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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玫瑰禁地,酒肉公园 ...

  •   “哦?林警官这话好生奇怪呀,玫瑰自古就是美好的象征,又怎么会与禁地二字扯上关系呢?”路川笑眯眯地摸着桌檐,答非所问道。

      林时一觉得路川这话回得好没诚意,普通人听见这个奇怪的地名应该会好奇地问上三问。他越是如此满不在乎,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便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人鬼本两界,人死后六魄散,三魂存。
      心有不甘者,对人世难以忘怀者,又或者作恶多端,地狱难容者。他们的灵魂躁动难安,不愿去往鬼界,却也无法进入人界,三魂飘荡在生人勿近之区域——玫瑰禁区。

      玫瑰禁区。
      地下交易场,厉鬼群居于此。三魂之鬼获得六魄便可化成鬼身,再披上契合的人皮,便像正常人类一般,能行走,对话,甚至生活。
      披着人皮的鬼,外号夜鹰。
      人界现在藏身着多少夜鹰呢?无从得知,只要他们不行动,不搞出大动静,迢迢天地间,警方也无法大海捞针般一个个去找出来。

      ......

      “那路先生又如何得知酒肉公园的交易在汗蒸室内?”林时一紧逼不放。

      酒肉公园。
      人界唯一移动交易组织,为人鬼提供交易平台,具体交易地点飘忽不定。组织经常更换地点以防被特警发现,可能在商业中心伪装成商人正常销售,可能在酒所、歌厅,还可能在学校地下停车场,匪夷所思,行迹难寻。

      每次交易严格把控在半小时内,所以往往警方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去,酒肉公园已经遁地而逃,无影无踪。
      ......
      “哦?林警官,酒肉公园又是什么呀?听起来好像是喝酒吃肉的地方,你说的莫不是什么酒吧?”路川又开始扮猪吃老虎般地胡拉西扯。

      “确实是‘喝酒吃肉’的地方。”林时一说道。
      不过喝的是人的魂魄,吃的是人的血肉。

      “好说好说,我这人别的没有,就剩下钱了。林警官要不要赏脸跟我去喝一杯。”路川笑得更灿烂了,好像已经决定好等下出了警局,要请林警官去哪个高级餐厅喝酒吃肉了。

      林时一低头看向桌上的档案册,一根手指一轻一重地敲着纸,敲了约莫七八下,才抬眼看路川道:“路先生,请您配合调查,关于夜鹰的案件,一般都会有连锁效应。那是孤注一掷的人们以自己的魂魄为筹码向恶鬼交易来的,可能是复仇也可能是别的。总之大都不是好事,如果我们多掌握一份消息,就越有可能阻止下一场灾难发生。”

      路川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林时一顿了顿,接着道:“受害女士名叫李琴悦,家庭并不富裕,照理来说应该不是金阳酒店的消费人群。她和夜鹰交易当晚,有目击者称在金阳酒店看见她了。当时她情绪奔溃,一边哭嘴里一边嘴里神神叨叨的,目击者上前安慰了两声,所以有印象。”

      “警官,我这里只有一个有用的信息。”
      林时一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酒店是我的,监控自然处处都有。除了案发现场被夜鹰破坏掉的,和你们警局调走的。我还有几处私人的针型摄像头,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发到你邮箱。不过,里面是否有有价值的信息我可不敢保证。”路川接着说道。

      “那就先谢过路先生了。”林时一微微一笑。

      .......
      林时一很快就找到了目击者昨晚见到李琴悦位置的监控,监控像素很高,声音特别清楚,好像在现场直播。

      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仿佛确定了这里是没有监控的死角,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这部手机并没有在现场被发现,想来是被夜鹰带走了。

      “嗯,我确定......”
      “答应我的事情...你们必须做到。”
      电话挂断了,那个矮小的女人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下来,然后蹲在墙角低声抽泣着,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路过,停留半刻,安慰无果后离开了画面。

      又过了几分钟,那女人的情绪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了,抽泣声转为不住地嘶吼。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得去陪我的儿子!”
      ......

