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戚顾)》琉璃蝉

9、教育大计

　　“谢了，明正，给我一个。”戚少商坐在监视器前头也没回，就把手伸向背后，“啪”一包馅饼落下。
　　“哎呀，好烫。你不能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吗？”戚少商被烫的一把抛起手中的馅饼，又接住，再度抛起，实在是烫手，也吃的厌了。然而自从那天匆匆赶回局里，戚少商已经一周没有和顾惜朝联系了，不是他不想，而是此次的事情太大，全部组员真空状态，和外界隔离，作为组长怎么也不能带头违反规定。
　　“不吃就算了！”阮明正继续玩着飞饼砸人的游戏，被砸中者莫不发出一声配合的惨叫以及吃下第一口时夸张的满足叹息。
　　“明正，别理他，大当家的被顾大医生‘有营养，味道好’的美食喂刁了，现在由奢入俭难，咱们兄弟可都觉得你买的馅饼好的没话说。”一边哼着娃哈哈的招牌广告歌，勾青峰一边大口的吃起刚到手的馅饼，没拿东西的那只手则是认命的继续敲击键盘，对照着面孔。
　　“明正，你说我们都找了一个星期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底这次诸葛老头怎么想的啊？你可是咱们队里头的诸葛，别被那老头子给耍的团团转了。”劳穴光急躁的翻着手里的资料，甩下一本，再拿起一本接着看。
　　“我不知道，要说起来，这次任务真是奇怪，没有明确的跟踪对象，没有明确的行动目的，只是根据一个莫名其妙的举报？”阮明正一跳坐上桌子，打开包装，自己也吃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晃悠着双腿像在荡秋千。
　　听着组员们的对话，戚少商看着监视器。每天就是那几张面孔进进出出的小巷子口，就是他们的线索？可是，据说这一次涉及到国家机密，尽管只是一个匿名举报，也让上头异常重视，更别说那举报信里还明确的提到了一些只有涉及在内的人员才知道的细节，所以他们特警队才会被借调给国家安全局，直接参与此次任务中本市范围内的跟踪监察任务。
　　“大当家，此次就只有你被老头叫去交代了一通，然后咱们兄弟就没白天黑夜的待在这里，这个小巷子里头的人，都被调查的底朝天了，可是那个几天前抓住的线头，还是没露面儿啊！”勾青峰吃完之后，继续猛敲了几下键盘，看着电脑终于死机，有了理所当然浑水摸鱼的理由，立刻跑到戚少商的面前大声抱怨起来。
　　“你看看这个小巷子，咱们都盯了几天了，那个房子里住的是一对跑起来肯定比不上乌龟的老夫妻；那个小间里头的浑小子天天往隔壁扔砖头，好几次我就看着咱们的监视器画面晃啊晃的直让人担心；还有那个屋子里头的女人，天天浓妆艳抹的出门；那个最里头一家的卖肉的，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拿自己的脸磨刀，横七竖八的一脸褶子。”劳穴光扔下手里的资料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了。边说还边对着监视器的屏幕指指点点，然后。。。。。。
　　“别动，这个是谁？没见过的。”小屋里几双眼睛同时盯上了巷口出现的陌生人，只有戚少商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熟悉，“拉近点，看看清楚。”
　　“咦，这个人。。。”戚少商迟疑的凑近屏幕，那样的眉眼，那样的衣着，如此出众，见过一面就印象深刻，可不就是当初追命带着自己去的品酒吧的老板？
　　“怎么？大当家的？认识的？”阮明正看出戚少商面色不对，问了起来。
　　“见过一面，算是惜朝和追命的朋友。一个酒吧的老板，没什么大不了的。”戚少商摇摇头，这样的人，怎么会扯进他们此次的任务。
