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似你》千里予

16、韶光

　　男孩儿话很少，看了她一眼抬脚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林笙会意跟上，屋门一关，老房子隔音倒挺好。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韩瑜：“就让他俩聊？”

　　韩瑜眼神温柔落在卧室方向：“嗯，相信她。”

　　卧室内的气氛并不是很友好，男孩儿丧着眉眼，不知是困的还是怎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烦躁与冷漠。

　　林笙没拐弯直接道：“你为什么不想拆迁？”

　　男孩儿抱臂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想拆迁？”

　　“那理由可多了去了，大人们会想有拆迁款，能住新房子。”

　　“你也说了，那是大人。”

　　“你多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有个弟弟也像你一样，最喜欢和大人对着干，以前我俩一起，后来长大一点，我才知道，其实大人早就把小孩子看透了。”

　　“我不是小孩子！”男孩儿冷冰冰的话语终于带上了情绪。

　　林笙压着心里的慌乱，面上依然很淡定：“嗯，我弟也总这么说，反正只有小孩子才会辩解。”

　　男孩儿冷笑：“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里教育我，因为你比我大，所以有年龄上的优越感吗？”

　　“我要真想教育你，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早就送你去派.出.所坐坐了。”林笙盯着他，拿出了对待林清越的气势，“我们大半夜来这里，也不能一无所获吧，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想拆迁。是因为你从小在这里长大，生活在老人身边，这栋房子里有你所有的童年记忆，你不想让别人毁掉它？”

　　男孩儿抬头，眸子里闪过惊讶，但很快又变成冬日那条穿过整座延城的江水，结成厚重的冰：“你想干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

　　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再有刚才的气势，反而变得低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我很羡慕的你的勇气，至少你敢和他们对抗，哪怕结局早就注定是失败。但是你知道吗？记忆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物的消失而消散，它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它永远存在。”

　　林笙将从墙壁中找出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始终垂头的男孩儿最后说了一句：“你很聪明，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了其他无辜的人，有些事情要是做错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不等男孩儿的回应，她就直接离去。卧室门开，林笙对上易家好、钱天赋和赵嘉阳这三张紧张又困惑的脸。

　　他们的后面站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韩瑜，她长舒一口气：“我们回家吧！”

　　易家好看着那道背对着他们，藏在宽松运动服里面的男孩儿，狐疑地指指他：“完事儿了？”

　　林笙笑笑：“走吧。”

　　待他们离开，男孩儿才活动了下脖子，卧室发黄的墙壁上，也有他用蜡笔描绘的未来，五光十色的世界看着那样美好。

　　他把手机揣进衣兜里，起身将摄像头卸下来，关门的那一刻，他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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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的时候没有来时冒险的刺激与兴奋，这一晚上经过各种惊吓和脑洞大开，大家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钱天赋抻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回家睡觉吗？”

　　林笙迷迷瞪瞪间一抬头就看见韩瑜头上罩着卫衣的帽子，露出那道清瘦的锁骨，一个激灵就精神了，总有人想诱惑她！

　　韩瑜问：“你和家好一会去哪儿？”

　　易家好突然惊醒：“我跟我妈说去小笙家，小笙和阿姨说去我家。我天，我俩哪都去不了！”

　　林笙有些失神，还真忘了离天亮有段时间这回事儿。

　　钱天赋收起困意：“那怎么办，我爸妈都在家。你们身份证带了吗？”

　　俩人齐齐摇头。

　　钱天赋强打起精神：“那也不能住酒店，要不我们陪你俩压马路？”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韩瑜喉结滚了一滚，“我家。”

　　林笙眼睛都睁大了，韩瑜是困懵了吗？

　　“叔叔和阿姨在家的啊！”

　　韩瑜拉了拉帽子，咳了一声：“不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在附中那边。”

　　钱天赋和易家好都明白了：“对，你家原来就住那里，我们还去过。”

　　林笙发自内心道：“你还随身带着钥匙，真有先见之明。”

　　她是那种平时都会带着钥匙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人，所以门口地垫下面永远放着备用钥匙。

　　反正也没几个小时就亮天了，大家索性都去韩瑜家。

　　没人看见韩瑜隐在帽子下翘着嘴角，他本来也没带，但是出门那一瞬间鬼使神差地将这串钥匙放进口袋。

　　吴丞宇走在最后，双手插兜看着韩瑜和林笙的背影。

　　脑中有一幕挥之不去，他亲眼看见，在他们刚进那栋“鬼屋”时，电灯亮起熄灭的瞬间，韩瑜用手挡住林笙的眼睛，他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她半搂进怀里，在易家好的尖叫声中吴丞宇却清晰地听见韩瑜对林笙说：“别怕。”

　　出了城南打车就很方便了，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向着城西飞驰。

　　寂寥夜色下，唯有霓虹闪烁。附中那片是有名的富人区，后起之秀。以洋楼和别墅居多。

　　林笙能看出来韩瑜家条件很好，平时吃穿用度也绝不含糊。

　　不过她真没想到面前这栋三层的别墅也是他家。

　　赵嘉阳毕竟是韩瑜的校友，对他家情况多少了解一点，但此刻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于是他好像牙疼一般“嘶”了一句：“班长深藏不露啊！”

