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好儿郎》素白歌

24、樱桃

　　一夜好眠，清晨杳然而至，窗外的鸟鸣唤醒了慕红衣，熠然已经不在房中，慕红衣穿戴好出了房门，院里也不见人影，出了院子寻了一会，才看到楚熠然站在鱼塘边，正和言术辛说话，犹豫了一会慕红衣还是走了过去。

　　言术辛拿着鱼竿钓鱼，“这鱼塘里的鱼是越来越狡猾了，昨日坐了一日也不曾有一条上钩，今日它们总该饿了。”

　　楚熠然看着鱼塘，“我看昨日一渔网下去不是有不少鱼，还不够吃吗？”

　　“用渔网抓鱼太没格调了，鱼要钓上来的才好。”言术辛很是坚持的要自己钓鱼。

　　看到慕红衣过来，楚熠然微笑着，“早呀，红衣。”

　　慕红衣嗯了一声，“早。”站定后朝着言术辛行了一礼。

　　言术辛想转头看他，却又强忍了下来，这张脸和卿宸太像了，一看就容易勾起伤心事，“年轻人睡这么迟，也不懂得早些起来。”

　　慕红衣沉默站在一旁，乖乖听着长辈的训话。楚熠然轻笑了下，“红衣，想不想喝鱼汤？”

　　慕红衣点头，“想喝。”

　　“那我钓一条上来。”楚熠然拿起了旁边一杆闲置的鱼竿，捋了捋鱼线，也不往鱼钩上穿虫饵，直接往鱼塘里一甩，马上又提了起来，鱼钩上已勾住了一条肥鱼的嘴巴，鱼努力的甩着尾巴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拿着鱼线将鱼拿近了些，“倒是挺肥，鱼养的不错。”

　　言术辛看得无语，“逞强称能。”

　　“反正鱼是上钩了，不也是钓鱼吗？”楚熠然伸手要去取鱼，尝试了两次又收了手，他不喜欢鱼身上滑溜溜的感觉，慕红衣伸手接过，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我拿过去煮吧。”

　　“好，你过去吧，顺便把早饭取回来。”楚熠然欣然的将鱼竿放下，朝着慕红衣摆了摆手。

　　看了下慕红衣走远的背影，言术辛轻叹了一声，想了一夜还是不敢问个明白，人老了这心啊也就经不起太多的悲伤了，“他怎么会受伤的？”

　　“人在江湖，受伤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吗？”楚熠然没有直接回答。

　　“公子武艺高强，远胜同龄人，看着倒不像是江湖人。”言术辛再一次打量着楚熠然，这个楚公子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看似富贵闲人又有隐士高洁之风，无一丝的草莽之气，比起积淀已久的名门培养出的子弟还要更加尔雅不凡。

　　楚熠然轻摇头，“我只是个寻常人。”

　　“公子若是寻常，那老朽倒是枉活了这么多年。”言术辛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和红衣很熟？”

　　“生死之交。”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让人不得不信他的真诚，“最近谷外来了不少陌生人。”谷中只有药农一向不会招来外人，只怕那些人是向着红衣他们来的。

　　“无妨，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楚熠然眸光微暗，敢来的自然是要把命留下。

　　“灵泉谷是救人的地方。”

　　楚熠然轻笑，“前辈放心，必不弄脏了这里。”

　　临近中午，一队人马入了谷，来的是天医门二公子言若衡，言若衡长得貌若冠玉，冷眉星目，身形清瘦如松似柏，喜着绿衫，江湖四公子又作四君子，人们常以四君子梅兰竹菊来相比，言若衡就占了青竹之风一美誉。

　　因着祖父长期住在这里灵泉谷，言若衡不时就要过来小住几日，一来陪伴祖父二来也是请教一些医术，身后跟着几位侍从，言若衡照常着往住处走去，未到地方就看到山坡上的几棵樱桃树下站着人。

　　四月的樱桃已经熟了，满枝玲珑红果，最是鲜脆多汁，树下一红衣男子拎着一个竹篮，仰头看着树上的银袍公子，树上人踩着细枝手攀樱桃枝，挑着红透的樱桃一颗颗摘下投掷到竹篮里。

　　一人背对着一人被树叶遮掩，都看不清楚模样，言若衡略转头问在谷里的管事董叔，“这是什么人？”

　　“那是来谷里求医的楚公子和慕公子。”

　　求医的？“是得了什么重症吗？”看着活泼乱跳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没有，只是那慕公子中了毒又受了伤，老太爷亲自给医好了，这几日就在谷里养伤。”

　　已经医好了那言若衡也就没了兴趣，继续往前走去，转了个弯一行人慢慢没了踪影。树上的楚熠然早已看到言若衡，看着篮子里的樱桃差不多了，他跃下树来，“这些也就够吃了。”

　　慕红衣嗯了一声，这个熠然想一出是一出，大太阳的要摘樱桃，也不怕晒着，“先回去洗洗脸吧。”

