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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你个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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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痒从脚心传来,水弄芙控制不住笑斥:“哪来的登徒子,竟然敢在祭祀大典上胡来,看谷主来了怎么收拾你!”
她实在受不得这股痒意,想骂人又不敢直骂,只能投机取巧地骂,也不知道下场怎么样,想着紫河丹的事,心里难受又忐忑。
魍谷主听后,放开她的脚,站起身,捻了捻手指:“哦?你叫什么名字?”
水弄芙忙穿好鞋袜,道:“芯儿。”
“芯儿,听你刚才所言,似乎认识他。”魍谷主颇有兴味地道。
水弄芙这才近距离看到魍谷主真容。
肤若凝脂,眼尾上挑,身形矫健,一身红衣,整个人透着七分不羁,三分轻佻。
这……哪像是活了两千年的活王八,分明就是个浪荡不羁的妖艳少年。
难怪,这么多女子趋之若鹜地来此地……
“认识谁?魍谷主吗,”水弄芙干脆装单纯痴傻,无辜道:“没有见过呀,只是听爷爷说过,他都两千岁了,一定成了个胡子眉毛一把抓的老糊涂,但收拾你,应该绰绰有余!”
祭台之下鸦雀无声。
良久,魍谷主看向众人,目之所及皆静若寒蝉。
他突然扑哧一乐,继而开怀大笑,对身旁弟子道:“天赐,今日高兴,奏乐!”
极尽紧张地气氛突然松弛下来,接着庄重地祭祀乐曲响起。
水弄芙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魍谷主颇有兴致,道:“你来药魍谷做什么?”
水弄芙道:“我爷爷得了很罕见的病,有人说,紫河丹能救他,我这才千幸万苦寻来这里求药。”
魍谷主眼尾一挑,道:“你来之前,可知药魍谷的规矩?”
“我,”水弄芙低下头,欲诉欲泣道:“知道,有人告诉过我,说是求药先卖身……”
魍谷主露出个会心地笑意。
“说是在药魍谷任劳任怨,等走的时候,可以领到一枚紫河丹。”水弄芙硬着头皮一顿乱扯。
魍谷主若有所思:“任劳任怨,走的时候……?”
水弄芙想,无论如何,今日先混过当下,再从长计议,道:“对,任劳任怨,让我做什么都行。”
魍谷主唇角上扬,对身旁弟子道:“听到了吗,还不去安排!”
就这样,水弄芙怎么也没想到,进入药魍谷的第二天,成了谷中一名洒扫丫头。
祭祀完,其他采女被分往谷中各处,只有水弄芙和薛紫宁分到了魍谷主的别院。
魍谷主交代嬷嬷,说是薛姑娘累了,让技师今晚给薛紫宁捏捏脚。
初来乍到,一切看上去那么平常,但水弄芙却莫名感到诡异。
魍谷主捏了她的脚,她成了洒扫丫环,薛紫宁今晚也要被捏脚了,但隐隐感到有事要发生,却不知道剧情是个什么走法。
她在洒扫时,趁机往别院各处多走了一圈。
魍谷主别院有三进院落,皆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往北的院落下了禁制,除了送饭倒泔水的下人,不让人进出。
水弄芙趁饭点,截了下人的食盒,把人拖进草丛,进了院落,直往内屋。
房门打开,一嬷嬷接过食盒,吩咐道:“小三,让厨房把那些药膳清理干净,别让人落下把柄。”
水弄芙趁机往里屋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个待产的孕妇,双手捧着隆起的肚子,表情木讷,像是没了自己的意识。
突然,一孕妇手中食盒掉落,眉毛拧在一起,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去寻最近的依靠物,嘴里挤出几个字:“疼,快……”
嬷嬷走上前,看那孕妇情形,忙吩咐丫头:“大丫,快,去厨房烧水!”
“二丫,你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去拿纱布,剪子!”
水弄芙是看出来了,这嬷嬷是打算自己给这孕妇接生。
在产妇地痛呼声中,大丫打来水,嬷嬷便开始为产妇接生。
经过大半天的折腾,随着孩子”哇哇”一声坠地,嬷嬷大呼一声:“成了!”
“大丫,快去将此物交给谷主!”
随后,大丫手里托着一物而出,此物鲜血淋漓,像是刚从产妇体内剥出,还透着热乎气。
水弄芙在大丫出来之际,就已躲进院角枯草旁的大树下。
不一会儿,大丫带回两个下人,进屋不久,抬了一个担架,担架上蒙着一层白布,只得见一只苍白素手垂下,有血从担架上滴落,所过之处,连成血链。
水弄芙趁机尾随而去,见他们从别院角门而出,沿着山路而下,来到一处断崖,连人带着担架一同抛下悬崖。
其中一人道:“女孩,可惜了!”
水弄芙睁大眼睛,忽然什么都明白过来,忙往回赶。
她一见到薛紫宁,赶紧把人往屋里一推,反手关上门。
“薛师姐,我们得离开这儿,”水弄芙呼吸急促,压低嗓音道:“这里一刻也不能留!”
