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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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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酒酣意兴,不停有人过来敬酒,总是免不了恭维寒暄,楚熠然一一应了,一照面就能够唤出对方名字,一些人叶长誉也是只闻名而不见其人,听得楚熠然唤了他心里更是惊诧了,一方富甲、一处豪强、文坛之圣、守国之将,单凭桌上人就怕就可以乱了半个天下。
待得宴席散了,叶长誉还是有些闷闷的,跟着叶景荣走进了一处书房,他极是茫然,“爹?”
叶景荣坐了下来,“天下分秦燕,秦燕之间有天重,天重昊影,恩重乾坤。”若无昊影,就无秦燕,若无昊影,何来叶家。叶家先祖本就出自昊影宫,乃是楚昊之徒,而后世代守护昊影,奉昊影宫宫主为主,叶景荣小时候也曾入昊影修行,得授于前宫主,也算是有师徒之份。
其实在叶长誉小时候也是得过昊影中人教导过的,只是当时昊影宫想着不局限于他,放手让他自在作为,故而隐下了关于昊影的一切,叶长誉也是不负众望,将锦绣坊打理的很好。
听着这些,叶长誉却不能理解,只因为祖上的事,“所以,我们世代皆要服侍昊影宫,称他们为主吗?”叶长誉生来只有做主的份,哪能屈膝称别人为主。
“不是服侍。”一声乍起,楚熠然从外面走来,他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
“主上。”叶景荣站了起来。
“那又是什么?我们叶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金银,历经多代打下的根基,难道都要奉献给你吗?”叶长誉很是硬气,让他叫楚熠然一声主上他绝对是不肯的。
楚熠然轻笑了一声,折扇一敛坐了下来,温和风度散去,威仪尽显,“是臣服,你是臣,我是君。”
“哈?你以为你是皇帝吗?”
“我本就是帝王。天重之主,帝王之影,一言九鼎,可倾天下。”楚熠然语气一顿,“吾辈之愿,是守天下,是佑苍生,观帝王,视百姓。恶者杀,善者赏,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无一例外。”
这听着是多么猖狂的话,可叶长誉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昊影宫的势力只怕四遍布天下,朝廷、江湖又如何,皆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所以,若我不服从,你会杀了我?”
楚熠然展颜笑了,“我杀你做什么?你从幼年开始就接触商贾之术,七岁就跟着你爹学习,十三岁时你拿下了第一笔的生意,十五岁也算是初出茅庐有所发展,二十岁时你正式接过掌印,此后一帆风顺扬名天下。 ”
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叶长誉不觉得有什么。
“世人皆知,锦绣坊属于叶家,可你应该最清楚,锦绣坊有一半属于另一个人。”
这件事他竟然知晓,叶长誉是有些意外,“是,那是我的合作伙伴。”
“其名薛照,乃是昊影留华殿主,我让他与你一起经商,助你良多,你也颇为受益不是?”
没想到薛照竟然是属于昊影宫的,他确实也是一个经商奇才,“所以呢?你要威胁我?”
“对,你不臣服我,我就毁了锦绣坊。”
“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
四目相对,叶长誉怒气冲冲,楚熠然淡然无比,叶景荣默默挑了下眉,少年心性要改不容易啊,“主上就莫要戏弄他了。”
楚熠然移开目光,轻笑了一声,“难得看到叶坊主这般较真的样子,倒也挺有趣。”
叶景荣心里默默为自己儿子哀叹了一会,从一开始长誉在主上的计划里,逃不掉的,伸手拍了下叶长誉的肩膀,“长誉,不要激动,昊影从无私心,所作所为皆为天下,忠义在心,从来无愧于天地。”
回去的路上,叶长誉还是想不明白,直到进了雪松院的书房,叶景荣才又给他讲起关于昊影的事,叶长誉能够理解昊影宫的存在确实是有好处的,他只是不能接受要臣服于楚熠然。
“那个楚熠然就算武功高强,可是又怎么能统帅这么多人呢?难以保证他无其他用心。”
叶景荣摇了摇头,“那你就太看轻他了。他未周岁就入了昊影,三岁时被选为继任宫主。天生聪慧无比,过目不忘,智计超群,武功至臻可算是天下第一人。昊影对于宫主的考验可说是比登天还难,历时三年,这一步可能是地狱,那一步可能是仙境,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他做到了,也是历任宫主里用时最短而结果最好的。”
那一场场的考验,随便一场都能折损一个英豪,可是楚熠然都做到了,也让所有人甘愿臣服。
“昊影宫主本就是帝王,王之重担,在于天下,名利财势,于他而言皆是云烟。原本他就可以拥有这些,可是他自幼家未能归,亲未得见,大公无私,至圣至真,由不得人不敬之尊之。”叶景荣他们都知道主上出自大秦安氏,本就是皇亲贵族,就算没有继任昊影,他也可享尽荣华。更何况主上自幼就在昊影长大,接受众多长老教导,可以说是集众人之长,无不最佳。
听着自家爹对楚熠然的句句赞扬,叶长誉也冷静的思考着,“可人无完人?”