      就在日落特队加班加点地查看各处监控时,被派出去调查李琴悦住处的吴言有了大发现。
      林时一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他闻声抬头,刚摁下接通键,吴言急忙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家冰箱里...有个男婴。”
      ......
      李琴悦家在老旧的拆迁区,待拆了十年了,市政却至今没把这个片区划入到城市规划里。这里的房区有些还维持着泥土墙,瓦片顶的六十年代风格。因为政府计划拆迁这里来拓宽道路,所以明令加盖的房子若是将来被拆不给多余的赔偿。拆迁之事一拖再拖,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是社会底层的务工人,稍微有点闲钱的也担心刚盖就被拆了,所以这里的房子几乎盖不起来,入眼处尽是破败,与当今大城市的高楼霓虹显得格格不入。

      林时一踩到一片瓦,也许是这前两天的大雨从哪户人家的屋顶上偷下来的,也没人清理。他抬起脚,瓦片早已经碎了个干净,但也能明显看出色泽陈旧,风化多年,才如此易碎。

      电线歪七扭八地纵横在天空,街边苍松的树大抵是这一片唯一的生机了,只是投下来的阴影盖去了阳光,也遮掩了这些苦难人们的希望。

      李琴悦在医院躺着,她家里人的脸上却没有担忧,只有恐惧与不安。

      她的丈夫吕进宝,此刻低着头,六神无主地蜷坐在沙发的一角,旁边有两个警察控制着他,防止他有什么动作。

      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生,清清瘦瘦,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耷拉着一张脸,静默无声地坐在父亲旁边,一只手还悄悄扯着吕进宝的衣角。
      资料上说,这是吕进宝的儿子,吕毅。但不是李琴悦生的,是吕进宝和前妻的儿子。

      法医已经将冰箱里的死胎检查后转移了出来,孩子只有不到一个星期,死因是高处跌落,摔到后脑导致的脑神经死亡。
      吕进宝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一眼,又低下头。

      “吕先生,冰箱里的孩子,听说是你和李女士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怎么不到一星期就成了死婴?”林时一的眼里看不出是悲悯还是气愤,此刻说话都比平时生硬了很多。
      一个不到一星期的婴儿,不能爬不能走的,除了人为,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吕进宝保持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对警官的话充耳不闻。
      “下一个问题,韩高金女士,也就是吕毅的祖母。现在在哪?”
      吕进宝依旧一声不吭,明明健健康康的一个成年人,此刻好像失了魂。

      林时一为了节省时间,不跟吕进宝废话了,转头对着吕毅道:“小朋友,知道阿奶去哪了吗?”
      吕毅看不明白状况,为什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察叔叔。一个个冷着脸,站得直挺挺地把他本来就小的家挤得都快没地方透气了。还有上个星期阿奶明明说他就要有妹妹了,结果他才见过妹妹一眼,妹妹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去问阿奶和爸爸,两人就生气地吼他,叫他别问了。
      他又不敢去问李阿姨,因为这个阿姨最近很奇怪,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神神叨叨的,好吓人。

      小孩子哪懂那么多,看了眼父亲,见父亲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有多想,在警察叔叔面前又紧张又认真地道:“阿奶每天早上都会去买菜,现在还没有回来。警察叔叔,是不是阿奶走丢了,你们要帮我们找她......阿奶平常都去成辉市场买菜,路很熟,她不会走丢的......”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支支吾吾的,好像不适应在很多人面前讲话。

      “你阿奶平常早上去买菜,会到现在都不回来吗?”林时一又变回平常温和的模样,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

      小吕毅感觉到这个警察叔叔又温柔又亲切,紧张感消去很多,不自觉地把知道的都说了。
      “现在也差不多该到家了,阿奶要回来做午饭给我们吃,平常都是阿姨做饭,但是阿奶老说阿姨做的菜难吃,买菜又不会挑便宜的。自从阿姨肚子里有了小妹妹以后,都是阿奶做饭。”
      林时一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于是当机立断道:“去成辉市场。”

      市场不大,客流量却大。菜贩子的吆喝声和妇女讨价还价的声音搅和在一起,周围一片嘈杂。好在市场不大,找个人也不是难事。
      可是特警们把市场都翻了一遍,倒垃圾的小角落都没放过,也没看见吕毅奶奶半个影子。
      莫非已经买完回去了?他们迟了一步?

      “林队,咱是不是沿路找找,人估摸着是在回去的路上了。”吴言说道。

      “不急,拿着照片问问周围的小贩们今天有没有见过她。毕竟她每天来,大家伙应该会有印象。”林时一说道。

      特警们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全问了个遍,奇怪的是,小贩们都说今天没看见吕毅奶奶。

      这就奇了。六点过后的监控也查过了,人也问过了。这人要不是凭空消失,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绝对不是早上出的门,而是早在昨天夜里,就不在家了。

      “陈程,你们把昨晚李女士出事后到今早六点之间,李女士住处附近的监控查一遍,看看吕毅奶奶有没有出门。”林时一对着耳机道。
      “收到。”陈程在耳机那头说道。

      “吴海,你们守好,我们马上回去。”
      林时一等人刚赶回李琴悦家门口,耳机那边就有回应了。
      “林队,查到了。李女士出事时间是昨夜凌晨四点,凌晨五点吕毅奶奶出了门。”陈程说道。
      林时一的手机收到一份邮件,是几段监控录像。

