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只想在人间》卿卿子墨

75、第 75 章

　　夏日冒头，浅湖上的荷花也都开了起来，沈故渊利索的办完了手头上的事带洛池羽去泛舟，赏赏花解个闷子，洛池羽自是欢喜，特意换了身轻便的装束过去，一袭青衫着实应景。

　　被牵着上船，洛池羽坐在船尾吃酒，是春猎后沈故渊回府酿的桃花酒，先前那壶泡坏了的。

　　“味道如何？”

　　洛池羽舔着嘴唇，回答的轻快，“甜的，有香味。”

　　“可是你喜欢的？”

　　洛池羽点头，捧着杯子冲沈故渊笑，傻乎乎的招人疼爱。

　　沈故渊吃着自己杯里的女儿红，味道醇正，劲儿也更大些。

　　夏日的湖面上阵阵清风，是个出游的好时节，湖上飘着许多船只，也有少许的大家闺秀撑伞游船，远远瞧见两人均是害羞的切切私语起来。一个翩翩少年俊俏美貌，一个身姿挺拔颇为俊朗，皆是一等一的好。

　　洛池羽闻声去瞧，立刻招来姑娘们娇羞回避，低笑声在他耳边徘徊不断，他没有理会，起身坐在床尾，划过初开的荷花便伸手摘了一朵。

　　荷花不比梨花桃花，开的大，一朵便胜过一枝桃花。他捧在手里，将脸埋进花盘里去嗅，总觉得荷叶的香味胜过了荷花本身。

　　他索性摘了一片荷叶，比荷花大了好多，撕下来一片就往嘴里送。

　　“是我刻薄了你，不给你饭吃了？”

　　洛池羽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沈故渊的手指，停在他的额头上一个劲点。他傻傻笑着，“我闻着它香，便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荷叶固然可以泡茶，也不能直接往嘴里送才是。”沈故渊语气责怪，在他身旁坐下来，夺过荷叶丢到一旁，不愿意看他吃‘草’。

　　洛池羽没吵着要，就安静的坐着，晒晒太阳赏赏花，惬意的打起了瞌睡。

　　沈故渊看过来，见他眼眸一垂一垂的，想是起的早，犯困了。伸手将人揽过来靠在肩上，“小睡一会儿，我叫你。”

　　洛池羽迷糊的摇头，“不好容易出来一趟，不该睡觉的。”

　　“平时得空说出来走走你也不愿，一出来又犯困。”

　　“府里什么都有，出来也不知做什么，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洛池羽揉了揉眼睛，“若不是府里没有荷花池，我才不出来呢。”

　　沈故渊听的笑，“一直居在府里不闷？”

　　“有阿渊在不闷的，况且府里养了好些兔子和梅花鹿，热闹的很，日日给月白洗澡都要好些时候。”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洛池羽养了月白以后月牙每日都跟月白过不去，不是含在嘴里四下跑就是按在地上一阵猛舔。沈故渊眯起眸子，“合着月牙不会是喜欢月白，想给自己做媳妇儿？”

　　“可月白是雄兔子，怎么做媳妇儿？”洛池羽傻傻的问了一句，殊不知他自己也是男子，不一样成了沈故渊的妻子？

　　“一头老虎，一只兔子，种类都不是问题，雌雄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是雌兔子，修炼个好几百年的，化作人形就能生一大堆老虎兔子的，可是雄兔子便是修炼个好几千年也生不.......出.......”洛池羽越说越小声，在沈故渊凌厉的眼神下闭上嘴，他好像又牵扯不愉快的话上了。

　　沈故渊瞪着他，心中气闷的很，厉声道，“你且说说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与你说了好几次不要提这些你偏不听，进宫见皇后回来要说，赴宴看见别家的孩子要说，这会儿到好了，说月牙月白你也要念叨！你非要气的我转身走了，寻个妾室养在府里，生几个儿女你就高兴了？！”

　　洛池羽蔫儿蔫儿的低下头去，并不是他想提，实在是他知道沈故渊可能喜欢孩子以后就在意起来，总是去关注那些，自然而然听到旁人议论沈故渊这个年纪娶了个男子不说，膝下半个儿女都没有。许多人想上门说媒，给沈故渊寻个妾室开枝散叶，都叫沈故渊挡了回去，便是沈家那边来的人都碰了钉子。

　　这些事若换作以前洛池羽是半点不在意的，可现在.......

