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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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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萌分手的消息我是从许佳琪那里得知的。涂口红的手抖了一下,沿着嘴角向下划出一条弧线。
“怎么这么突然,他俩感情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前几天还看到戴萌在朋友圈隔空表白男朋友,这样的礼遇是我羡慕不来的。
“总是分隔两地,男方受不了了——好像还有别人掺合在里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着补妆的许佳琪,对方挑了一下眉,继续道:“你放心啦,戴萌没事,反倒比之前要放松很多。”
“那就好……”擦干净多余的口红坐到椅子上,翻开许久没看的朋友圈,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都没有了。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她的自拍,剪刀手戳在下巴上,闭眼笑着。
「做自己的青山」
一时之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转头一想这句话又莫名的有些熟悉,记忆跳到很久之前,猛然想在车上时起李宇琪打来的那通询问电话。
「世人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戴萌在朋友圈官宣那天发的话。
手指在照片上停留了许久我也没能鼓起勇气点个赞。
戴萌,有生之年我也想做你的青山啊,不会跑不会逃,会一辈子为你遮风挡雨走过四季的青山。可我知道我不是,我连一个在你必经之路的小土包都不能算,又怎么能让你把我安置在你眼前看细水长流。
编辑好的话怎么也按不下去发送,皱着眉头纠结许久倒是许佳琪看不下去了。
“莫莫,戴萌这几天都没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录完节目去看看她?”
“嗯,”删掉对话框里的字,还是先斩后奏靠谱,否则以戴萌的性子一点会嘻嘻哈哈的转移话题,告诉自己不用去的。
“正好我这几天也没事,有时间就去。”就当是朋友间的问候。
许佳琪笑了一下,镜子里一双桃花眼绕有兴趣的看着我,我打了一激灵。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你俩……真的很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说怪话,我就是怕她心情不好安慰她一下罢了,又没说一定去看她。”
许佳琪挑了挑眉绕到我身后,突然搭在肩膀上的手让我有些心虚。
“我前几天□□,戴莫超话已经五万多人了,那些同人文和剪辑视频简直了……我现在都要怀疑你俩是不是暗中有一腿了。”
我苦笑,摆摆说她想太多。“你也知道的,真相是假,你们都带着粉丝滤镜被cp粉影响罢了,我和她真的,革命友谊。”
“行吧,你说是就是。我们该上台了,主持人~”
一场节目录制下来还算完美,我刚主持这档节目不久,许佳琪又是老熟人给了我很大的底气。把KIKI送上车的时候,她把戴萌最近的行程单从助理那里要了过来,我点点头看她戴上墨镜扬长而去。
回家的路上不停咀嚼着KIKI的那几句话,好像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戴萌有什么,李宇琪是,孔肖吟是,KIKI是,连人畜无害的吴哲晗都问过我是不是和戴萌有些别的感觉。明明徐子轩在团期间才更可疑。
到达虹桥机场的那一刻,我的心脏不受控制一样快速打着节奏,混迹在人群当中我还是没由来的心慌。在可控范围内去做出一些非理性的判断,这不像我。
我应该先给她打通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再做出判断,至少也是发条微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找她。
行程单总不能把她的私人行程也报备在上面,万一她去旅游了呢?我要再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返回北京吗?
