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庙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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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曦来到京城的第三天刚好赶上城南的庙会，便携了汀兰，跟着李浩谦出门。
李浩谦去看别的东西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拿着大旗朝着文若曦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不让他走说这位官人，您最近可有不寻常的际遇？
文若曦轻瞟了一眼那算命先生，穿着道士服，留着山羊胡，反正是典型跑江湖，八成是来骗钱的。
“对不起了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有东西要买，没有余钱的。”汀兰知道自家少主不喜欢这类人士，抢先一步上去挡住那人。
算命先生却锲而不舍：“这位小官人若是相信我，我是不收钱的。只是看您的面色发暗，印堂隐光，不禁想要提醒您，这是典型的命犯双煞，非福即祸啊！”
“呵呵，”文若曦笑出声来：“这位道长您严重了，我还真有福气。不知我这双煞是在前还是在后呢？”看道人没有吱声，他接着说：“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也是理所应当，若是两只蝉说不定我还赚了。”
道人摇摇头：“我说小官人你……”
“哎，道长，”文若曦打断道人的话：“要说看相，我也晓通一点。你猜我从你脸上看出了什么？”
“什么？”道人歪着头疑惑道。
“你先天脾胃不调，肝胆孱弱，常常不思饮食，所以导致骨瘦如柴，我劝道长到城北观里小住一阵，多拜拜三清祖师，应该会有些许好转。”
“嗯？”
汀兰看着道士惊诧的表情忍了半天才没笑出来，自家少主是大夫，看人面相自然就能大概了解哪有不妥，城北的道观她也是听过的，文若曦劝人家去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不是三清祖师有什么用，而是那观里自有一片红薯地和一片菠菜田，这两样东西在那的饭桌上常见，对养胃有些裨益。
趁着道人愣在原地的当儿，文若曦拉着汀兰从人群中挤到李浩谦买东西的摊前，拍拍他的肩：“雅贤，这些小玩意还多，我们先去庙里看看罢。”
“我看你和一位道长谈的甚好，怎么，他说你交好运了？这么急着要去庙里拜拜？”
文若曦笑着摇摇头。
汀兰插嘴道：“李公子你不知道，那位道长说我家主人是螳螂，没准儿啊，要遇到黄雀了！”俏丫头掩着嘴“扑哧”一声笑起来。
文若曦假意责备道：“多嘴，这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之后伸手要打。
“您说的，我哪敢啊？李公子救命！”汀兰蹦跳了两下，躲到李浩谦背后探出头来对着文若曦嘻嘻哈哈了一下，道：“少主，这世上还有人能捕得到您啊？我看八成不知道哪两个倒霉鬼要栽在您的手里……也说不定您的那两只蝉就在什么迎春啊怡红的楼上，每天每天的翘首盼着呢。”
“咳咳……”李浩谦用扇子掩着嘴咳了两下，眼光朝别处一飘，转身向前走去。
“鬼丫头，乱说话！”文若曦用手中的木萧轻轻敲了一下汀兰的头，去追李浩谦了。
“哼！”汀兰捂着头对着自家主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悻悻地跟上。
这城南的泽生寺不愧是京城平民拜的最多的庙宇，再加上今天这个日子，香火自是鼎盛得很，远远就能看见白色的烟雾从红墙黑瓦之间袅然而起，将前景笼得朦朦胧胧的，恍若那里是尘世之中的极乐。文若曦和李浩谦来到庙前的时候已近黄昏，但门口仍是排了很长的队伍，每个人都举着高香念着佛经、夙愿什么的缓缓随着人流往寺里移动。寺里的两个小沙弥双手合十站在门口，见有人进去就鞠躬示礼。
待他们进了庙之后，太阳已下山大半。
去拜了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文若曦起身拍拍膝上的尘土，李浩谦满眼笑意地打趣他：“若曦，你可是祈祷自己遇见个温性子的黄雀？”
“嘘……”年轻的大夫调皮地眨了眨左眼，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天机不可泄露。雅贤呢？”
“这个啊……”李浩谦习惯性把折扇抵在唇边，之后靠近对方的耳朵：“天机不可泄露。”
“哎哎，李公子和少主说什么悄悄话呢？”刚拜了佛起来的汀兰蹦过来。
