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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寻母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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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沉。
钥灵川外,樱九飞身而来,半面银色面具在皎月下,有光泽隐隐流动。
四顾片刻,无异常,她从高挽的青丝中拔出 “走星簪”。
走星簪是由一条雌雄同体的双头蛇幻化而成。原名唤:冥蛇虺(hui三声)。
五百多年前,樱九在凡间历劫时犯下滔天大祸,触犯天条,惹怒天帝,被打入“幽绝海”悔悟思过。
幽绝海位于十八层地狱之下,那是专门用来惩罚神仙犯错的地方 。
而冥蛇虺是幽绝海唯一存在的生物。长约七寸,手指粗细、数量多、善飞好斗,毒辣狡猾且无孔不入,被其咬到必死无疑。
樱九周身散香气,引冥蛇虺王垂涎,二者互为劲敌。斗智斗勇二百年,以蛇虺王失败作为收场。樱九拿它作器,心头血喂养,阴煞气试炼,凝养为簪。
灵簪形成时,无底深渊的幽绝海,划过一缕光芒,而后在她头上迅速闪了一下,像星星,故取名“走星簪”。
她在幽绝海待了五百年,那是唯一一次见过的光。记忆深刻。
樱九用走星簪轻划一下手腕,起了一个仙诀,润过鲜血的走星簪倏地飞出。
簪尾拖着一缕粉紫色光芒,在钥灵川的上空,忽上忽下,倏左倏右。不移时,走星簪画出的图符,飘浮在钥灵川的结界处。
那图符画的很是潦草,若不细看,很难看出那是一朵小樱花。
这时,钥灵川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咿呀”声,樱九嘴角微勾,收回走星簪,重新插入发间。
钥灵川是九重天专门饲养灵兽之地。归驯灵司神管辖。
明日将是天界千年一次的“纵马收灵”大赛。而只有在大赛前一晚上,灵兽们才会聚集在一起。驯灵司神会统一给灵兽们喂上仙露,让其进入深度睡眠。目的是让它们养精蓄锐,在比赛时可以正常发挥看家本领。
所以,今晚也是偷灵气,提升修为最佳的时候。同时,谁又会想到,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九重天,竟然还会出现“天贼”。
机不可失,得牢牢抓住。
三息过后,钥灵川本来隐藏的大门,此时显现出轮廓来。而刚才那声“咿呀”声,正是大门开启的声音。
不做迟疑,双臂舒展,飞进了钥灵川。
很快,找到了正在酣睡的灵兽群。灵兽足足有上百头,个个膘肥体壮,跟一座座小山似的,灵气在灵兽近乎透明气囊中,泛着诱人的五色光芒。
灵兽是蕴养灵气的一种神兽,吸日月精华,凝万物灵气于气囊。灵气可福泽万物,可提升修为,亦可炼丹筑药起死回生。
樱九贪念肆起,心中暗道:“不如趁此机会,多偷点灵气,修丹炼药,岂不两全其美。”
偷灵气自然不能只逮着一头灵兽偷,匀着来,谁也不会发现。
主意既定,再次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掐诀挽腕,吸灵纳气,不移时,身体能承受的灵气已到最大值。
就在此时,一头灵兽掀开铜铃大的眼睛,懵然地看着她。樱九做贼心虚,本能地腾空飞起,直到远离灵兽群,方停下来。
调息筑灵后,站起身来,喃喃自语:“还好,灵兽喝了仙露反应迟钝,不然今天就交待在这了。”
正当樱九准备离开时,脚背处突然传来一股毛绒绒的温润触感,吓得她心头一颤。
定了定神,心想以后不能贪凉,得穿鞋出来。指尖搓出一抹亮光,低头看了看,一只小银狐搂抱住她的小腿,盈盈泪眼紧紧地盯着她,甚是可怜。
四目相对,樱九愣了一瞬,轻笑道:“哎呦,撞脸了。”她脸上的面具正是狐狸面式。
小银狐是只野狐,修为尚浅。
心中莫名一动,无主的银狐们向来独来独往,突然送上门的倒是第一次见。她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弯腰抱起银狐,发现银狐受了伤。伤势严重,肚皮上划破一道口子,露出一些内脏来。很显然,是被灵兽的利爪伤的。
灵兽虽然是九重天的瑞兽,兽性却喜争好斗,且不容别的动物存在。一定是驯灵司神在给灵兽们喂仙露时,银狐趁机误闯了进来,而后被灵兽追击,才会惨遭毒爪。
可着,银狐是来求救的。
因为“撞脸”的原因,让樱九流露出几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地把银狐放到臂弯处,出了钥灵川。
钥灵川不是久待之地。被她施法迷晕的驯灵司神很快会醒来。
寻了一处偏僻之地,放下银狐,仔细检查起它的伤口。
稍时,樱九无奈地摇摇头,她的仙法和灵力都无法救治其伤口,搞不好还会把天兵引来,又觉得银狐伤成这样,必死无疑了。
她也不能为了一只必死无疑的野狐狸,再次去求十七殿下。
十七殿下名叫炽翎,是樱九的主子,也是天帝之子。
左右衡量,觉得不划算,她收起刚才突如其来的恻隐之心。
“小狐狸,我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拔足欲走。银狐在她抬脚时,再次抱住她的小腿,凝望着她,带着乞求,一滴眼泪忽地落在脚背上,滚烫。
哎……
樱九叹了一口气,再次蹲下身来,抚摸着银狐,声音很软:“灵兽弄出的伤,我救不了,况且……”
一言未毕,那银狐突然抱住她的手臂,伸出小舌在走星簪划出的浅淡伤口处舔舐起来……
樱九怔了怔,随即乐道:“你喜欢饮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顿了顿,又道:“也罢,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今天就满足你。”说完,再次拔下走星簪,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来,鲜血流出……
她说:“喝吧,管饱管够。”银狐毫不犹豫,猛地抱住她手臂,舔舐起来。
“没想到,你伤得重,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樱九被银狐拽的身体微倾,不禁诧异道,“你,不会是想蹭血喝吧?”