30岁的莫寒还不如在团期间成熟理智。
再恍过神时已经站在了戴萌家门口。
入团的第二年中秋节因为有外务我没能赶回家,傍晚从演播厅出来要上车时,戴萌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让我和她一起回家过节,我后退着拒绝,谁知她立马拽住了我的手腕严肃的说道:“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家,我妈说了我要是不能把你带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我自然不能再拒绝,点头算是应允,没等我想好给她父母带什么礼物时她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我塞进车里。匆忙之下我只好在她家楼下的超市买了两盒月饼拎上去,一路上脚步都是虚的,毕竟第一次拜访,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戴萌的父母很热情,我几次要帮忙都被戴阿姨按回沙发上看电视,期间知道了戴萌不少的童年趣事,晚上也是戴阿姨拿来了新的被子在戴萌家留宿的。
再后来也有去过几次戴萌家里,但基本上是和其他队友一起或者匆忙吃个饭便离开了。
原来,我们在过去的岁月中早已见过双方家长,当然,以队友的身份,或者再亲近一点,朋友的身份。可我们的关系,好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纠结着要不要敲门时,戴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疑问的音节在我听来都格外顺耳。
“莫莫?你特意从北京飞过来的?家里没人,进来吧。”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扫视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和以前没什么太大变化,零碎的小物件倒是多了不少。我也确实好几年没有来过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随便坐,我给你拿瓶果汁。”戴萌放下手中的袋子直奔冰箱去。
“不用啦,我喝水就好。”
“客气什么,喏~”葱白的手指贴服的扣在玻璃瓶口,从冰箱里凝结出的水汽打在她的指尖,是没有涂抹任何指甲油的嫩粉色。
从前戴萌最喜欢的事情的之一就是和许佳琪猫在小桌子前涂抹指甲,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带着精致的指甲,剩下的五天是特殊原因不能涂抹。
我在后台的镜子中瞟过几次她低头认真摆弄的样子,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亮丽的颜色闪的戴萌眼睛都蒙上了一层光,大声招呼着其他人一起,明媚的像是我一直自诩的十三岁小公主。
“嗯……其实也没什么,正好在上海出通告,顺便来看看你。”念出排练已久的话,指尖在瓶口打了个转,扭头看着后靠在沙发上举着遥控器换台的戴萌,后者嘴角擒着的笑意一直没放下,她不说话我也闭上了嘴巴。
“许佳琪说你的那个访谈节目很不错,说的我都想去了。”
戴萌还是笑着的,拿起身前的保温杯小口啜着,我被她不经意打量的目光震的愣在原地,心里早已将许佳琪那个叛徒骂了千万遍,尴尬的笑着。
被当面拆穿谎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就像夜行的猫突然被黑暗中的人抓住了脆弱敏感的尾巴,背后的目光直烙烙的打在身上。
明明我都没有抬头45度角了。
含含糊糊的应着戴萌的话,邀请她有机会来参加,屋子这么大,我却一时之间不知该看向哪里。对方还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话锋一转,“你订宾馆了吗?”
“啊?还没……我可以坐晚上的飞机直接回去。”来的太心急,只带了两件衣服背个包就奔向了机场,俨然将住宿的地方忘到了一边。
“那你住我家吧,我爸妈旅游去了,”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又添了一句:“没人给我做饭了。”
“……”
我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戴萌家是两室一厅,在我纠结是睡沙发还是打地铺时,小主人已经钻进屋里换好了干净的被褥。
“将就一下跟我一张床吧。”
“不用不用,我睡沙发就好。”
戴萌对自己的床有洁癖这件事没有人不知道。
在团期间我很少去她的房间,要越过堆成小山的衣服很麻烦,要像给皇上侍寝的妃子一样沐浴更衣才能坐上她的床更是让我惶恐。
好像上了她的床,就是默认自己是她的人一样。
“沙发不舒服,我床单被罩都换好了……睡衣的话,你可以穿我的。”
“不……嗯……谢谢。”
也不知是飞往上海的途中太劳累,还是条件反射的无法拒绝她,紧了紧手还是接受了戴萌的好意。
晚饭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我不知道调料的位置,戴萌一直在厨房帮我打下手,拿着削皮刀认真打皮的样子笨拙又可爱。
我摇摇头将她推了出去,她也不走,胳膊拄在门边啧啧称叹,“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
我笑她想太多,“独身主义不是光说说而已,要用一辈子身体力行的,算命先生不是也说我会不婚吗。”
戴萌很惊讶,对我竟然相信路边十块钱一次的算命先生的话感到不可思议,“那都是骗人的,你怎么还信了?”
可我觉得算命先生说的挺对的。先生还说了后半句话——要么不婚要么形婚。明里暗里的将我未来几十年概括的一丝不落。
“你不是也还相信在摩天轮上许愿会实现吗?”