“哦，我们说汀兰必是许愿早日找到一位如意郎君！”文若曦的嘴角像船一样翘起来。
“少主真是，又拿我开玩笑！李公子，我家主人说什么话都不得信的，你可千万别给他骗了！哎，对了，两位少爷，方才我听一个小师父说一会儿要生篝火，还有蒙面舞的，咱们是不是多呆一阵子啊？”
“难得兴致这么高，我主随客便，今日汀兰妹妹想玩到什么时候，我就奉陪到什么时候。”
“李公子你人真好！”汀兰转向文若曦：“少主，我想去和那边跳舞的姑娘玩玩……”
“看这疯的。”文若曦笑道：“去吧，小心别给哪个小子拐了当媳妇儿。”
汀兰朝他吐吐舌头，鸟儿般飞奔走了。
“汀兰妹妹，别忘了结束后到寺门口等。”李浩谦对着汀兰的背影喊了一声，转头却发现文若曦歪着头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很奇怪，”文若曦看看院子里拥挤的人群，听着嘈杂的人声，又转回头来看着面前的人，幽幽地说道：“我还以为像雅贤这般清静如水的人，只会独自在一处青山绿水间品茶吟诗，不会喜欢这类嘈杂之地。”
“独自吟诗品茶不过是表面安宁，汇入这芸芸众生之中方才知道别人的热闹，自己的寂寞……”
李浩谦自嘲般轻轻笑笑，文若曦却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抓过，柔软得厉害。
夜色中，围墙外，红绿的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绽开，然后陨落。鞭炮噼里啪啦掩盖了所有人的声音。
李浩谦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转头，文若曦的口型正诉说着：“跟我来。”
他们出了寺院，外面空地上，木桩搭起巨大的架子，篝火瞬间被点燃，染红了半片夜空，顺带抹去了星月痕迹。
文若曦在边上的摊前拿了两个面具，把其中一个给李浩谦戴上，另一个囫囵地套在自己头上，之后拉起他，冲进了篝火周围，蒙面舞的人群中。
蒙面舞是任何人都能参加的，只要你戴上面具，在篝火边上一站，自会有人，不论男女，拉起你的手，带着你围着巨大的火焰跳起来，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像是水中投石激起的涟漪。
民众自己组织的鼓乐队拼命地吹着敲着，恨不得将世上所有人的听觉占为己有。
李浩谦跟着大家一起跳着笑着，再转头想看看文若曦的时候，却发现拉着的早已不是熟悉的好友。他有些愕然地停下来，松开了旁边两个人的手，四下张望着——所有的人都带着面具，篝火的炽热把衣衫的颜色变了模样，人多如牛毛，他怎么也捕捉不到文若曦的身影。
忽然有人吹响了口哨，大喊：“有人停下来了！快去抓鬼啊！”
这是这一带居民的传统：如果有人在蒙面舞中停下来，就会被当做“鬼”，所有的人会沿着乡间的路追他们三圈，之后抓住他们，架上巡夜的花车，绕城走一圈。
李浩谦一边跑着一边觉得不好，自己本就体质弱，怎能经得起这一群人的追赶，恐怕三圈熬不下来就要被人抬进医馆里去了。
他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人拿着火把欢呼雀跃着，竟让他有种被黑白无常追魂的恐惧，同时又觉得极为好笑。他在前面拐了个弯，却被一只手拉住，拖到昏暗的巷子中。
“哎？那只鬼呢？”“不管了，不是还有鬼往那条路走了吗？”“赶去那边吧！”众人在疑惑中浩浩荡荡地改变了路线。
这边李浩谦本来刚想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嘘……是我。”对方摘下面具，文若曦那张笑嘻嘻的脸又露在自己面前。李浩谦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十分安心，他也把面具摘下来，靠着墙，双手扶膝，很疲惫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哈哈……”文若曦忽然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李浩谦缓过劲来也莫名其妙跟着笑起来。
“雅贤，你可知我刚才在庙里许了个什么愿？”文若曦走近他。
“你不是说是天机？”李浩谦淡淡回答。
“呐，我和雅贤交换，我告诉你，你便也告诉我。”
“……好啊”，李浩谦思量了一下：“你先……”
未等他话说完，就感到两半温唇贴在自己的唇上，之后湿湿的舌尖探了进来，先在他的牙齿边绕了一圈，之后深入到口腔里轻轻扫着，挑着……
文若曦缓缓抬起头：“我的愿望，雅贤现在都知道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庙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