　　“可是，那个他后面跟着的，不就是咱们要找的线头？一身的伤，这小子估计是被仇家打了，逃到哪里避祸，咱们才白白浪费了一周。”指着已经看过千百次的照片上的脸，尽管已经鼻青脸肿，可是又怎么躲得过勾青峰的火眼金睛。
　　“大当家的，怎么办？”一屋子的眼睛都盯上了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戚少商却一时没了主意。
　　“大当家的，快看，那个，那个不是顾。。。”一直在旁边打盹的穆鸠平刚被众人的发现惊醒，瞄向监视器就发现了更令人惊奇的人物，这一窝土匪早就被顾大寨主收的服服帖帖，唯有穆鸠平还念着当初被狠狠嘲笑的仇，此时看到他竟然出现在嫌疑人的附近，不由的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这回任谁也看不错的人进入视线，戚少商更是失了决定，没了主意。“惜朝？这。。。”
　　“大当家的，先别急，咱们先下去看看，再见机行事，我跟你过去，其他的人守在这儿。”跳下桌子，阮明正一把抓起尚在恍惚中的戚少商，冲下他们驻守的小楼，向着对街的巷子跑去。

　　“过来坐下，我没耐心跟你慢慢耗，小小年纪不学好，逞凶斗狠，扬名立万？那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多坚强？不然学学关帝爷，咱们来个刮骨疗伤？”顾惜朝手上的明晃晃的小刀片已经亮出来了，眼睛里闪着一丝兴致勃勃的光，让人绝不会怀疑他对这个提议的认真程度。
　　伏在破旧小屋的窗下，戚少商和阮明正听到这一席话，都略略放下心来，“大当家的，顾医生想必是救人来着，想想你住院那会儿，这顾医生连救人也救的有花样儿。”阮明正低低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屋里正坐在一旁的方应看向这个方向投射过来的目光。
　　“我说，小子，你藏起来的那东西，拿来给哥哥瞧瞧可好？要说起来，你也真是胆大，随便碰上的人都敢轻易接下那东西，不怕惹上大麻烦吗？”方应看忽然开了口，他大少爷在简陋的小屋里也能坐的如朝堂之上，不着痕迹的指点江山。
　　“看来他知道这小子拿了什么东西，他究竟是什么人？大当家的，你有头绪吗？”阮明正听到这里，却发现实在不对。戚少商摇了摇头，也越发的疑惑起来。
　　“看看你，现在还处在浑身上下全是伤，处处未曾伤筋骨的阶段，果然还是小喽啰啊。”顾惜朝一边给少年已经五颜六色的身上涂上遮盖一切的碘酒，一边欣赏着少年忍痛的抽气声。一边评论着少年的伤情。可是这小家伙倒是嘴硬的很，不管问他什么，死硬的不开口，倒也不拒绝治疗，只是不说话。
　　“怎么讲？顾大医生对此还有研究？”方应看听的兴起，坐直了问起顾惜朝话中的深意。
　　“小喽啰，冲锋陷阵，混乱打斗中充场面的品种，为的是双方老大看在眼里声势浩大，聪明的就扯开了喉咙喊打喊杀，笨的如同这位小哥，”手上镊子夹着棉球狠狠的摁下去，满意的听到一声抽气，“真刀真枪都还轮不到他拿，只是干挨打的份儿。”扯起根线头，再按按缝合处，小刀片一划，轻轻一抽，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拆线动作，顾医生一边观察着小家伙的面部表情，还真是顽抗啊！仍旧紧闭着嘴，不过那眼神可是虚弱了不少，不像一周前初看到时候的刚烈了。
　　窗下的阮明正和戚少商此时也听的津津有味，倒忘了自己过来是准备抓捕嫌犯的。
　　“那么，再往高一点阶层的呢？总不能都是充场面的吧？听说之前咱们连云市的特警队可是接二连三排着队的进医院，若是如此，他们岂不是太没用了？”方应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钢笔，边说边转，戏谑的言语配合着嘲讽的表情，顾惜朝倒是没有注意，却听的窗下两人不由汗颜，戚少商摸摸自己伤后痊愈的臂膀，略略有些脸红。
