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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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还在忙活着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停车的声音，赶忙擦擦手，从鞋柜里拿出三双拖鞋整整齐齐地在门口摆放好。
“今天外面降温了，太太和先生穿得也太少了。”
说着，将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接过了柳熠手中的大衣，而后竟看到周申连大衣都没穿，更是撇了撇嘴。
柳熠冲张嫂吐了吐舌头，张嫂谝腹道：“年轻人爱美，老了以后风湿关节痛都得找上门。”
一桌子的珍馐佳肴，忙活了张嫂不少时间，做了柳熠爱吃的甜口的糖醋里脊，蒸了香软糯甜的地瓜，还做了几道平日里周申惯喝的鱼肉粥。
没想到柳熠只是说了句不饿，便独自上了楼。
张嫂以为自己做的不合柳熠的口味，有些局促地说道：“要不然我再做两个太太喜欢吃的菜。”说着便要往厨房去。
“不用了，她没胃口就随她去吧。”周申语气难免听着不太好。
“那也要吃饭啊，不吃饭身体饿坏了，老了就知道了。”说着便兀自往厨房走去。
当初买了这栋别墅后，周申让人整个把精装拆了又重装。
原来的欧式风格颇有种乡村土豪的样式，毕竟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周申便找了好几个人重新设计包括庭院在内的整栋别墅。
二重门后做了汉白玉的地雕，门口种的罗汉松是当时花了七八万买来的，后期因为懒得找人专门养护便越发肆意生长，枝干张扬舞爪般占据了前庭的半壁江山。
整栋房子公共区域多用大理石为主的现代风格。周申设置了一个多以木料装修为主的茶室，整个房间倒也古色风香。
因为柳熠是个电影迷，所以少不了小影院，又因为工作原因，单另给柳熠弄了间书房，全权交给柳熠设计。
房间铺满了黑色羊绒地毯，书籍就随意坐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一整个墙壁的书架，却沦为柳熠杂物的聚集地。
平日里处女座的周申每次进入这个房间也是头皮发麻，柳熠还偏偏不让人打扫，所以这个书房平时里关着门，连张嫂都不愿进去，一旦进去看得人浑身难受。
再后来，这个房间的灰尘一层叠着一层，无人拜访。
一楼房间住着张凤华张嫂，当初设计房间的时候，应张嫂的喜好，给张嫂设计了一件坐北朝南的阳光房。
房间里摆了不少绿植，还养了一大缸游鱼。
阳光房里的躺椅摇摇晃晃，带着张凤华和这个家庭，晃过了五个一喜一悲的春夏秋冬。
周申和柳熠的房间在二楼，周申本以为柳熠回了房间，进去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找了半天，才发现在自己的书房。
光线昏暗，只开了台灯，柳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书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意识到周申进来后，便开始将书架上的书往地上的纸盒子里放。
《龙鳞》《巧合》《林海市管理咨询公司简章》《麦田怪圈》《北纬30度》被柳熠一本本地往箱子里放，他知道柳熠今天晚上情绪不高，但是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这么糟糕。
“这些东西反正都没有用了，不如就先收起来吧。”
柳熠漫不经心地说着，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只是笑得敷衍。
笑只是一种表情，并不代表这种情绪。说着便伸手将她之前写的第二本书往箱子里扔。
这个书架原先只是放周申的文件，后来因为柳熠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虽然竟是一些奇闻异事、未解之谜，却被柳熠当作宝贝似的供着。
刚住进来的某一天，柳熠端着一盒书，伸手将周申的文件往书架的旁边怼了怼，还自言自语道：“挤一挤，让开点。”土匪似的占领了一大片位置。
自那天开始，周申的书架便开始变得拥挤不堪。
周申默不作声地陪着柳熠一起收拾。《龙鳞》是柳熠出版的第一本小说，首印二十万册一抢而空，一举成名。
成名之后，柳熠保持每半年一本小说的进度连续出版了五本热门小说，美国知名影视制作公司找上门想要影视化柳熠的作品，但是从沟通中柳熠感觉到和对方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差异，为了自己的小说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呈现出来便放弃了。
如今，曾经视如珍宝的书籍被柳熠一本本扔进废旧纸壳子中。
今晚的夜格外寒凉，好像自从异星人来了之后的新世纪，总是会出现这种反季节的天气。夏天有那么几天特别冷，冬天有将近一半的气候温热。
如今，窗外寒风瑟瑟，漆黑的路面像是被泼了黑墨般，隐隐约约光秃的三球悬铃木的枝条在风中摇摆不定。
谁能想到九月初的今天，树叶已经随着喜怒无常的季节魂归了故里。
门外传来利落的敲门声，张凤华蹲着餐盘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狼藉，脸上一瞬间晃过惊讶的表情，而后装作熟视无睹，堆着笑走了进来。
“来，趁热吃，小熠。”
平日里张凤华不太会叫柳熠小熠，在张凤华心里还是清楚雇佣关系是有一条暗里的界限，越过这条界限双方都不会太舒服。
但是，每次她心疼她的时候，总会温柔的叫着小熠，越过那条线，站在她面前。
柳熠双手接过餐盘，便看见盘子里承着一碗油光水滑的海鲜面。
劲道的手擀面上铺了满满一层撒了黑胡椒的海鲜，蛤蜊、扒好的龙虾肉、虾肉，整整齐齐地满铺在上层，还撒了一整层的芝士。
