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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心有千千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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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凤栖梧轻轻推开了窗户,恰逢凉风骤起,心头被风掠过,顿生萧瑟。
这是她走后,他第一次踏入漪澜殿。不知为何,推开门的那一霎,似乎竟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于是那一刻忽地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早让这阵风有机可趁地潜入他们之间,消散了她的香气。
只是,来不及,也留不住。
他看着窗外被吹得凌乱的花叶,自嘲般地笑了笑。
楚御锋在此时从殿外匆匆走进。
“圣主。”
他拉回思绪,深吸了口气,淡淡问道,“如何?”
“乌瑟玛已经被下了大狱,西罗女王暂时还未作出任何决断。”
“朝中大臣如何?”
“分为三派,不过,以明哲保身者居多。最意外的是,连乌氏宗族也在其中。”
寂静的氛围,让楚御锋觉得莫名的忐忑,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这位难以捉摸的君王,见他只是闭着
眼,一下一下,狠狠地呼吸着这静谧地有些孤独的空气,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就快要发生。
“哐啷!”一声脆响,摆放在梳妆台上的那支白瓷瓶便应声碎落在地。
“我早就说过她回去是死路一条!”他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纵然是极力压抑着,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埋怨她,埋怨自己。是的,他怎么就真的放她离开了呢?当初之所以断绝她的后路,就是
为了强留她在身边,可如今,只是为了她几句话,就脑门发热松开了本已抓住她的手。凤栖梧,你几时变得如此软弱?
遣走了楚御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好像就快要疼痛到碎裂。
他不该这样,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对他并无情意。
眼梢忽然一道银光闪过。他转过头,寻了寻,发现在那堆破碎的瓷片中似乎有个银色的东西。
他起身走过去,俯身从碎片中将它拾了起来——一支做工精细雅致的银簪。
流云的图案。他认出,这是他们成婚之后,乌瑟玛经常戴在发髻的簪子。
她竟把它藏在了这支白瓷瓶里。他将银簪抓在手中,越握越紧。原来,她并非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陛下。”
沉思中的慕兰凝被这一声低低的呼唤拉回了思绪,抬起头,看见白衣飘袂的朝拾夕正从门外进来。一时不禁有些失神,每当这样的时候,她总会刹那间想起那个留在记忆深处的男子。
“还在为国相的事烦心吗?”不知为何,此刻听到他的声音,竟觉得特别温柔,可随即,她又有种并不快意的感觉。
“你也想谈她的事?”她似笑非笑,眼波一动,睨向他。
“臣只是关心陛下。”他淡淡一笑,顿了片刻才又再说道,“陛下为了国相的事太过操心,千万要保重龙体。”
她这两日的确是已经厌烦了和不同派别的人纠缠,于是应着点了点头。
可还未等她真的放松下来,却又听到他在耳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道:“其实国相对西罗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做出大逆之事,也不知那些人是何居心。”
蓦地,慕兰凝顿住了手中打算品茗的动作,声音霎时变得冰凉起来。
“怎么,你也如此相信她?”冷冷地声息足教人身上阵阵发麻。
“只是……”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退,慕兰凝无常性的脾气不可揣摩他是早已清楚的,于是急忙道,“臣只是,觉得陛下会很辛苦,这盘根错杂的情势,又岂是片刻能理清的。”
她静静地坐着,没有多说什么,方才那一刹,她脑中竟闪现出当年白云深面对自己质问之时那副甘之如饴的样子。想到这儿,她对乌瑟玛的愤怒就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如果……她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解脱?脑海中忽地划过这样的念头,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顾西楼的脸,朝拾夕的脸,还有那张在心里埋得不知有多深的脸,似乎都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起来……
次日朝会之上,满朝大臣齐集。众人心中各自有盘算,然而就在慕兰凝登上王座,准备沉下心听听他们会说什么的时候,乾元殿外传令官一声高喊,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司天神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