　　“在往上，自然是中坚力量，这种人是混斗中胜负的关键，往往是闷不吭声的舞刀弄剑，在最短时间内使对方尽可能多的人丧失战斗力，但是绝不致命，其实在医生看来，那些伤也都不值一提，但是经验老到的刀手，都清楚在哪些地方下刀不会致命却能轻易使人倒地。毕竟，这还是法制社会，若是背上人命官司，没有哪个老大会帮你顶。这样的人不需要很多，但是却发挥着极大的作用。”拆开另一道伤口的纱布，继续消毒，拆线，顾医生看到这小家伙眼中已经满是向往和好奇，再接再厉啊。
　　“都是拿冷兵器的主儿啊，那么杀来杀去不是白耗力气？”方应看继续给顾惜朝搭话，他也看出小家伙已经动摇起来。
　　“你说他们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戚少商越听越纳闷，这一唱一和的。这个少年是他们顺着诸葛局长给的线索，找到的最后一个接手人口中探知的，可惜那个人告诉他们自己把东西给了这少年之后就没了气息。这东西若是落在平常百姓手里，倒还好，落在居心险恶又有专业知识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跟我们的目的一样，把那东西挖出来。”阮明正白了戚少商一眼，对自家老大的突发智能障碍表示极度的鄙视。一遇到顾医生，这个平时英明神武，义气冲天的大当家立刻脑袋当机，完全丧失工作能力。
　　“当然不是，也有拿枪的，可是毕竟咱们国家枪械管制的严，所以也就稀罕，自然要留作后手，对付的也都是关键人物。这种拿枪的呢，可以算是精英，最后一个杀着，将军！”揭开最后一处连着血痂的纱布，顾惜朝下手如电，那纱布揭下来了，也揪起了皮肉，终于惹得一直紧抿着嘴不说话的少年大叫一声。
　　“顾医生，你。。。”少年眼圈泛红，想是那一下扯的痛极，本来不过十三四岁该安安稳稳读着鲁迅朱自清的年纪，却偏偏要尝试刀口舔血的生活，“古惑仔”害人不浅啊！
　　“终于肯出声了？要不是那天你跟我吹的天花乱坠，让我以为看到关二爷转世，我可真以为你这小家伙是哑巴了。”顾惜朝往泛红的伤口涂上一层促进愈合的药膏，“这里愈合的不好，今天先不拆线，你既然知道找上品酒吧的后门去求助，说明还是惜命的很，这就有的救，真的打算一层层的往上爬？爬到最后一层去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杀人，或者成为值得枪手出动的目标人物，于是，被一枪毙命，或者被警方抓住，然后在狱中度过后半生？”
　　天天面对千奇百怪的伤患，顾医生对种种社会版常见的新闻人物早已经免疫，可是看到这种少年还是会忍不住感慨，某次心软出手救人，一来二去，也就有了连云市暗夜里闻名的品酒吧后门，没钱治伤的少年们总会听过那里，被顾医生威逼利诱之后，学校里也就能多几个回头是岸的少年。
　　“好了，看看你这屋子，一周没着家，这屋子哪还有点人气，你那些所谓的兄弟有谁想起你过？”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方大少爷决定收网，这危险玩意儿再不拿回来，几百个人不得安眠啊。“实话告诉你，那个把东西交给你的人确实已经死了，他托你保管，你很幸运，没有人会想到东西竟然在一个小喽啰手中，而且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说一句，这是你家老大吞了也咽不下去的东西。”继续转着笔，方应看一副我这是在救你的表情。
　　“他怎么知道那人已经死了？”阮明正觉得奇怪，以口型问着戚少商，却看到他呆呆的盯着顾医生看，只得作罢，暂且按兵不动，等着他们拿到手再说。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只是逞英雄接下的包袱，被一哄一吓，在加上事实摆在眼前，少年没了主意，“那我给了你们，我就安全了？”
　　“你只要别再去到处炫耀自己的义气，让人家都知道你曾经接触过这东西，没人会动脑筋到你头上，还有，这把年纪，好好去接受考试荼毒，被班主任骂一骂有助于习得厚黑真谛，将来出人头地才有希望，现在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谁都看得透你了。”接过少年从床下旧课本堆里翻出来的优盘，方应看捞起一本保存完好的课本，怀念的翻了翻，“多么天真纯洁的少年时光啊。”夸张的表情惹来顾医生好一阵嗤笑。
