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请重新做人》wo有迷魂招不得

3、辜山汤馆

　　2.辜山汤馆

　　出了草庐往东，穿过一片竹林就是辜山汤馆。从山脚到山腰大大小小的汤池错落在竹海中，又有山石巧妙遮挡，就成了阿松口中泡澡的绝妙之地。山脚下的汤泉颜色各异，药香伴着水汽漫上竹梢，凝成水滴回落在地，池边花草也随着换了颜色。

　　此时日头半落未落，一群客人拎着澡具在院内闲聊等开门。

　　“金姑娘，今天主打的什么汤啊？”
　　“黑猪汤。”
　　“这是外泡还是内服啊？”
　　“松哥儿买的猪，月姐儿开的方。黑猪精的汗祛湿消炎，大家随我来一看便知。”

　　金姑娘柳腰款摆，一甩曳地的红裙，进了合浴区。众人纷纷跟进去瞧个究竟。只见院子里平日专供清洁身体的清水池子里有一只小猪仔欢快游来游去，确实是毛色黑亮，众人心道：看来是和它一起泡，进去了别咬人就行。很快有眼尖的瞄到池底影影绰绰沉着个人，赶忙提醒里面有人泡晕了，赶紧救人，金姑娘却一摆手”他不是泡晕的，是喝撑了“。

　　众人：那还是得喝呀，来不了。

　　池底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清珠。等他被金姑娘一网打上来拖去草庐，天都黑了。阿松在檐下煎了药，连灌三大碗黑汁下去，他才慢慢转醒。

　　“是我大意了，你并非从人身取魂，入了魂衣不该急着挪动。”
　　“魂衣和人身有什么区别？”
　　“那边挂的都是，你可以挑一件平时穿。”

　　清珠从小塌上扶着肚子慢慢坐起来，一步一挪地蹭到墙边“这不是普通的袍子吗？”
　　“没缝的时候就是件衣服，有魂魄进去就要把袍子缝起来，上下各留一个开口，有进有出。入魂后这袍子就是你的皮，会随着你的魂魄的样子化形，所以敢在这穿魂衣的多是心地比外貌更美丽的人，和无所谓心地、外貌如何的人。你先披一件，入夜风冷，魂也冻不得的。”
　　清珠经他提醒，才感觉有风光顾，自己竟然是一直裸着，这么半天都没知觉看来自己现在就是截木头。
　　“怎么都是白色的？”
　　“上了颜色一泡汤，澡堂的金掌柜就得改开染坊了。反正入魂了都跟你们原来一个肤色，不过是层糙皮，结实耐磨好清理才最重要。”

　　清珠不好意思起来，不再挑剔，取下一件大小合适的刚披上身，头上又来一阵凉风，向上一瞧，更加汗颜。
　　“这是我。。。”
　　“对，就是你蹦出去时顶开的窟窿”
　　“穿上魂衣都能身轻如燕高来高去吗？”
　　“我想是因为小黑腿力强，你们一个身体待久了就会沾了些他的魂力，持续不了多久。你要适应新皮，早点休息吧，其他的日后慢慢就知晓了。”

　　说罢，阿松熄灭炉火，又进里间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小塌上“这是我平时看书躺的地方，你先睡这，我在西屋。”

　　火光既灭，四周黑得决绝。清珠觉得自己应该从未见过这么黑这么静的夜，在榻上使劲盯着窗外天空看，过了很久才看到几粒小星子。
　　没有可思念的人，不过应该会有很多人在思念我，可我却又不知道他们是谁。这算是寂寞吗？

　　“哼哼。”

　　小黑哼断了他的鬼寂寞，热气腾腾的像个活动暖炉，钻进被窝里拱走了凉意。
　　也不知打哪里玩回来的，身上散出缓缓的药香又好像带着暖暖的酒味 ，这下清珠不再孤枕难眠，很快就沉入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次日，清珠被晨光唤醒，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抻了抻身体发现比昨日自如灵活许多，于是想今日和阿松好好谈谈，一表感谢，二为自己的魂魄谋个着落。虽然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不过似乎对调理魂魄蛮有研究，自己要想拥有正常的身体找回记忆还要求助于他。第三还要给自己谋个营生，虽说是和同小黑一同被他买下，但总不能和猪一样每日只负责长膘，该要做事报答人家，而且自己也要生活。

　　“就算只剩了魂儿，也是要开销的，哪怕是张纸糊的身体，也要用勤劳的双手来换取啊”。
　　“这要求也太低了，好歹是我的实验对象，怎会让你那么寒酸” 阿松的话传到耳边，紧跟着一阵鲜香也拐过书架勾得人食指大动。

