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红色的笔墨

3、第三章

　　总是在分岔路口做选择，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路。
　　中午阿度并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因为早上就只吃了一个面包，阿度早就饿了，所以今天她叫打饭的阿叔多打点，但是阿叔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看阿度是一个女生，同是一碗五毛钱的饭，女生的碗里的饭总是少男生一半。
　　吃完午饭，阿度还是感到有点饿，她到学校操场的小卖部买一个肉松面包，买完之后阿度打算在教学楼天台吃完它。学校的天台一般是锁着的，但是因为锁久未更换，早已被氧化生锈，只要用一点力就能把它打开，不过今天阿度上去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想着应该是有人在里面了，不愿打扰，就打算直接回教室，突然天台上传来了打骂声。
　　阿度向开着的门缝看去，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生双手撑在还未干的地面上，头发垂散着，遮住了脸颊，她的前面站着两个女生，一个女生穿着黑夹克和破洞牛仔裤，另一个穿着红色短裙和白色上衣，她们嘴里还一直在骂骂咧咧地咒骂着地上的红裙女孩。
　　“李紫，长出息了啊，还会通风报信了，我去你妈的不要脸的婊子，说啊，你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时候不是嘴巴挺会叭叭的吗，你说说看，每天穿这么骚，要给谁看啊？”其中穿着黑色夹克的女生边辱骂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红色长裙的女孩。
　　地上的女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抬起头，眼神厌恶又倔强地瞪着不断踢打她的女生。
　　看到这的阿度大概明白了这里发生着什么事，阿度并不认识那两个恶狠狠的女生，但是她认识坐在地上的女孩，李紫，这个名字，即使对于不怎么关注学校事物的阿度来说，也是一个不陌生的存在。阿度所在的初中学校，是镇上唯一一所初中学校，学校里学生鱼龙混杂，但每个学校都有学习成绩好和不好的学生，而李紫，是所有同学眼里的美女学霸和老师眼中的优等生，阿度每天都能听到身边的同学对于她的议论。
　　李紫，身材高挑，样貌不凡，打扮绝佳，多才多艺，气质非凡，好像所以优点都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家境殷实，爸爸是开公司的，母亲是戏剧演员，她出现在这个学校就好像精灵掉进了充满迷雾的森林里，在这里熠熠生辉，也在这里格格不入。
　　“呵，这小脸是挺美的啊，你说要是没了这张一直勾人的脸，是不是就勾引不了人了。”白衣女生捏起李紫的脸，那张可爱的有着婴儿肥的脸上却充满着戏谑，嘴里说着些恶毒的话。
　　“你觉得美吗，拿去啊，我给你。”李紫一脸无所谓，眼神平静盯着白衣女生，嘴角甚至还上扬，仿佛带着一丝嘲笑。
　　在白衣女孩眼里她这是在向自己挑衅，她手上的力气加大，另一只手扬起，带着狠劲向李紫脸上扇去。
　　“咿呀~”年代久远的门发出历史的声音引起了黑夹克女生的注意，转头看向门那边，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oversize的黑色戴帽衫，蓝色牛仔裤，已经掉色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运动鞋，留着蘑菇头，刘海稍长了些，看不清眼睛，脸蛋小巧，但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大病未愈的病人，自带这一种阴郁的气息，看起来瘦小无攻击性。
　　“同学，这里有人了，有事你等会再来。”黑夹克女生对着阿度命令道。
　　阿度的出现自然引起还在扇打着李紫的白衣女生的注意，她暂停了殴打，对着阿度说：“啊，同学你好，这里我们正在对班级活动的情景剧，希望你不要被吓到哦，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对戏了，所以偷偷跑到这上面来，希望你不要跟老师说哦。”说完，调皮地对着阿度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哦？是吗？你们演得真好，好像真的呢，这地面还有点湿，那个坐着的同学你不冷吗，没事吧？”阿度突然扬起脸，一脸天真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你快走，等会再过来。”黑夹克女生不耐烦地说。
　　“哦，没事的啊，那好吧，本来想着来喂我家小白，看来得等一下再来了，那个，我提醒一下你们哦，我家小白是一只很可爱的小黑鼠，它不会咬人的，你们不要被它吓到哦，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养它了，我也不会把它放养在这，希望你们不要跟老师说哦。”阿度略微懊恼地说，说完对着刚才对她眨眼的女生同样眨了眨眼，也一副你懂的表情。
　　本来刚才沉迷于打人的女生们根本就没注意周围有什么，阿度说完后两个女生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这天台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会上来，也没什么人走动，因此很多学校的杂物都会堆放在这里，空气里有着陈旧风尘的味道，还有一股莫名的霉味，藏有老鼠也不足为怪，突然在一个麻袋里发出了骚动声，结合刚才阿度的话，让人不禁怀疑是老鼠在里面动作的声音。大部分女生都会害怕老鼠这类小动物的，而养老鼠......，两个女生像看神经病般的眼神看着阿度，结合刚才看到阿度的第一眼，顿时觉得这个同学一定是有病了，她们俩不怕啥，但是就怕跟精神有问题的人纠缠上，加上也是对老鼠的恐惧，顿时无语，四眼相对，决定先撤为妙。
　　“哈，哪会，今天我们就先到这了吧，改天再对。”白衣女生说完，拉着黑衣夹克的女生走了，走之前，不屑地剜了李紫一眼。
　　她们俩走后，天台上就只剩下阿度和李紫了。李紫在阿度出现后就没再说过话，不，是只说过那句之后就没再吭过声，被打也没反抗，没求饶。她只是在地上坐着，盯着地上，身上因为过于疼痛，不得已得用双手支撑着，头发散乱，看不清表情。
　　其实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没有吭声，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说，一个是不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捂住了，别人看不到了，但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