“那他就是最完美的那个人,宛若谪仙,不在红尘,只在天重。”叶景荣感慨一叹,“我不是要说服你,但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判断去看待这件事,去认识这个人。”
有些发懵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叶长誉坐在书房里安静细思了半日,虽然早就猜测楚熠然来历非凡,却没想到和自己家还有牵连。昊影势力广布天下,也就怪不得楚熠然本事那么大,还有那么多能人相随了。
不管叶长誉这边纠结,慕红衣借了叶长誉的画舫,让人重新布置了一番,酒菜也是亲自选了,眼看傍晚时分了,他往着五华真君庙来,进了庙到了守宁道长这边,就看到楚熠然躺在竹榻上休憩,隐约还有些酒气。
“公子午宴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小道士提着一个食盒放在了一旁,“这里的是醒酒汤。”随即退了出去。
慕红衣坐到榻边,轻声一唤,“熠然。”他伸手轻轻拂开熠然腮边的一缕发丝,“别睡了,该起来了。”
楚熠然呼吸一变,人缓缓转醒,睫毛轻颤睁开了明眸,眨了几下眼,眼中迷离逐渐清明,“你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事,原来是跑来这里喝酒了。”
楚熠然轻笑了下,“只是喝了一些而已,没有醉。”他手撑着坐起,“叶长誉应该还好吧?”
“没事的。”慕红衣将早上的事跟楚熠然说了,“赵珍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人暂且放着。”楚熠然站起来理了理衣衫,“刚才叶老带着叶长誉来了,知道了一些事,也许叶长誉不大能接受,如果他跟你说起,不妨告诉他,我不是老古董,不需要他唤我一声主上。”
叶家果然也是属于熠然所掌控的势力范围,也就说叶家掌握的财富也是属于熠然的,“其实我师门里的人也都唤你主上对不对?”
楚熠然点头,“是,他们都属于天重山昊影宫,我是现任宫主,执掌昊影可令天下。”
“那为什么我例外?”如果从师父到师父师叔师弟他们都是昊影宫里的人,那他也应该是才对。
楚熠然微挑了下,唇角含笑,“你也想唤我一声主上?”
他带笑的眼有些许的炙热,慕红衣心中一动,“我觉得唤你熠然更好。”什么主上属下的终究是隔着一道距离,不能并肩同行,唯有唤他的名字,才是最亲近的。
出了真君庙,慕红衣带着楚熠然上了画舫,画舫上琴箫合奏曲乐悠扬,赏夕阳西下,看满池鳞彩宛若碎金,待得夜幕降临时,湖边彩灯闪闪,湖面花船穿梭,相对而坐,执杯贺生辰。
再盛大的宴会,再多堆成山的礼物,似乎都没有这般一人陪伴来得温暖美好,大概是因为在红衣心里,楚熠然不是什么主上,只是他心上人,没有那些距离区别,自然是亲近的。
想着熠然白日里已经喝了不少酒,红衣也就不敢给他多喝,两人安静小酌,忽的声声炮响,火光射向天空,在半空炸裂散开,烈焰繁星闪耀,一片未灭一片又起,映照着黑夜如昼,湖光倒影天地共色。
看着漫天焰火,楚熠然忍不住一笑,想不到红衣还有这般的小心思,“这是赠我满天星辰当做生辰礼吗?”
慕红衣点头,“还喜欢吗?”
“嗯,喜欢。”楚熠然微起身,俯身就亲了一下慕红衣的额头,啵的一声很是清脆,“这是回礼。”
大庭广众的,慕红衣连忙拉了下他,让他好好坐着,“在外面呢。”环顾四周,二楼上只有他们两个,周围也没有离得近的船,应该是没有人注意到。
“还有其他礼物。”慕红衣将明月琴拿了过来,“明月也送给你。”赠他星辰与明月,惟愿星月永相伴。
明月琴对于红衣的珍贵程度,楚熠然是很明白的,没想到他会这般郑重的送给他,他双手接过,“好,明月我收下,就当是你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