将切碎的蒜末入锅,蒜香味在滋啦声中扑面而来,我心满意足的转身端过油麦菜,瞥见戴萌还站在厨房门口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八成又是那些让自己烦心的事。
“不要发呆啦,来帮我一下。”
在戴萌家待的那几天还算舒坦,联系上了小钱和大哥,四个人又去了常去的那家店吃火锅,围在一起,热气腾腾。
大哥说朵子要结婚了,下月初六的婚礼,她那天正好有戏要拍,没办法去当伴娘,嘱咐我们一定要把心意带到,她会发一个大红包去恭喜初为人妇的冯薪朵。
我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夹肉的筷子没拿稳,掉进锅里的肉片溅起几滴油渍,全部没浪费落到了我衣服上。
自从我与冯薪朵荣升知乎御三家后,交流比以前更多了,她会踩着拖鞋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嘡啷、嘡啷的声音,然后走到我的门前小声拍打着房门:“酒仙,我来找你喝酒了!”
但通常都是她喝我看着。
“你喜欢戴萌吧。”
“嗯。”
“我也喜欢陆婷。”冯薪朵将酒盅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可是都不能在一起。”
“但你比我要好一些,你们每天陪伴彼此。”
“然后呢?最后离开的时候更撕心裂肺?”
“……”
“我呀,也摸不清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在我的认知里,只有情侣才会盖同一条被子,我还是个睡觉不老实的,经常第二天醒来发现大哥蜷着身子窝在床边,我说再买一条被子,她死活不干,说什么床小放不下……买衣服也是看准了俩人都能穿的尺码,除了内裤什么都共享,就连牙刷——哦对,有一次她把牙刷弄掉了,淡定自若的跟我打声招呼就把我的牙刷塞嘴里了,我倒没有嫌弃的想法,除了惊讶更多都是不知所措,太亲密了……你说是我自作多情吗?不是吧,她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莫莫,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戴萌拿着纸巾在我沾到油渍的衣服上小心擦拭,我笑着回了一句没事便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往口中塞食物。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轨道上的结局发展。
回戴萌家的路上,戴萌突然问我马鹿俩人是不是互相喜欢,我想起与冯薪朵把酒言欢的日子,摇了摇头,只给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我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一点,但像陆婷一样,可以真心的祝福我找到好的归宿。
这时我才发觉冯薪朵看的挺开的,包括络络也是,及时止损,但我也晓得这个看起来潇洒的决定背后是用多少眼泪和心痛堆起来的。
“呐,戴萌,如果你是大哥,朵子结婚你会怎么做?”
“我?如果我真的喜欢朵朵,我会亲手把这关系斩断,不打扰便是最深情的爱。”
“那如果朵朵向大哥告白了呢?”
“这样的话……”戴萌停住了脚步,手放在下巴上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一脸严肃的说:“我会逃吧。”
一直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渐渐探出头来,照的戴萌的眼睛又亮又坚韧,脊背也绷得很直,我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直到蹲在地上直不起腰,眼角也笑出了眼泪才牵过戴萌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走。
告白就会逃吗?好,我不说便是。
马鹿的故事大概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没想到惊喜和刺激总是比想象中要精彩。
冯薪朵的婚礼取消了。
过了几天,两张荷兰的结婚证照片发在了群里,唇红齿白的俩人依偎在一起笑的很耀眼。
我很想调侃冯薪朵一句,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着陆婷没勇气的?
再见俩人时,冯薪朵还是那个羞涩的笑,陆婷已经抱着俩娃管大家要奶粉钱了。
孩子还是陆婷生的。
戴萌在唏嘘的同时,伸出手指任由小宝宝攥住,一边做鬼脸一边逗小宝宝笑,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戴萌喜欢小孩子,很喜欢很喜欢。可我却觉得小孩子就是上天派过来的恶魔,我不知道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总之就是对小孩子退避三舍。
2017年盐城出外务回来,戴萌说她遇见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粉粉嫩嫩的简直想抱在怀里不撒手。
我问她有多喜欢小孩子,她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干脆自己跳进了圈里,说:“这个圈以外都是喜欢。”
那时的我也想画个圈再跳进去,告诉她除了这个圈以外都是你。
我问戴萌,“你还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是啊,你呢?”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