      凌晨五点,天还没开始亮。周围静悄悄一片,随后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出现在画面里。她腿脚挺利索,在一个路灯下站了几分钟,又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公园,然后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换了路线,经过一片破瓦房后,监控被树叶遮住了。不过,恰好一阵风过,把树叶吹得晃了晃,韩高金矮小的身影在视频里也晃了晃,随后画面由模糊到变黑,后来就没有摄像头再拍到她了。
      这个破旧小区的物业管理也太不到位,连监控被遮了也没人发现。

      从凌晨五点,到现在早上八点,整整三个小时,这个老太太没有出现在任何人,任何监控面前。

      林时一带了五个特警找到了那处被遮住的摄像头,旁边的树确实枝粗叶盛,主干粗得要三人环抱才能抱住,树皮上被刻画了各种各样的文字图画。有“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字样,还有一些奇怪的图腾。树底下连一根杂草也没有,大抵是抢不到养分,都生存不下去吧。
      巧的是,林时一记得这儿,是他刚来就踩碎了一片瓦的地方。周围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
      吕进宝和吕毅被带到了日落特处,分开审问。

      林时一端坐在审讯室里的靠椅上,吕进宝坐在他对面,幽闭的环境无形中给人的心里一种压迫感。
      “吕先生,韩高金女士根本没去市场,确切来说,她现在有可能失踪了。”

      那男人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林时一,随后又拿手掌把脸捂住。
      “那女表子,一定是那女表子。她成天说要诅咒我们全家,肯定是她...她疯了,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子!”吕进宝怒骂了几声,语气又跌下去,像是喃喃自语,最后却好像受了刺激,疯疯癫癫地重复着三个字“她疯了!”

      “凶手不是李琴悦,从凌晨四点开始,到现在她都一直在隔壁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看着。”

      “就是她!就是她!她生了个赔钱货,要害我们全家,她要害我儿子!警察,你是警察...你救救我儿子,救我儿子!”吕进宝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儿子现在就在隔壁,安全得很。如果你想要找到韩高金女士,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请如实回答。”林时一向来耐心都很充足,脾气也好,说话从来都是急缓有度,语调平静。

      吕进宝又垂下了头,像头待宰的老牛,静静地等待着屠刀落在它的脖颈上,血喷洒而出,它无力反抗,连嘶吼都没有力气。

      “第一,李琴悦女士生的是个男婴。可为什么你的儿子却说是妹妹。”林时一问道。

      那男人好像一腔苦水憋久了,终于找到了下水道,迫不及待地准备呕吐一番。
      “警官,你们哪会知道穷人家的苦。就一个小毅我都快养不大了,他将来娶妻生子得要多少彩礼。我穷啊,我哪来的钱供他讨老婆,可咱虽穷,香火也不能断了啊,这不是对不起祖宗吗?”
      吕进宝狠狠抬起了他那颗枯萎稻草般倒塌的头颅。
      “想让那婊...让李琴悦生个女儿,养到十八岁嫁出去,我们赚个彩礼给小毅置家讨媳妇。谁知道她竟然又生了个要房要钱的儿子,我这破屋还能给小毅,但再来个儿子,就是给我家底挖空了也不够凑的。她就不该生.....”

      “生儿生女本来就是一半的几率,既然无法抚养,当初为什么选择要生?”林时一多少也能明白一些,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光是想生存下去,就已经全力以赴了。

      吕进宝疯狂摇起了脑袋,眼神笃定地说道:“不!不一样的!警官,那个风水先生说了!他说了,我们家风水本就极阴,我前妻是在她娘家生的小毅。那先生说了!如果李琴悦怀孕十月都在家里不出门,这胎一定是女胎!一定是女儿。”

      “好。第二个问题,李琴悦的儿子,是谁摔死的?”
      林时一知道这种问题很难得到回答,凶手一般会抵死不认。

      果然,刚才亢奋怒骂的男人立马颓了下去。两只手交叉而握,用力地搓着关节处,好像能减轻一点心里的不安。
      “吕先生,你要仔细考虑,你多犹豫一分钟,你的母亲就多一份危险。”

      “不是。我们没想摔他,毕竟怎么着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想摔他,不是......”吕进宝支支吾吾地道,跟刚才倒苦水的暴躁男人判若两人,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蜷坐在沙发上苍白无力的父亲。
      接着又没有了下文,吕进宝那颗脑袋又垂了下去,好像再也抬不起来了。林时一知道目的达到了,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极限。

      “吕先生,三分钟过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玫瑰禁地,酒肉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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