　　清珠寻味寻到院子，看到阿松在昨天熬药的炉子上熬粥。

　　“好香啊~昨天药熬的苦，今天粥熬得香，你的实验，是要拿洗澡水熬我吗。”
　　“差不多，不过想要有正常人一样的身体，唯此一法。”阿松盛出一碗米汤递给清珠。

　　“游魂轻飘，来一阵风便不知吹去到哪里了。缝在袋子里拿米汤药汤黏在一起虽能用，但终究是一扎就漏的水货，不如自己熬出些分量镇得住脚。我昨晚想了一夜，给你量身定制了一个熬出身体的方案，但是实施起来并不简单，好些步骤都要靠你自己来完成，会很辛苦，也可能会失败很多次。。。”
　　“阿松公子，你从集市上把我带回来，给我魂衣让我恢复人形，我很感激，却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现在为了身体，不论有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尝试，辛苦我不怕，失败了就重新再来，我相信你。”
　　“谢谢你的相信，喝粥吧。”

　　清珠相信，只要有方法，自己就一定可以“重新做人”。端起碗吹了吹粥，他在上腾的热气中看到阿松把一个“力工杂工，登门服务”的牌子挂在廊柱上。
　　“我以为你这是医馆。”
　　“确是医馆，不过今天开始业务范围增加了。”

　　就这样，清珠跑步上岗，开始了自己“做人计划”的第一阶段：提升魂力。

　　阿松很开心。
　　虽然原本医馆生意不错，但主要还是靠汤馆药浴进项，现在随着增值业务（登门服务）的开展，接触到了更多的客户，进一步了解周边村民们对药材、保健服务的需求。这主要归功于馆内新进的两个临时工，一人一猪不仅扛下了割麦子、盖房子这类重体力帮工订单，就连缝补衣服、帮厨切菜都应付得来。勾完上季度的账簿，再想到与日俱增的订单，阿松做了最后的季度总结：
　　“猪买的不亏。”

　　与此同时，清珠很纠结。
　　虽然阿松所设计的一阶方案是通过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来提升离魂的力量，同时借由不同类型的活计充分开发游魂对整个皮囊不同部位的制动能力——照他所说，习武练气都不如踏踏实实地干活更能锻炼魂魄打磨精神。但是他不能理解眼前的工作——给母猪接生，到底有哪门子的作用。回想这三个多月里充实而丰富的锻炼项目，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学习能力和坚韧不拔的品质——收割、扬场、砌墙、抬轿、打铁拉风箱之类的活别人示范下就很容易学会，有膀子力气咬牙坚持就能完成；织布、绣花、切菜、颠勺这种有点技巧的活耐下心来细心观察多加练习也能大概齐做个80分。可是眼下接生这么要命的活，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做，那可是鲜活的生命，万一出了差错，要如何面对小黑。

　　“不用担心，小黑才是主力，你就是打下手。”临走前，阿松把小黑塞进清珠怀里给他做心理建设：“还有这本小册子也带着，到那照着做就行了”。

　　清珠一紧张就不自觉地给小黑顺毛，摸得黑猪睡了一路，叫都叫不醒。因为这次地方远，要走上半日才能到，清珠干脆找棵大树坐下歇脚喝水，再打开阿松的锦囊妙册预习——母猪难产处理办法。

　　册子很薄，理论知识简要且深刻得可以挂在墙上当家训。清珠公子终于明白了这份工作的意义所在，这是要挑战他的意志极限——用我的真情，换你的新生。

　　想到此，清珠对阿松毁人不倦的剥削行径做出了总结：“我信了你的邪！”

　　不管信不信，清珠融入新环境是相当快的。他一迈进养猪大户王大年的猪厂，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豪华的猪舍和王婶家的寒酸猪圈比简直可以称做皇宫，从这头望向那头，长长的猪栏把上百个攒动的脑袋和屁股整齐地格在两侧，中间一条能三人并行的通道笔直又明亮，挑高的棚顶和两排大窗保证通风和光照，窗下两趟地龙还能调节室温保证供暖。

　　如果给这些家伙们带上文武百官的帽子的话。。。清珠在心底直感叹皇家气派。

　　“一路辛苦了”厂主王大年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虽颇有家资，却意外地和气“我这好些猪要生了，人手不够，多谢你来帮忙，这两天可要辛苦你了。”
　　“实不相瞒，在下没有经验，请您教我。。。”

　　“哼哼”清珠正要请教，却被小黑打断了“哼~又不是你生，做什么这么紧张，别砸了自家口碑。”
　　“你会讲话？”
　　“笨蛋，是你能听懂我说话。”
　　“那之前我怎么听不懂？”
　　“因为我之前只是哼哼。”
　　“可我为什么听不懂她们——那些夫人们说话？”
　　“你想听懂吗？”
　　“呃，有你做翻译应该足够了。”