柳熠尝了一口，鲜香浓稠，咸淡正好，连入嘴的温度也是正好，可见做饭的人有多用心。
“诶？”张嫂看着结冰的窗户突然说了一句。
“下雪了？”张凤华说道，说着慢慢靠近窗台。
张嫂是南方人，所以很少能够看见雪。
虽然新世纪后的每一年冬天，无论南北都得下那么几场鹅毛纷纷的大雪，但是作为一个南方人还是难掩看见这白雪皑皑的兴奋。
“今年这雪……来的也太早了吧。”
从前，北方下雪怎么也得等到气温降到极低的一月份，不到温度，雪花是形不成的。就算是最北方的东三省，下雪所需要的温度也得到十二月份了。
九月初的雪，实属诡异。
柳熠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这才听到外面犹如恶鬼吼叫般的风声。也不知道吹得哪个方向的风，雪花从窗外盘旋着飞进来。
柳熠伸出手承接着，不少雪花的大小犹如一元硬币，落到柳熠手中迅速融化。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寒风横冲直撞闯入房间，冻得张嫂直打喷嚏，柳熠便把窗户关了起来。
“这也太冷了……我去给你们把那床厚一点的被子拿出来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隐约柳熠还能听到张嫂关窗户的声音。
张嫂离开后，周申走到柳熠身后，从背后抱住了柳熠的腰肢。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看着漆黑无边、暗影绰约的窗外。
不远处浮动的人影若隐若现，柳熠还能听到庭院内似有尖利的猫叫，叫的凄惨绝望，听的人心里发慌。
柳熠眼神略微有些呆滞地注视着窗外，问道：“今天……是几号？”
“九月五号。”周申回答。
“九月五号。”柳熠又重复了一遍。
“周申……你说这天气正常吗？”柳熠疑惑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室的沉默。
正不正常，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从异星人来了之后，地球不正常的事情简直屡见不鲜，刚开始人们还会发问，在暗地里讨论争辩，小道消息也是层出不穷，如今也麻木了。
就像是那种刺耳的犹如水烧开水壶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它是从哪儿来的？它又代表着什么？至今也没人知道。
又像是天边尽头那处通天的绿色光柱又是什么？也无人知晓。
其实，知不知道又如何，日子还得过。想不明白，想再多也无用。
有些秘密，听得，受不住。
周申紧了紧手臂，敷衍道：“别想太多了，你不累吗？”
柳熠缄默。
周申的手很热，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儿室内的温度便上来了。
将双窗一关，隔绝了外界，那些奇怪耸人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室的缱绻。柳熠转过身来，面对着周申。
周申的眼眶很深，柳熠感觉每次周申看自己的时候都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完整的倒影。
柳熠轻轻踮起脚尖，周申看到眼前的人慢慢靠近，紧接着感受到了那柔软的嘴唇，随即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爱人的亲吻。
屋里很热，周申的身体更热，只是单纯的触碰着，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就像是有一个熄灭的火炉，一个吻瞬间点燃。
几秒钟后当吻结束的时候，周申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柳熠慢慢放下踮起的脚尖，嘴角弯弯地看着沉迷其中的周申，略有一丝的得意。
柳熠的手略过周申的眉、眼、皱纹、胡茬，周申感觉到柳熠柔嫩的指腹在四处点火，他捏了捏柳熠的脸，觉得自己未免太在柳熠的掌控之中了。
自己的心一晚上起起伏伏，现在却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周申想，有些事情并不适合给柳熠说起，原因在于或许柳熠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了解她。
柳熠虽然从小由祖辈看大，母亲去世后不久父亲再娶，但是祖父祖母及其重视柳熠的教育问题，可以说柳熠的三观极正。
可是话说得难听点，三观正，在此时，贱如尘土。
这乱世，若想安身立命，绝不是良善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老百姓手里的钱根本无法承住平日的生活，地主家倒是过得滋润，而地主也不过是一小撮人罢了。
□□、杀，如今无处不在。
远处一个个坟包鼓起，那些坟头里面哪个装的不是尸骨未寒的冤死之人。
这乱世中若想安身立命，你若不比别人狠，终有一天，曝尸荒野的人就会轮到你。
既然如此，何苦让柳熠承受这些事情，若与柳熠说起，或许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优柔寡断绝不是目前需要的东西。
明面上自己靠着关系拿到了开了个酒吧，然而，暗地里开的场子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目前局势紧张，上头的意思说变就变，明面上的酒吧现在上头不管，但是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强制关停。
暗地里的厂子如若被发现了绝对是一枪毙命，或许，他们还有更折磨人的方式。但是如果明面的酒吧被关了，暗里的厂子是救命的东西。
柳熠的担心自己明白，但是，绝对是不能放弃的。
他不习惯不给自己留后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