　　“这几块伤处愈合的很好，我已经拆了线，胶布不黏了自己掉了就不用管了，这个地方，我过几天再来看，要小心不要弄脏了。你不是逞凶斗狠的合适人选，不如另选一条路走吧。”收拾好药箱，顾医生开门出屋，又回头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却见方大少并不立刻跟上，却走到窗口，“戚大警官，不好意思，抢了你的功劳，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回警局再说？”
　　于是，四个人心思各异的走出巷子，面露微笑高深莫测的方应看，面无表情却双耳赤红的顾惜朝，脸似寒霜眼若冰刃的阮明正，还有努力克制眼神往一边飘的戚少商。

　　“不用谢我，这本来就是我们国安局份内的事，只希望诸葛局长叮嘱手下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咱们兄弟也忙了一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方应看笑眯眯的对诸葛正我打着太极，“我要回去看店了，老同学，可愿意赏光去我的店里喝点酒？”这句话却是对着一边的无情说的，他们警局布置了一周，最后却让自己捡了个便宜，看出两人都心有不满，方应看小小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实力啊，特警队果然干不了国安局的活，自己凑热闹救人都能把泄露出去的机密设计图给救回来，顾惜朝真是福星啊。
　　啧啧的感叹几下，方应看懒洋洋的从靠椅中站起来，“我走了，追命那小子知道地方，有空让他陪你去吧。”于是，人就已经到了门外。诸葛局长摇头不已，这次真是接了个烂摊子。

　　“惜朝，你怎么会牵涉进来的？”另一边的戚少商办公室里，另一场拷问正在进行，门内是坐的气定神闲，脸部温度却直线上升的顾惜朝，和正在把两人之间直线距离步步缩短的戚少商。门外是一伙竖着耳朵的八卦土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自己去问你们局长，这不是你们警局内部机密吗？我可不敢担什么窃取国家机密的大罪。”翻了个白眼，听到门外越来越大声的争论，努力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包子脸，只是力道不够，脸太红，眼睛太亮，活生生的包子吸引源，最后还是被贴了上来。
　　“不管了，反正你不会做坏事。”越凑越近，最后这句是咬着耳朵说的，“我想你了。等会儿咱们回家吧？”
　　瞪大的眼睛没什么气势的瞥过一眼，“你不是伤愈归队了吗？干嘛还赖在我家？”
　　才说完，就被封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松开时，整个人也被紧紧抱着了。
　　“我的猫习惯了你的家，没有少爷的软毛，它肯定睡不着，以后天天跟我闹，我可受不了。我的衣服都在你的家放着，我回去冰冰冷冷的宿舍只能挨饿受冻了。最重要的是，我最心爱的在你那个小屋里头，我的心挂在那儿，哪儿也不肯去，除非你答应我，我可以带走我想带走的回我的家，不然我就是赖着不走了。”土匪果然就是土匪，要抢人就直说好了，说的这么七拐八弯的，听得外头一干土匪直冒冷汗。
　　“大当家的，你连人家的衣服都穿了，就别扭捏了，顾大寨主，我们一致决定，把大当家的送给你做一辈子免费劳工，此产品一经送出，概不收回。”于是，抢人不成的戚大当家，被自己认为肝胆相照的兄弟们打包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