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凤喙麟角熬成胶

9、第 9 章

　　陆少棠口口声声要帮大师兄的忙，便是溜进了七师叔的房间去偷东西。七师叔与一般师叔师兄不同，习惯独自用晚膳，而且吃完晚膳后又总要散上会儿步，便约有一个时辰不在房内。陆少棠算准他不在房内，打算潜了进去偷几样东西出来，好东西自己藏着，一般的玩意儿就栽赃到素平的房间里去，那几个小道士平日对自己多是刁难，谁又让那个多事的七师叔总找自己茬，正好捆一起给整了。
　　顾思义听了他的计划，低下头十分为难，偷盗，亦是破戒。陆少棠知他心中所感，瞪了一眼道：“反正你破了色戒，我破了荤戒，再多破几个戒玩玩又有何妨？”
　　伸手去拉却见他勉强，想了想，轻声叹道：“也罢也罢，你在这里替我把风，若是见师叔回来，就敲三下。”
　　说罢便推了房门进去。
　　七师叔的房间却是令陆少棠颇感失望，本以为可以捞得丰足，却未料连自家爹爹的一个小妾的房间布置得都不如，除了几幅字画几本经书几件衣物，满目空空如也。
　　陆少棠嗤之，小心从案头翻掖出一面小小铜镜，不由偷笑，看来这七师叔原也是平日无事顾影自怜的风骚之人，这小铜镜做得可真是精致，又一路摸到抽屉里，翻了几本经书出来，统统塞进怀里，正欲抽身，却忽然听到门外大师兄的声音道——
　　“素清，你为何一人站在这里？”
　　随后便是顾思义微微一颤的童音：“大师兄，怎么来了？”
　　“我找师叔有事商量，晚上兴许不能过来陪你了。”
　　“大师兄……”顾思义喃喃了两声，这两声显然是提醒屋内之人。
　　“乖，别挡在门口，素清先回去睡觉，下次大师兄再来陪你。”大师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陆少棠心下暗叫不好，此刻若是冲出去只会落得人赃并获，便瞅了一眼床底，又瞅了一眼衣橱，当下认为还是躲进衣橱里去较为安全，前脚刚将自己藏好，后脚便听到了推门声。
　　只听大师兄一阵叹息：“这么乱。”
　　他推开衣橱的门缝望去，见素仁一身素袍背对着自己，坐在刚才被自己翻乱的书案前，居然动手帮七师叔整理了起来。
　　陆少棠暗笑，大师兄也是个脑子不开化的，七师叔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想要拍马屁也要人前拍才管用，在背后做又算得上什么用，于是滚圆了眼睛，借着月色认真看下去，不久便见到七师叔走了进来。
　　“师叔，”素仁抬头，清朗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柔和，“我让素晖给你炖了点雪耳玉米糖水，每逢入冬你的身子便弱，光吃膳房的那些怕是不够。”
　　七师叔看了他一眼，并未应答，而是默默坐到他对面，端起那碗糖水便喝了起来。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投在地面上，影影绰绰竟有些重叠。
　　大师兄背对着陆少棠，七师叔清峻的侧脸却是清楚，见他眼帘微阖下透着几分温和，与平日所见有些不同。
　　素仁开口道：“从前师叔练丹，素仁不知是为何，今日我想了一个白天，其实我对重阳功并无太大兴趣，不如全心全力辅佐师叔炼丹，师叔觉得可好？”
　　七师叔抬起头，淡然道：“你真是这么想？”
　　素仁背向后轻轻一靠，竟说不出话来，想来表情定是有些讶然。
　　七师叔看着他，又淡淡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碗，道：“素仁，你可知，我为何要你来我房中练功？”
　　素仁摇了摇头。
　　“那么，你猜，为何你师叔们，都只是连到了第四、第五重，却未突破至第二重？”
　　素仁又摇了摇头。
　　月色下，七师叔看着他，眼中淡淡有了些怅然的笑意。陆少棠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严酷如霜的七师叔居然对大师兄笑了？
　　“我若是告诉你，唯有双修，才能达到重阳功第二重，你可还愿意？”
　　刹那间，陆少棠见到，大师兄的整个肩膀颤抖了一下。
　　“师……叔，你，你说什么？”
　　七师叔眼中的笑容淡淡化开，道：“正如你刚才所听到的，重阳功其实并不是门上流的武功，你始终无法突破第三重到达第二重，正是原因于此，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要你晚上来我房中练功了？”
　　陆少棠并不明白所谓的双修到底是什么，只是看大师兄的反应，看来是件很重要的事。
　　“我……我……师叔你……”素仁结巴了起来，“这样只怕……有违常理。”
　　“所谓重阳功，便是以双阳之气重合为名，你却也不用往龌龊处想，其实双修双阳，并不需要交合，只是叫外人看来，确实有些难听。”
　　素仁整个人站了起来，好似是五雷轰了顶，被击得闷声不吭。
　　七师叔的语气云淡风轻，指尖转了转碗盖，道：“若是不愿意，就全当我没有提过罢了，你回去吧。”
