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夺我眼珠子，我夺他独苗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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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过后，理智涌上来。他能用这个时空的身躯回现代么？具体又是怎么从底下到上面？难不成他还得学会飞，亦或是要在古代世界把飞机和火箭倒腾出来么，他手抖一下，会不会这世界还有修仙飞升的道路？绍白苦笑一下，大概跟沁华混久了，自己脑子被传染的不正常。
天机楼里十有八九储存有回去的方法，绍白暗暗打定主意要去寻寻着天机楼：“昭襄王会不会就是用天机楼的秘钥，以武功秘籍引诱魔天宗进行合作？魔天宗的圣女都亲自过来坐镇……”
老头放下空空如也的碗，打了个饱嗝：“现在暂且情况还不明，切勿妄下定论。你们两个小崽子，可以去燕湘馆找红玉问问，包括韩刺史的事儿。那妖婆子成精，知道得远比你们这些奶娃多。” 绍白二人道了声谢，又闲聊一会，见夜已深，便起身告辞。
他抱着酒坛，整个脑袋都埋进去，挥了挥手，权当告别。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鬼模样看得沁华一肚子火，他一把揪住师父的衣领，隐约触到他后背，蓦然眼神一顿，手渐渐收紧，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气恼地呵斥：“臭老头，你可别喝太多！我买回酒来只是让你过过瘾，不是让你猝死在酒坛里！你的病可没好！”
老头铜铃似的大眼一瞪，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抱紧酒坛，死也不肯撒手，扯着嗓子嚷道:“丽华啊，沁华那臭小子长大之后，管东管西的，连口酒都不给他师父喝啊。连我这么点小爱好都不能容忍，这不是把我仅剩的快乐都榨光么？狗屁小鬼头，老夫不管你了！丽华，这些个日子老夫吊着条命不就是为了贪口酒吗？这回连酒都不能畅快喝，我倒不如早早同你作伴去！”
这真的是哪儿跟哪儿，绍白无语地看着老少二人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扯出一堆鸡毛蒜皮的陈年小事来算账，就差拎着锅碗瓢盆大战三百回合，最终老头不耐烦了，果断一脚将“乖徒儿”踹出门外，中断了这场剪不断理还乱的闹剧。
门外沁华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冲云霄，绍白细声劝慰，把想赖在门口撒泼打滚的好友拉走。等二人脚步声渐行渐远，老头松了口气，紧抓着门锁的手松了松，方才气急败坏的神色分毫不显，眼中闪过一丝宽慰。
细碎月光朦胧洒在院里的鹅卵石上，繁茂的桂花树无风自动，院里寂静无声。老头回过身，眼里不见任何情绪，面沉如水，与方才疯狂撒泼的模样完全彷若两人。他捏紧拳头，朗声道：“别躲了，快出来吧！”
“哐啷！”几子上的酒盏倾倒于地，清脆的响声割裂了夜色的宁静，老头眉心一跳，屋内的春水鸣雀屏徐徐展开，一对淡紫的锦履踩在软榻上。
一盏漂亮的琉璃花灯搁在几子上，与沈绍白送的别无二致。
老头冷笑，阴阳怪气道：“哟，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呀！这礼，老头子我可收不起。”
拐过拐角，老头的院落渐渐被抛在后头，快要看不见了。一直吵吵嚷嚷的沁华不知怎的，突然安静下来，皱着眉不言不语地走在静默的巷子里，慢悠悠地落在后头，空气意外地凝滞。
绍白正百般无聊地数着上空漫天星斗，猛地身后的脚步声突兀地止住，他惊诧地回头见到沁华欲言又止地瞟着他。沁华别过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他的神情，语气低落：“呐，绍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师父，他，活不久的事……”
