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情殇》夏湜

90、 恨晚

　　今天的阳光居然透出了云隙，漪澜宫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暖意。

　　乌瑟玛早早地起床，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桌前。虽然她并没有在乎他的邀约，但是，他的失约，还是让她生起了一丝气恼。

　　她从来也不是主动去求别人来搭理自己的人，于是决定若无其事。

　　然而，当夜色笼罩的时候，他却派了人来邀她出去。

　　远远地，已然听见了那幽转的埙声。

　　静谧的夜里，埙声溶在了流水声中，潺潺震动心房。

　　坐轿被停放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转过身，款款朝她走来。月夜下，白色的光勾勒着他孤冷的轮廓。

　　他走到她面前，笑笑，伸出了手。

　　她看了看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一低首自己从轿上走了下来。

　　他却忽然拉住她的手，乌瑟玛挣了挣，想要逃离那掌心的温暖，却发现这次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
　　握的紧。

　　“又想逃吗？”凤栖梧扯了扯唇角。

　　她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这样，能往哪儿逃？”

　　他一笑，松开了手，幽幽说道，“这世上，唯有人的心是幽禁不住的。”

　　乌瑟玛微微一愣，直觉告诉她，凤栖梧是遇到了什么事，就算没有直视着他的眼睛，她也能感到
　　他眸中的淡淡忧伤。

　　“发生什么事了吗？”沉默了半晌，她终于迟疑着开了口。

　　他回眸看了看她，或许是意外于她对自己主动的关心和了解，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没什么，”他说，“只是，送走了一个亲人。呵，其实这种感觉，本王早该习惯的。”

　　只是那么突然地心痛了一下，那一刻看着他勉强的笑意，她差一点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理
　　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她将顿住的手收了回来，转身朝旁边走了几步，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只
　　要心中有念想，就不曾分开。”

　　夜又再静了下来，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在风中缠绕。

　　乌瑟玛开始对这样的夜晚感到忐忑，或者，她根本不该应邀的。可是，那时候，似乎是想见他的
　　心情更多一点的，于是，便放任了那不安分的情感作祟。就像现在，即便是忐忑、后悔的，却始
　　终也迈不开脚下的步子。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温热。

　　清凉的夜里，她却被这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给环住。

　　他只是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竟让她在脑海空白的那一刻想要落泪，坚强如城墙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就陷落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从身体里透出来的柔软，这二十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可以在一个人面前完全卸下心防，让她以为就算这样依靠着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必再想，只要跟着他走……

　　然后她听见他在耳畔轻声说，“瑟玛，留在我身边吧。”

　　泪水几乎要汹涌而出。

　　她明白，这一次，他终于不再带着征服她的念头，而是纯粹的，完全的，以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姿态诚恳地挽留她。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这一直是自己在心底所期待的。

　　只是，太晚了……

　　她终究还是固执地没有回过头看他，她是害怕，害怕看了他这一眼，一切就会超出自己的控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很快，快到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用尽全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此刻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那么温柔，那么让她心痛，如果你真的是冷寒渊，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