　　韩瑜笑笑：“买的早，便宜。”

　　简约大气的北欧风格让林笙有些意外，她之前的家也是这样的北欧风，那时还上小学，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在城东买了新的房子，他问林笙想怎么装修房间，林笙指着当时的热播剧，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说：“我想要电视里这样的装修。”

　　极简的北欧风房间因为父亲的离开而更显空荡，父亲走后她就开始整宿睡不着，在数不清的失眠日子里，坐在飘窗上描摹万家灯火，思念已逝故人。

　　大家嘻嘻哈哈坐在客厅，原本的困意因为瞧见投影仪而消散，易家好率先抢过遥控器：“瑜哥，看电影行不行？”

　　“行啊，你不困就看呗！”韩瑜给他们拿饮料，路过林笙，碰了碰她的肩膀：“你要喝什么？”

　　林笙眼睛重新聚焦：“都行。”

　　一盒纯牛奶出现在她面前。

　　“多喝牛奶真能长个儿。”

　　烦不烦人！

　　易家好冲她招手：“小笙，你要看什么电影？”

　　林笙鼓着气接过牛奶，坐到厚重的地毯上：“都行。”

　　“小笙和我都选爱情片，我们两票赢了！”

　　赵嘉阳一脸不可思议：“好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易家好伸脚踹他：“你找抽啊？”

　　钱天赋和吴丞宇一边拉住一个：“得得得，听姑奶奶的，她说看啥就看啥吧！”

　　易家好按着遥控器：“我找个悬疑的爱情片还不行吗？”

　　正片开始，大家都挤在一起，这部电影特别经典，其实林笙之前也看过，但好电影的魅力就在这里，不管你看多少遍，总能从中感受到新东西。

　　惊艳的开头吸引了赵嘉阳的目光，然而越往后越平淡，谈恋爱的剧情一多，几个男生就昏昏欲睡，在三分之二处，最想看的易家好也睡着了。

　　她的头一歪就倒在钱天赋肩膀上，本来马上要见周公的他被这重量压的清醒过来。

　　他扭头看着易家好张着嘴毫无美感的睡颜，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有林笙和韩瑜看完了悬念迭起的结局并坚持到最后字幕的出现。看着一排排演职人员的名字，她开口：“你说，男主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女主呢？他们明明没有认识多久。”

　　光影映在韩瑜脸上，出众的五官愈发立体：“我觉得喜欢是一种感觉，和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林笙打了个哈欠，眼前雾蒙蒙地一片：“我一直不明白，女主也没有很优秀，为什么男主会喜欢她？”

　　韩瑜扭头看向头已经靠在沙发上的她：“谁知道呢，我也想不明白。”在悠长柔绵的片尾曲中，他的声音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被覆上一层温情，“但大概就像那句话说的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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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六个人在韩瑜家玩了一天才被各自家长催回家。

　　七天假期，九门功课，发了N张卷子。

　　此后几个人一直埋头学习，对于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学生，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写作业。

　　林笙从二号开始一天都没有出门，在题海里呛着了，就爬上岸站在阳台晒太阳。偶尔上网和他们讨论难题，一晃小长假就过去了。

　　一周后，他们迎来高一的第一次月考。

　　九门考试分两天进行，文综放在第一天考，理综放在第二天考。早上八点开考，按理说可以不上早自习，但他们这一层楼的学生恨不得比平时还要早半个小时来教室看书。

　　周燕对此很满意，希望他们继续保持这样的紧张感，不要松懈。

　　高中生活和初中真是一点不一样，林笙的初中不是像附中那样的重点初中，学习氛围也就一般，她发愤图强的时候，算是孤军奋战。

　　可现在不同，二班汇聚了来自整个延城的优秀学生，他们中的大多数从小就习惯了刻苦读书，连易家好这样大大咧咧的，在该学习的时候也会认真学习。

　　身边人一直推着她，有压力也有动力。

　　其他学科林笙都觉得还行，直到理综的时候她才有种没底的感觉。

　　特别是物理，她物理其实在初二之前一直都挺好，可能也是因为之前学的都比较简单，从力学开始脑袋就跟浆糊一样，之后又学了电，她就像是囫囵吞下这些知识，不带消化一般。

　　此刻早就积食，难受的够呛。

　　每天刷题的时候就是在“咦，这题做对了。”和“不是吧，怎么又没做对。”两种状态间切换。

　　这次物理最后一道大题除了第一问，其他的好像都没做对吧？

　　考完试所有人都在对答案，林笙赶紧离开考场，脑中充斥着：“物理第五道选择题明明是选C！”

　　“化学最后一道大题那个方程式是什么？”

　　“那天我做了一道和生物最后一道选择题差不多的题，你说的这个不对啊！”

　　......

　　有人来跟林笙对答案，两人意见发生了分歧，那人又问韩瑜：“班长，物理第八个选择选什么？”

　　韩瑜看了一眼：“B。”

　　林笙终于心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