绍白定定地望着他，嗯地应了一声。
沁华苦笑了一下：“要不是刚才扯到他的衣领，我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红斑已经蔓延到背上了。”苦涩的口吻在夜色中漾开，“要不是我无意间见到，你们是不是想要瞒住我？包括刚才，他用那拙劣的表演妄图赶走我们。”
“你既然知道，还不是起劲地配合他的演出？难不成，你现在还想回去？”绍白偏了偏头，冷冽的话语回荡在深幽的巷陌，如珠玉落地，浇醒了他。
等他理智回笼，绍白淡淡瞥了他一眼，开口：“老头既然支开我们，自有他的思量。我们留下来，碍手碍脚，未必是对的。相信他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逆着光走向巷口。
沁华咬了咬牙，担忧地回头望了院子一眼。远处的山风呼啸而过，扬起满头乌发，凌乱的思绪随着山风卷席到上空。再怎么想也没用，他拢起发丝，深吸一口气，目光正好撞上回望的绍白。他剑眉轻蹙，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你要化为望师石吗？我还要赶着回去吃徐杰给我做的油锤。” 沁华释怀地笑了笑，打趣道：“肥死你拉倒！”他跟上去，和他并肩而行，习习凉风吹得人心情愉悦。
卿堇岚静静站着，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老头动也不敢动，紫莲玉如意贴着脖颈，冰冷的玉质感激得他后背起一身白汗毛。他一下领悟到了这位女大魔头的意思，大致就是别废话，要灯还是舍命。
几十年的武功底子，江湖一代宗师级人物，跟个笑话似的轻轻松松被一个小姑娘制服。他以为自己能行，结果还是高看自己，低看了圣女。
“当年沈行之拿的扳指在哪？”清冷的嗓音回荡，“你和他多年好友，不会不懂。”
老头警惕地抬起头，堇岚头一回扬起唇，笑了，透着砭骨的寒意。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吓得打个寒颤，她像一朵浮于潭水上的幽莲，精致华美的花瓣下，掩着潭水深处的累累白骨。根系汲取底下血肉，一朵名副其实生长于白骨上的食人花。
“关你什么事？”
“因为他当年拿的是……”堇岚一把攥住老头的领子，眼底如覆冰霜的翡翠，残忍地吐出一句：“我的眼睛。”倏忽人类的圆瞳收缩成一条竖线，如蛇般幽绿的竖瞳，泛着无机质的气息。
老头大骇，堇岚顺势松手，他踉跄地后退，后腰撞在画屏上。魔天宗的圣女是个魔头是武林公认的，可从来没有说过她不是人，是魔物，货真价实的魔女！
他压下翻腾的恐惧，哑着嗓子道：“他拿了这么久，为何你现在才想要回来？”
“他当年和我立下约定，我现如期来取报酬。”堇岚收回玉如意，敛下睫羽，“好好回答我问题，我就帮你治病。”她抬眸，不见可怖的竖瞳，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圆瞳。
初春的早晨，带着些许微薄的寒意，熹微的晨光渗入砖瓦间，给街道镀上一层金光。绍白拢着银灰忍冬纹大麾，搓搓手，走进街角刚支起的小摊。
摊主夫妇撑起一口大锅，正干得热火朝天的，阵阵香气伴着袅袅蒸汽，斥退了寒气。他拉过简陋的木板凳坐上去，老板娘提着滚烫的茶水来招客了。“你好久没来了呀！先吃点什么？”她乐呵呵道。
绍白笑笑：“老样子，加一个鸡蛋。嗯……别放葱花，舀一勺辣椒。”“得了，这么大了还不爱吃葱花。”老板娘拍拍他的肩，扭头去大锅那儿给老伴打下手。
老板手一扬，光泽的面条如丝绸般顺滑，条条分明，在他精妙的技艺下拉出曼妙的曲线，在半空中甩舞着，都快扭出花来了。那厢老板娘挽起袖子，抄起大勺，从大锅里捞起热腾腾的面条，澄澈汤水撞入精致的青瓷碗里，勾上芡，面条宛若上了层莹润的薄膜。热气模糊了视线，等老板娘捞好面条，他手一甩无缝衔接地把拉好的缕缕面条下入大锅。