　　沈故渊自然不是想与他生气，实在是洛池羽为孩子的事纠结了这几个月，头疼的很！他轻叹了一声，把人拉进怀里搂着，劝慰道，“我意已决，便是你不吃醋将我推给别人，我也不会纳妾要什么儿女。”

　　“可是你家里的那些堂叔婶婶也说你没有子嗣，将来无人继承家业。”

　　“我有什么家业？不过是一座府邸一个头衔，又不是什么王侯，能世袭到儿女身上，只能靠自己的本事。”

　　话是这么说，可洛池羽还是犹豫，在心中闷想着没有说出来，担心会惹沈故渊不快，坏了出游。

　　就这么闷坐了半个多时辰，日头上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湖上，晒得人懒洋洋的。洛池羽困劲上来，磕着眼挣吧了两下没挣过，索性头一歪在沈故渊肩上睡了起来。

　　沈故渊护着他，一个眼神让双无拿了油纸伞过来，撑着给洛池羽遮住阳光，以免晒着。

　　等到了快午时，洛池羽被扑通一声吓醒，睁眼坐直一气呵成，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船只乱了起来，好几个女子挤在船尾焦急慌乱，水里还有个挣扎求救的姑娘。

　　洛池羽推了身旁的人一把，“你还坐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呀。”

　　“救是该救，可也不能叫我去救。”沈故渊话音落下，守在船头的双无一头扎进水里向落水的姑娘游了去。

　　洛池羽松了口气，却还是责怪沈故渊，“若非双无在你就不去了？”

　　“现下是双无在这儿，我自然坐的安稳。”沈故渊淡定的收回油纸伞，接着说，“你也是给吓醒的，等双无回来驶船靠岸，回府歇息。”

　　洛池羽点点头，远远瞧见双无将那落水的女子推上船，方要转身要游水回来便沉了下去。

　　见双无沉水沈故渊也觉意外，双无水性一向好，怎会说沉就沉了？

　　“水里有东西，厉害的紧，你快去帮忙。”洛池羽推了他一把，沈故渊也不多话起身跳了下去，虽说沈故渊修炼了好些时候，有些修为，可洛池羽还是担心，立刻吩咐船夫划船过去。

　　到了地方，两只船靠在一块儿，洛池羽让两边的船夫取来绳索绑着重物丢下去，眼瞅着水面平静了许久一船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胆小的姑娘都急哭了，特别是先前被救的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洛池羽撇过头看了一眼，继续盯着湖面，他能听到水下的动静，没什么大碍。很快绳子有了动静，两个船夫拽着绳索拼了命的往起拉。

　　一阵水声响起，沈故渊拖着双无冒出水面，船夫将绳索绑紧，这才找来竹竿将人捞上来。

　　见着人好生生的上来了一船的人都松了口气，可当她们看清了双无的模样又不由的退开，满脸的怯意。

　　洛池羽并不在意，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沈故渊，这才在双无身前蹲下，手指点上他的额头，将那一头墨绿的发丝掩盖下去。

　　沈故渊坐在甲板上，曲着腿，胳膊搭在膝盖上，询问道，“双无是怎么回事，水里的东西一直缠着他。”

　　“双无是鲛族后裔，水里的东西想要他的血。”洛池羽将双无扶起来，掌心托着他的后背，用灵力将双无体内的东西逼出，竟是一撮长发。

　　双无撑着木板直咳嗽，又吐出来好几口水，整个人都虚了，脸色格外难看。

　　洛池羽抚着他，查看木板上的发丝很快有了结论，“怕是这湖底淹又许多死人，怨气深重，又被下了符咒，平日里无恙，这回是被双无给激醒了。”

　　“你想管？”沈故渊挑眉，拍了拍双无的后背，给他顺了口气，想听听洛池羽的主意。

　　“并非是我要管，怕是这湖底跟苏城别庄有的一拼，若不管不顾，由着湖底的东西肆意滋长，日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既是如此便让清心来瞧瞧，至于这船子的人.......”