　　“好。”楚熠然接过竹篮拎着，“这么多樱桃，做些樱桃糕倒是好吃。”

　　“你会做？”

　　“我只会吃。”楚熠然回得理直气壮。

　　“我也不会。”下厨这件事难度有点大，慕红衣自认没有掌握这个技能，毕竟从小到大，对于他来说食物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楚熠然抿唇笑了下，“我比较笨，学不会庖厨之术，还是你去学一学，免得没人做饭会饿死的。”

　　慕红衣仔细考虑了一下，若有机会归隐，那是要有人会做饭，点头认真应下，“好，我去学学看。”

　　水井是在厨房前的小棚里，整理得很是干净，拎着樱桃来到井旁，楚熠然打了一桶水上来，将樱桃放在盆里清洗干净，随手拿起一颗洗好的樱桃张嘴咬住，细梗被掰断，舌头一卷将樱桃吃了进去，粉唇贝齿红果，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莫名的诱人，慕红衣抿了下唇，也拿起一颗樱桃吃下，“嗯，挺甜的。”

　　厨房里的大娘听到声响走了出来，“楚公子、慕公子，午饭都备好了，豆腐鱼汤很是鲜美。”

　　“多谢大娘。”楚熠然将篮里的樱桃递给大娘，“这些樱桃新鲜，大家一起分着吃吧。”

　　“好，我给公子装一盘起来，刚好二公子今日来了，他最是喜欢吃樱桃，山上的那几棵还是二公子小时候亲手种的。”大娘笑吟吟的说着，接了樱桃篮子去分装。

　　正等着午饭装好，管事董叔匆匆过来，看到楚熠然他们在，忙道，“楚公子、慕公子，我家老爷子请两位一起用午饭。”

　　“哦？好呀，听说言二公子来了，能见见二公子，倒是我们之幸。”楚熠然一口应下。

　　客随主便，午饭是在前屋的偏堂上吃，考虑到大家口味不同也就分桌而食，四张高脚茶几分别摆放着不同的饭菜，言术辛年岁已高，吃的菜煮得较清淡软烂，慕红衣是病人吃得也是清淡补血气的，言若衡和楚熠然的饭菜倒是一样，每人还分了一小碟的樱桃。

　　从一开始打了招呼后，言若衡就没有再开过口，专心吃饭，并不在意旁边的两个客人，言术辛看着三个年轻人，心中有些感概，江湖催人老，常有少年来，岁月不饶人啊。

　　若衡是言术辛看着长大的，礼仪方面自是端正，慕红衣举止也是自在有礼，倒是楚熠然，一箸一食看似随意，其实那刻在骨子里优雅雍容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庄重威仪，言术辛不由得想起见过的那几位宫里的贵人。

　　这般一个人和自家徒孙在一起，言术辛总觉得没有那么单纯。

　　吃完午饭，楚熠然习惯的用第一杯清茶漱了口，慕红衣自然的给他添了第二杯茶，楚熠然端起喝了一口，眼眸一抬看向了言若衡，“早闻江湖四公子美名，言公子风流儒雅，医术应是尽得天医门真传，听说天医至宝天医册包罗万象，可解百毒医死人肉白骨，可是真的？”

　　这个问题有些天真无知，言若衡还是耐心的回答，“生死有命，医者不过是尽其所能救治病人，若真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奇术，那世间也就没有病人了。”

　　“也是。我这里有味药，公子不如辨认一番，这是什么药。”楚熠然取出一个药瓶，随手一掷，药瓶平平稳稳的落到了言若衡的茶几上。

　　言若衡拿起药瓶，打开瓶盖先闻了闻味道，略一思量微皱了眉头，随即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掌中，药丸洁白如雪，小拇指头大小，闻之清香，他能辨认出几味草药，可还有好几味他分不出来，天医门里栽种百草，他自小尝遍，不该辨不出来。

　　“这该是主养身疗内伤补气的药，有白芨、白竹、当归、人参，还有四味药，恕我学识浅薄，无法辨别，在下请公子赐教。”

　　楚熠然略一点头，“没错，这是我家中人常备的药，名唤素心丸，具体药方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这次出门就带了一瓶，都快吃完了，还想着也许你们会有呢。”

　　言若衡心中一阵失望，这人家的秘方，他也不好追问，“不知可否留下一丸，让在下好好看看。”

　　“好。”楚熠然任着言若衡留下一颗药丸。

　　言术辛倒是有了兴致，他接了药瓶闻了闻味道，眉头微微皱起，确实还有四味药，草药难得，这制药之术更是难得，想不到除了天医门，世上还有这般的医术大家。

　　“玉莲花、白鬼藤果、仙蓿草、凤眼芝。”缓缓的说出这四味药，言术辛心中恍然所有所思。言若衡听着眼睛都亮了，这四味药古籍有记载，可都是只闻名不曾见过，天医门里都没有，这个楚熠然家里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