银狐听其言语,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多做表示,低头再次舔舐起鲜血来。
很快,银狐饮完血,瘫躯闭眼,无了生息。樱九撕下裙,把它伤口包扎好,细语:“喝了我的血,也算是朋友了,自然不能让你残身而去。”
抱起银狐,四下看了看,又说:“你若能转世投胎,天界就别来了。”
她把银狐葬在了晴翠谷。九重天最温暖、风景最美的地方。
晴翠谷是樱九的出生地,这里有她唯一的亲人。
樱九的娘亲是棵爱絮叨的樱树精,有六千年的修为。她胖且爱叨叨,晴翠谷的精灵给她取名“胖叨精”。
胖叨精在樱九受罚时,突然消失了。原因不详,下落不明。樱九寻遍晴翠谷,问过许多精灵,众精灵都茫然,摇头称不知。
樱九不信,娘亲那张爱叨叨的嘴,在晴翠谷是出了名的。突然消失,竟无一精灵察觉,任谁都不会相信。
她曾询问过许多神仙,神仙们都很忙,忙着练道升阶,忙着处理杂七杂八的琐事。自然不会留意一棵樱树精的消失。
从幽绝海出来五天,也寻了五天,终一无所获,也无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此时,月亮渐至中天。
樱九迎风而站,心中酸涩,好一阵难过,讷讷道:“娘亲,你到底在哪?”
言犹未尽,微风乍然吹起她的发丝,紧接着走星簪突然抖颤了一下。心中一紧,赶忙转目去眺,星辰晃晃,风月斯人,并不见任何异常。
走星簪有超强的感知力,与她心意相连,绝不会无缘无故发出端倪。又屏息等了一会儿,就见天空西际,蓦地出现一小片蓝色云彩,黑夜中,甚是夺目。
樱九心中纳罕,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划过心间。这种感觉虽然朦胧,却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走星簪抖得更厉害了。樱九又是一惊,不等她抬手去拔,走星簪嗖地飞出,向着那一小片蓝光而去。
速度极快,转瞬不见。
恰在此时,樱九体内灵气丰盈顶撞,修为即将破阶而上。
她喜不自胜,顾不上去追走星簪,也极力压制对天现异象的好奇心,身随意动,往晴翠谷密林深处飞遁去。
毕竟这灵气是从灵兽那里偷来的,在没有完全与之融合前,樱九没有把握在破阶时,会不会因此引来天兵。所以,对她来说,越隐秘就意味着安全系数越高。
况且,破阶之时,也是身体最脆弱的时候。
找到一棵浓密的合欢树,时值合欢花开,拿它做遮挡再合适不过。樱九满意,现出真身。
其真身是一朵九瓣樱花。花瓣薄如冰綃,花蕊为淡紫色,周身莹光流动且散异香。
……
月亮穿云过,忽明忽暗。
樱花悬在空中,缓缓旋转,流光溢彩。香气越来越浓,须臾,弥漫开来。
晴翠谷上千精灵此刻全部苏醒,扑棱着翅膀在黑夜中漫舞,深吸猛嗅这极具诱惑的香气。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一刻,樱九正处于破阶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否则,功亏一篑是小,走火入魔是大。
然怕什么来什么。
西方天际的那片蓝色云彩像是受到香气的指引,忽然加速,向樱九移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碰撞在一起,骤然间,凭空炸响两声闷雷。
轰隆……轰隆隆……
蓝色云彩再次加快速度,几乎闪电般地包裹着樱九,遽然收缩成圆形状。宛若流星,转瞬即逝。
“哎呦,还是晚了一步。”雷公的失望的声音传来,“云帝魔越发猖狂,竟敢潜入天界,岂有此理!”
与他同来的还有十七殿下炽翎。
向来清冷高傲的炽翎,此刻怒火冲天:“云帝魔看上了阿九的冰魄。上次幽绝海他没有得逞,这次,他掳走阿九,想来是寻到方法来剥离阿九的冰魄了。”
“是啊,上次你与他大战七天七夜,他魔心丹受损,只有樱丫头的冰魄可以修固。”雷公点头道,“ 依我看,还是早些告诉天君比较好。再晚下去,樱丫头只怕凶多吉少。”
“不行。”炽翎立刻否决,冷然道,“若是告诉天君,那阿九偷灵气的事定会败漏。到时,必惹众怒,天君怪罪下来,阿九难逃被罚。”
雷公怔了怔,没有接话。樱九适才去钥灵川的事,是他不经意间发现,并去告诉炽翎的。
十七殿下“护犊子”的性格,天界皆知。
炽翎又说:“阿九魂魄有残缺,短时间内,云帝魔不会拿她怎样。”
雷公与樱九是好朋友,心中自然偏向她,可是他也是九重天上的神,维护天界和平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沉吟片刻,道:“那依殿下的意思呢?”
炽翎掠了眼那棵即将成精的合欢树,微一凝思:“今晚的事,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自有计策对付云帝魔。”
雷公想了想,大眼一沉:“也罢。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说完,兀自鼓腹,咔嚓嚓……咔嚓……
两声响雷响彻九霄。
远处的电母呼应,雨神施法。
顷刻间,雨落,浇散樱九刚才释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