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他哭 ...
-
警用爆闪灯一闪一闪的,亮成一片红蓝色的灯海,几乎要把眼睛闪瞎。警铃声几哇乱叫地震天响,好像无数张嘴巴在教育他好好做人:“还跑不跑了!还跑不跑了!”
那架势拉的,活脱脱的警匪大片,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抢了银行。
乔东宁做了20多年奉公守法的良民,头一回见这阵仗,不被吓得腿软,已经是十分有定力的表现了。
结果他一扭头,就发现驾驶座上的罪魁祸首,反而淡定的像是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在解安全带。
车门外,穿着莹绿色小背心的交警拍了拍车窗,催促着他们赶快下车。
陆成安透过头顶的后视镜,递给乔东宁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别怕,不会有事。”
乔东宁气不打一处来:“我屮艸芔茻了!爹怕个屁,我TM要是有罪,你也跑不了。”
说得好像是因为他才惹出这么大阵仗似的,要不是对面这人突然喊了一句“上车”,他们至于被当成嫌疑犯追了一路吗。
幸亏现在是半夜,路上没什么人,否则明天的热搜上,没准还真能见到他了。
虽然“黑热搜”也是热度,但这种丢脸的热度,乔大明星不要。
“我不会跑的。”陆成安轻笑着说。
“乔东宁?”
身材高挑的交警,捏着竿水笔,低头在本子上划拉着出警记录,听到对面的“可疑人士”报出姓名,顿了顿笔头,比照着手里的身份证读取器,抬头望了他一眼。
另一个年轻点的交警,也挪了过来,盘着下巴“唔”了一声:“唉,你是不是演《锦衣传奇》里的那个小演员啊!”
乔东宁点头如捣蒜,着急地自证清白:“是我是我!警察同志,真是个乌龙。出去喝酒和朋友闹了点不愉快,结果凑巧没带手机,所以才想在街上借个手机,联系一下经纪人,这不,就被误会了吗。”
年轻小警察估计也是个追星族,一听还真是个明星,立马乐呵呵道:“好说好说,没犯事就好。”
正在写执警记录的高个儿警察,闻言,瞪了一眼自己的同事:“你偶像?”
小年轻赶忙恢复了正经:“不是,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前几年小姑娘间还挺流行他这款鲜肉的。”
乔东宁被“几年前”和“鲜肉”的两个字眼,稍微刺伤了心灵。
高个子警察又仔细盘问了情况,确认没有可疑的地方,才收起了本子,表情严肃地教育他们:“以后再遇到警察盘问,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乔东宁哪里敢还嘴,臊眉耸眼地低头应是,心里却早把陆成安的祖上十八代挨个问候了遍。
小年轻警察见他一脸委屈,不忍心道:“你也别怪我们多事。商业区经常有人抢钱闹事,所以这块儿夜间治安抓得紧。扫黑□□嘛,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安全着想。”
乔东宁急忙狗腿:“警察同志辛苦了,感谢警察同志无私奉献,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陆成安那边的问话也结束了,开了2000元的超速罚单,扣了12分,一群穿制服的警察才原地做鸟兽散去。
陆成安把乔东宁塞回SUV的后座时,后者是半点扑腾的力气也没有了。
毛毛雨已经停了,积压了许久的阴云,也被风吹散,露出些许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临近破晓,乔东宁歪头靠在了SUV的座椅上,觑着车窗外正在苏醒的城市,意识有些放空。
或许是物极必反,一晚上接连发生的变故,一件比一件刺激,反倒冲淡不少因为被管筱红出卖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陆成安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先去医院,把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否则以后留疤,上镜会有影响。”
上镜?
乔东宁心想,他还有上镜的机会吗。
他捏了捏发酸的眉心,报出了公寓地址:“泰和路4116弄,江湾华庭。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了,不去医院,人多。”
陆成安问:“你家里有医疗箱?你知道怎么处理伤口?”
乔东宁白了他一眼:“没有不能去药店买吗。包扎伤口又不是什么难事!”
陆成安没答话,而是直接在前方路口打了个方向盘。
乔东宁打了个呵欠,说了一句“到了喊我”,懒懒地眯起盹儿。
等到车辆稳稳停进了地下车库后,乔东宁下车,摸了摸后颈,迷糊了半晌,直到认出了车库里那一溜的高档轿车,不可能是自己那破小区的消费水准后,立即吹胡子瞪眼地望向从驾驶座上下车的陆成安。
乔东宁冷下脸:“不是说送我回家吗?这是哪?”
陆成安摁了两下遥控钥匙,锁了车,平静地解释:“不着急。我那里有药水和纱布,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然后呢?处理完伤口后,是不是就该和你滚床单了。第一回见到我这么泼辣的鸭子吧,都跑到金主的嘴边了,还能给金主头上开个瓢跑出来。是不是觉得‘哇好特别、好有趣,叛逆的小鸭子,你引起了本少爷的注意’……”
乔东宁眼尾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潮,衬着白皙的肤色,给他平添了一种凄楚又倔强的美艳。
这是他每次情绪激动时,都会有的生理现象。以往粉丝们每次见到的,总嗷嗷直叫地表示“哥哥这副样子,哪像是生气啊,分明就是欲拒还迎的勾引,让人不禁想要弄坏他”。
陆成安的视线,轻飘飘地从那道红痕上勾勒而过,
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过去在网上看到的这句粉丝评价,眸色渐渐深了起来。
乔东宁浑然没有在意他的变化。
“去你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吧,”他吸了吸鼻子,凶狠地憋回了眼眶里的那点酸涩,“你们有钱人的场子,爹不稀罕掺和。”
陆成安听他说完,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在乔东宁企图拔脚走人之前,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摁在了车库的墙上,然后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他头上。
两人你推我攘,拉扯了许久,直到猛烈挣扎的小兽,在铁钳似的臂弯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陆成安压着怀中人,隔了一层西服布料,捕捉到了从对方喉间压抑而出沉闷的呜咽声,于是,温柔又小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一切积压着的悲伤和愤慨,和所有不敢宣于人前的脆弱和茫然,在被黑暗的包裹下,也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最终以一种沉默方式地倾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