　　洛池羽知道他的意思，回身挥手，船上的人呆滞的片刻，清醒后立刻涌了上来，又是衣裳又是茶水的，嘴上说的都是感激之言。

　　等船只靠边沈故渊即可吩咐暗卫去请清心，也让人送洛池羽和双无回府。

　　坐在马车里双无倍感不适，低着头也不敢看对面坐着的人，不知洛池羽为何要他进马车里坐着，沈故渊竟然也不阻拦，叫他不安的很。

　　洛池羽端坐着，一直在打量双无，鲛族血脉已经被完全激活，若不是他的灵力压着，双无定会被当作妖物去看待。他初来时双无就因为这双眼睛被困扰，非得用药压着，现在怕是什么药都压不住。

　　洛池羽抿茶，等到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片刻不停的将双无拉去了院子里，屏退下人暗卫，还特意将门关上。

　　见此状态双无更是一头雾水，跟在洛池羽身后询问，“公子这是作何？”

　　洛池羽不答，从内屋拿了镜子出来，对着双无收回灵气，一头墨绿的头发何其突兀，看的双无直皱眉，面露难色。

　　“你是鲛族的后裔，先前是血脉不纯，藏的太深，故而只显出这双眼睛。你方才落水，被湖底的东西缠住，让你呼吸困难，身陷险境，体内的血脉自然要出来护着你。如此，你便成了真正的鲛人，绿瞳、绿发、怕是在水里多泡一会儿鱼尾也出来了。”

　　双无愣在当场，他自幼时起便因为这双眼睛备受欺辱冷眼，好不容易有了接受事实去面对的勇气，现在又是这么个样子，人不像人的，若是他这幅尊容跟在沈故渊身旁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公子，我当真是妖怪？是带来祸端的妖物？！我......”

　　“鲛族不是妖，带来的也不是灾祸！”洛池羽放下镜子将双无拉到桌前坐下，细心解释，“鲛族向来美貌，滴泪成珠，引得人类贪恋不止，故而引发祸端。百余年前......不对，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在人间也得是几万年前的事了。鲛族本居于河流湖泊，守一方和平，只是鲛族向来柔弱，不擅修为，故而给了人类可趁之机。不知从何时起，人类发现了鲛族的存在，先是被美色所迷，而后是财色。那些年头鲛族几乎被人类捕获了个干净，或是被圈养起来，或是被当作货品卖出，惨不忍睹。好在深海龙族出手相助，将剩余的鲛族带回深海庇护，至今鲛族都不再涉足人间。”

　　“可那些都是几万年前的事，我怎么会是鲛族的后裔，怎会留着鲛族的血？”双无急急的问，还是不能接受只是鲛族的事实。

　　“你不知道，鲛族血脉奇异，本就很难繁衍，又是和不同族的人类，十个鲛人也很难生下一个孩子。而十个孩子中九个是人类，并不会遗传鲛族，剩下的一个便是纯正的鲛族。可你偏偏是那一个特殊，鲛族的特性一直藏在血脉之中，一代代流传下来，到你身上才显现出来。原本只是一双眼睛也是无碍，可你跟在我身边，身上或多或少沾上了灵气，激发了体内的血脉，故而你瞧得见寻常人瞧不见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水里的东西被你体内的血脉吸引，想要你的血冲破符咒禁制，将你拉下水。水是鲛族的生命之源，你在水里久了，憋了气，要死了，血脉自然要护着你，让你变成真正的鲛，保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