　　“还不赶紧跟我过来？”小黑溜达到一只大花猪前。
　　“快去洗手，记得用皂角，把手弄滑一点，准备掏猪仔。”

　　有了翻译的清珠公子在王大年惊讶的目光下开始了“打下手”的工作。
　　“把手伸进去，抓住仔猪的脚。”
　　“没有脚，只摸到了头。”
　　“那就拉他的眼眶和嘴。”
　　“太滑了，总脱手。”
　　“笨蛋，用手指钩住。”
　　“钩住也拉不出来，卡在这不动。”
　　“慢一点，我来推她的肚子，你随着她努责的节奏拉。”
　　“努责是什么？”
　　“就用力！笨蛋！”
　　“啊啊，出来了，老天，终于出来了。。。可是，这才一只，这位母亲怎么不动了？”
　　“要等一会，现在，去揉她的奶奶，刺激她加油生第二个。”
　　。。。 。。。
　　清珠一时间恍惚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飘出魂衣，盘旋在雕梁画栋上，宝相庄严地俯视着自己坐拥佳人无数，香衣鬓影间，那个故作风流的自己伸出猪蹄按上了身旁美女的奶。。。 。。。

　　“还说没经验，上手挺快的嘛，这手法，啧啧”王大年冷不丁的称赞一下子让清珠回神认清了现实，来不及把悲愤涌上心头，又被小黑一记旋风腿提醒，“快去接着，又要出来了！”

　　第二个比第一个顺利了很多，王大年立时补赞“效果真不错，这手法我得跟你学~”

　　清珠很不好意思，拼命掩饰神游后的心虚“不不不不，纯属巧合。”

　　在这种巧合连续发生了7次后，王大年已经学会这招揉奶催生手高兴地去实践了，清珠也如释重负，仿佛生完的是他而不是旁边的大花猪。

　　“别发呆，把仔猪放在这边摆整齐做保温，压不得也冷不得。”

　　“小黑，你也是这么出生的吗？”

　　“你错了，应该说我们是这么出生的。”

　　“谢谢你，本来我一直觉得很孤单，现在有了你这个兄弟，可以和我说说话。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受你的影响，我觉得我接生的这些小猪都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你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还不快去干活！那边那位也要生了！”

　　“好的好的！在哪里？”

　　小黑举蹄一指，清珠火速奔向新的产床。

　　他不知小黑在后面默默安慰着他：不要孤单，你有很多兄弟。

　　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清珠用双手成功迎接了80个新生的小仔猪。王大年为表感谢非要送自家制的腊肉，清珠摆摆手表示无需客气，自家人不能吃自家人，一胳膊夹起小黑转身就出了猪场。

　　正赶上夕阳斜下，田野奔向天边的晚霞，想带她回家。

　　“你这是归心似箭？慢点吧，他追不上你。”

　　“我最怕被人送东西，又不能收，又怕伤了他面子，你推我让的累断手。”

　　“哼哼，你那分明是揉奶揉的，效果显著。”

　　“别再提这个了！又不是什么可炫耀的事。”

　　“哈哈哈，我以为你会很骄傲，以后可以和酒友吹自己辣手催生的光荣战绩。。。”

　　“别跑！你就是下一个被催的仔！”

　　一人一猪你追我赶地疯跑回医馆，阿松已在院子里熬好了蘑菇汤，等他们开饭。

　　清珠忽然觉得就这么有一个人等自己，很好，天上的星星冒出来几颗闪啊闪，阿松的眼睛每次笼在或汤或药的水气后面时，就不似平日里精明狡黠的亮了，像毛茸茸的月光让人觉得很温暖。

　　“先洗手吃饭，然后去汤馆，找掌柜的安排你们好好泡个澡，这一趟辛苦了。”
　　“我在咱后院的药池子洗惯了，就别麻烦她了”。清珠因为那次裸身空降，至今不好意思进汤馆的门，更怕遇见金姑娘。

　　“那不一样。阿金姑娘今天不在柜上，是桂叔掌柜。”阿松怕清珠抹不开面子，一早就特意支开了金姑娘。“不过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去的，早晚要碰面，不如。。。”

　　还没说完，清珠嘴里的汤险些被小黑擂喷回锅里。
　　“笨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见过的裸男比你揉过的奶都。。。。。。呜呜呜”饶是清珠反应迅速，无奈指关节涨疼影响发挥，小黑被按进汤锅里之前，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

　　“我去了直接找桂叔，再去找金姑娘道歉，我给她添麻烦了，一直过意不去。哈哈，哈哈哈。”

　　“不算麻烦，她挺喜欢你的，因为你，生意更好了，增加了很多女性顾客。”

　　“额。。。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哎你现在就走吗？怎么吃这么少？”

　　“我吃不下了，还有病人在等我。你们要吃完，黑猪蘑菇汤，一滴也不许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