，就在他准备若无其事翻到下一页，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时，猛地感觉背后一凉，似乎正有人用某种一言难尽又极其幽怨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林珂：“……”
似乎，大概，好像，今天是他与小师弟对练吧。
这会是中场休息，周围极为热闹，师弟师妹们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追逐打闹，可现在这种快乐是别人的，不属于他。
林珂顿时瞳孔地震，他将册子飞快收回袖中，转身一看，来不及绽放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脸上。他可爱的小师弟手中，此时也正拿着一本一模一样的册子，并且恰好翻到属于他的那一页。
明亮的大眼睛就这样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师弟，你，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也不想上的，你看看我赔率多高。”林珂目光左右漂移，艰难辩解。
啊啊啊啊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他放上去的？！
陷害，这绝对是陷害！
他原本是想表明自己跟这件事没关系，并且对晏予道君没有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他爱美人，但更惜命，并且有极高的自知之明。
真把他放到那位道君身边，林珂想了想，如果代入凡间的角色，对方是皇帝，那最适合他的，就是皇帝身边的公公。
瞻前马后，皇帝说东，他绝不往西。
至于别的身份，他没这个福气，更没这个胆量。
但他没想到，这一番解释下来，小师弟不仅没缓和神情，反而神情黯淡，脸色愈加失落，本来就偏圆的荔枝眼在此时睁得愈圆滚了，下垂眼湿漉漉的，里面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惴惴不安。
就像明明很伤心却还要忍耐的小动物。
可怜极了。
做大师兄的感到胸口一痛，是……他的良心在发出声音。
“你不想上，我不能上。”江晗小声道，“我连……上的资格都没有。”
林珂：这让他怎么接？
“小师弟，关于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赔率最低的都是什么剑子，佛子，圣子，其他人也都是凑数的，所以”别难过了。
“所以我连凑数的资格都没有。”
某人闻言更低沉了，握紧手册，慢慢蹲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极受打击。
安慰不仅没有成功反而适得其反的林珂讪讪闭嘴。
就当他不知如何解决有关于破碎少男心的问题时，他听见了对方小声的呜咽，“可恶，我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又该如何成为晏予道君的对手。”
成为不了对手，对方就变不成他的小弟。
可恶！
林珂：“……”
担心诡异地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最终，他复杂道：“小师弟，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江晗：“真的吗？”
林珂点点头，“真的”。
无论是实力还是情感。
所以明明是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他却从中看到了愚蠢。
这究竟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胜者为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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