　　说着，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折身站起来。
　　素仁却忽然伸手抓住七师叔的袍子，颤声道：“师叔可是像我一样，始终停留在第三重而不得足进？”
　　七师叔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素仁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折过脸，松开手垂立道：“若是能助七师叔练到第二重，我，又有什么不愿意？”
　　陆少棠借着门缝看去，这回总算看清楚了大师兄的脸，见他脸上泛红，眉头拧紧，神色极为不安。
　　七师叔看着他的摸样，笑了一声：“素仁，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勉强，你刚才也说过，你对练功并无太大兴趣。”
　　此情此景，躲在衣橱里的陆少棠不知为何想到了他的爹爹和那房小妾，新婚之夜，他由于好奇便躲在房门外偷听，偷听到得对白与此竟有些相像——
　　“晓红，你若是累，今晚我们便不做了。”
　　“老爷，难得春宵苦短，妾身为了你，又有什么不愿意。”
　　——想着想着，竟不知怎的想到了一起去，难道所谓的双修与洞房是一回事？陆少棠心里噗嗤一声，道士也能洞房吗？
　　却听素仁忽然大声道：“师叔方才也说了，双修双阳并不需要交合，即便外人觉得难听，我与师叔又怎是外人，何况重阳功是本门独家心法，本门弟子不练又能由谁去练？何况师叔他日若能羽化登仙，携师弟一把，素仁更是求之不得。”
　　这一番话说得甚是顺畅，七师叔看着他，慢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能说。”
　　说完，便伸手指了指床。
　　“你既然同意，那便开始吧。”
　　床的位置正对衣橱，陆少棠看得更是一清二楚，只见两人站在床榻前，相互褪去了道袍，只剩下内袍，见素仁还抖抖颤颤欲解带，七师叔伸手拦道：“如此便可。”
　　素仁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便顺应七师叔的意思，穿着内袍往床上盘腿而坐，随后七师叔也坐上了床，两人面对面坐着。
　　七师叔开口道：“素仁，我与你所行皆是练功之事，你切勿作他想，排遣情欲俗念，你我为的只有一个，而练功中若为杂念所控，便会经脉尽乱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记住？”
　　素仁点了点头。
　　七师叔淡淡叹了口气：“所谓双修，便是心交形不交，情交貌不交，各取阳源，只是这是后来，刚开始可能还是有些难……”
　　“师叔，”素仁的眼中闪亮，“师叔，我绝不做他想，你不必顾忌。”
　　七师叔点了点头，便轻轻将手弯住他的腰，勾了过来，道：“首先便是要渡气，你放轻松些。”
　　说完，便对着他的嘴，贴了下去。
　　衣橱里的陆少棠顿时吓得不轻，险些向后撞到橱板，却赶紧把持住，敛住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陆少棠只觉得聪明若自己，也看不太懂，想起常听说男女间口口相亲，如今怎轮到了两个道士？越想越是目不转睛的盯向床第。
　　这口气渡的时间甚长，只见大师兄原本是睁着眼睛，却逐渐微微合了起来，睫毛一颤，脸却越憋越红，而七师叔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管渡着气，半晌便松开了他。
　　一松，大师兄整个人连喘了起来。
　　七师叔却是一拧眉道：“天地之气不息，则我之气不息，素仁，守中致和，你怎能先乱了自己的气？”
　　素仁很快缓过神，低头道：“师叔，素仁修为尚浅，知错了。”
　　七师叔看了看他，怫然道：“也不能全怪你，别说你，我亦从未双修过。你与我功力相差甚多，我刚才这口气渡给你，是怕你顶不上力。今日就此作罢，你好好运功，等将我输你的这口气运匀了，再来找我。”
　　说完，便翻身下了床，月色下，竟是一脸冷淡：“记住，定气先要定神，定神先要定心。”
　　素仁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点了点头，道：“是，素仁定当尽心运气。”
　　陆少棠眼见大师兄起身披了外袍便走了出去，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好戏怎么那么快就完了？叹息未完，却转念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被关在这衣橱里，若是七师叔不走，难道要困到明天？

　　“好了，给我滚出来。”

　　一声响，陆少棠立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想在衣橱里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