　　十一月份的夜晚容易来临，六点时太阳就已临西山，教室也变得昏暗起来，其实五点就已经放学了，但阿度不是很想早回家，她在教室里把今天新学的物理知识点梳理了一遍，阿度的其他科学习成绩并没有那么差，唯独物理，是一大短板，如果物理成绩能够提升上来，考上市二中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夜色渐浓，视线也逐渐看不清起来，周围寂静无声，教室也只剩阿度一人，该回家了，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走出教室，走廊上也空无一人，阿度感觉手心有点黏糊，想去厕所洗洗手先，学校在新建教学楼，但是还未投入使用，新教学楼配备有厕所，一般上厕所要走到那去，因为那的厕所比起老厕所干净了许多，但是阿度教室离老厕所较近，她打算直接到那洗手就行，还未走近厕所就能闻到排泄物的味道，阿度屏住呼吸，打算速战速决。
　　老厕所的灯早已老化，在昏暗的空间里，视线变得格外敏感。走进厕所，就能看到地上的一堆烟头，阿度意外的不是这些烟头，而是靠在墙上抽烟的人。洁白修长的手指夹着已经燃烧半截的烟，那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抽烟者的脸庞，但是那红色的长裙，阿度并不陌生。
　　中午的天台上，她们两个最后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李紫在那两个女生离开之后，久久坐在地上未动，好像是一座雕塑，□□还在，灵魂却不知在何方，在阿度以为她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她动了，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像是至始至终没有发现阿度的存在似的，没有看阿度一眼，挺直腰杆，像是只是来这里散心一样若无其事的走了。而目睹了这一切的阿度，也没有说什么，在李紫走后，她在天台上吃完面包后就回教室了。
　　一天中相遇两次，而且相遇地点都有点不太友好，阿度也有点无奈，不过既然对方无意与自己交谈，阿度本身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淡，她也无感于与李紫有交集，打开水龙头，搓洗着双手，待干净后，关闭水龙头，甩了甩手，甩掉手上的水珠，拉了一下已经有点松动的书带，转身准备离开。
　　“要不要试试？”李紫略显喑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度略显意外地转过头去，李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看到阿度没有什么波动的表情，以为没听清自己的话，李紫摇了摇手上的烟，身子凑向阿度，再次说：“试一下？”
　　阿度对于李紫突然拉近的距离感到不自在，她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后向李紫摇了摇头。
　　对于阿度的拒绝，李紫没有表示不满，她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烟。显然，她不是一个老烟枪，即使手势熟练，但脸上显露的不是愉悦，反而是有点难受，她紧紧盯着手中的烟，不再说话。
　　阿度也不再停留，她还要赶车，要是搭不上车，走路回去就太晚了，妈妈会担心她的。“早点回家吧，天快黑了。”阿度说完对李紫微微一笑，不管李紫什么表情，转身走出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