老板娘往碗里浇上精心调制的酱料，搁上嫩白的荷包蛋，青葱的几根蔬菜傍着嫩滑的鲜菇，鲜艳欲滴的红辣椒飘着，洋洋洒洒地撒下翠绿的葱花，完事。老板娘笑眯眯将面捧到他面前。
单卖相来看，就让人拇指大动啊！特别是这个热腾腾的温度格外暖心，绍白冻僵的手掌环着大碗，热气顺着手传导到身体各处。他喝了口汤汁，香浓醇厚的风味直击味蕾，眸子唰地亮起来，亮晶晶的像只得到满足后摇头摆尾的小狗。好喝，不是一般的好喝，一直暖到胃了。“好喝吧！这可是我们的家传秘方。”老板见到他的模样，觉得好笑，得意扬扬地夸耀一通。
绍白抓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啃起面条，金黄的面条富有弹性，咬下去嚼劲十足，翻到碗底，他震惊地发现面条底下还齐齐整整地躺着几块蒸得酥软的猪肉，剔透晶莹的肥肉混着淡淡的烧酒香，肥而不腻，色香俱全。
他挑眉，诧异地望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猜到他想说啥，嘘了一声，用口型挤了“友情赠送”四字，绍白心领神会地拱拱手，两人相视一笑。
绍白低着头，戳戳荷包蛋，如黄金般的蛋汁缓缓流出，浆洗着面条，辣味，蛋味，酱香等等融洽混在一起，在舌尖上舞动，挑战着味蕾。这顿吃得他大汗淋漓，初春的寒意彻底化为饱餐后的餍足。
这时，对面那桌的闲谈入了耳。
“听说西南那边的苗寨又闹鬼咧！”
“真的假的？被灭族的那座？”
“可不是那儿吗？我有个远方表弟回来说啊，那天他经过那个苗寨哟，乖乖，远远瞧见苗寨里晃了个男的，也不知是人还是鬼咯！渗得慌。”
“莫不是你表弟瞧错了？那鬼地方不是被火给烧秃了吗？寸草不生的。当年朝廷对过名册，整个寨子一个不落，全死了呀？”
“屁！我表弟说，他认得那人，那家伙母亲娘家人还是他寨里的，绝对错不了!”
“唉，不提这事了，燕湘馆前几天招贼了。”
“不会吧该不会是偷花魁的小肚兜啥的~”
“嘿，还真不是。燕湘馆丢的是书，红玉姑娘的《千金方》、《泪染胭脂录》，凝芙姑娘的《西行纪事》还有揽玉公子的《裙芳艳》。然后那贼子就放了20两银子在那儿，简直胆大妄为为！”
“这贼子可真是奇怪，去一间青楼偷书？这偷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又是医书，又是小说，还有游记，哦，怕最值钱的是《裙芳艳》吧！好歹是春晓先生的画集，那20两银子怕是连其中一页都买不了。揽玉公子亏大发了。”
绍白竖起耳朵，吸溜着面条，扬手添了份菱粉糕。这小贼还真是诡异，莫不是个奇怪癖好的书生？
“可不嘛。说起怪事，昨儿我去旖华阁，喝了些小酒后，往河堤上游走，居然看到沙河帮的人把河道封住了，怪是的我好像见着巡院的人也混在里头了。我刚想凑过去瞧瞧，被沙河帮的人给截住了。”
哦？沙河帮？难不成昭襄王还和沙河帮有联系，贩运私盐的事看来也是有他们插手，找时间要去上游一趟了。绍白拧了拧眉，耐下性子听下去。
“应该是巡院的人在巡查漕运吧。你昨儿上旖华阁去了，不怕被嫂子发现吗？”
“呸，别嚷那么大声，我昨儿入夜后偷偷溜过去的！千娇百媚的小菱湘等着我共剪西窗烛呢！”
……
后面的话题越跑越远了，只剩一个人对另一个吹嘘他和菱湘姐“情比金坚”的感情史了。绍白没耐心听他们吹水了，丢下一串铜板，抚衣起身。
老板娘见他要走，偷偷从蒸笼里顺出一碟软糯的乳酪蒸糕塞进他手里，老板和善地说；“给你就收着吧！多亏你那天带我儿子去看病，当谢礼了！”绍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收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他夺我眼珠子，我夺他独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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