薛紫宁面露诧异之色:“发生什么事了?”
水弄芙控制胸前剧烈地起伏,道:“不仅仅是陪睡那么简单?他们……”
“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药魍谷!!”
接着,她把刚看到的经过都告诉了薛紫宁。
薛紫宁与她表现的一样惊讶:“这么说,他们是想让我们怀孕生产,获得胎盘,以供魍谷主炼制紫河丹?”
在祭坛时,水弄芙看到那坨软组织还从未猜想到,但从产妇体内剥离,鲜血淋漓地展现她面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嬷嬷说,要厨房把那些药膳处理干净,不明摆着那些孕妇是被药物控制了,”水弄芙不由怒道:“他们得到胎盘,就把人弄死,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薛紫宁露出惊异之色:“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呀?”
水弄芙叹道:“谁让她们是女孩呢?”
“此话怎讲?”薛紫宁露出疑色。
“生出的是女孩,就如同她们母亲的命运一样,被扔下悬崖深渊,”水弄芙道:“是男孩,我猜就都留下了,我怀疑,他的弟子中,大半都是他的子嗣。”
“所以,我们……”薛紫宁不知想到什么,露出惊恐之色。
水弄芙这时到平静了下来,道:“所以,只要他选中的人,没有活路,怀不上的,死路一条,怀上了,产子后取完胎盘,也死路一条!”
“坊间传闻……不是有人从他那拿到过紫河丹吗?”薛紫宁道。
“兴许吧,我也没亲眼见过,兴许是放出去的饵料,”水弄芙道:“若不这样,还有人敢来药魍谷求药吗?”
她说完这话,二人陷入沉默。
“要不,我们趁他不备,拿走他两粒紫河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良久,薛紫宁道。
“薛师姐,且先不说谷外那层毒障,紫河丹藏在哪?万一惊动了谷内子弟,我俩如何脱身?”水弄芙接着道:“更何况,他今晚就要……”
薛紫宁听后,脸色一白,忙道:“水师妹救我!”
水弄芙想了一下,向薛紫宁招手示意她过来,附耳跟她说了几句。
*
入夜,整个药魍谷被一层薄雾围绕,其间星火跳动,静谧中似有暗流。
临睡前,丫环会给每间别院点上驱毒香,这驱毒香不仅能防御山谷外围的毒障,还能安神,以确保谷内子弟深睡无忧。
烟香缭绕,不久,整片山谷进入深睡。
水弄芙站在山谷中最高的屋脊,玲珑幻香炉祭出,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
谷中弟子,只怕连魍谷主都无法发现,今晚的驱毒香能更快地带领他们入梦。
水弄芙勾了勾唇角,以灵力催动玲珑幻香炉,让它与各院点燃的幻香相互作用,让谷内弟子做一个梦!
只见每一个弟子进入梦乡后,无疑例外,都会来到他们娘亲怀胎十月的那一刻。
在梦里,他们作为旁观者,能清楚地看到魍谷主对他们的母亲做的龌龊事,以及他们母亲如何被药膳折磨得日渐痴傻。
他们就好像回到了母体,日日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担忧:“孩子,娘亲千不该万不该来这里,被那畜生糟蹋有了你,但娘不后悔。”
“这不是你的错,是娘亲错了,不该贪图那点虚荣……娘亲错了,呜呜呜……”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见娘亲啊?”
“你这个小家伙,今天又不老实了,还踢娘亲!”
“孩子,娘亲不吃……你会饿吧。”她知道吃这饭会变傻,忍了两日,还是吃了,“但愿你不像娘亲一样变成傻子,好好活着!”
“是个男孩吧,千万别是女孩,要不然……”女子泪湿眼眶。
原来,他们娘亲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得不这样了,认命了。
他们大多从记事起,就被灌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弃子,从小没人疼,没人爱,魍谷主愿意收留他们,对他们有再生之恩,要知恩图报,没想到……
竟然是这样!
他们看着女子生产完,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神却对自己念念不舍,浸染鲜血的手拼命想触摸自己,不由泪湿眼眶。
当失去生机的女子抬上担架,血流成链,在他们的视线里远走越远,一股巨大的悲意瞬间袭来。
那个与自己紧密相连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紧接着,他们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地,最后生刨了一样地疼!
“娘亲……”此刻,他们再也受不得,早已泪流满面。
在梦里,这些感官被无限放大,彻底激起了他们心中愤怒!
魍凉生!
你个畜生!
*
第二天一大早,魍谷主起了床,在床边磨蹭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想到某处,露出笑意,随后他唤了丫环洗漱。
可丫环却迟迟不见人影,他不由纳闷,似乎有些不对劲,往屋外走去,等走到外面一看,竟然发见所有弟子都在外等候。
他有些意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怒意,发现事情不对。
只见弟子们个个对他怒目而视,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