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深海鱼(6927)》Darker

2、01幻术

　　身为家族的首领，泽田纲吉每天穿着黑西装，处理许多大事小事，举凡婚丧喜庆，或者要跟哪个家族结盟谈判，以及雇用厕所清洁工等等都需要首领的盖章许可。
　　现在坐在办公桌后，被大叠大叠的文件埋起来的阿纲十分想念他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啊啊，要是狱寺在的话就可以帮他解决大部分的文件了啊！
　　偷懒的想法从心底冒出了芽，就像诱惑神之子亚当的恶魔撒旦一样，在面前摆放了一颗名为＂偷懒＂的苹果。
　　只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应该没关系吧？阿纲暗想，抬头看了看四周，很好，没有人在。
　　下一批文件一定很快就会送来，要行动就必须在那之前───下定决心的阿纲开始写纸条：‘对不起，我擅自跑出去了。’
　　嗯，这样就好了！阿纲沾沾自喜的想着，迅速的闪身出门。

　　当然，彭哥列第十代首领的脸众所皆知，如果就这么大刺刺的走出去，不到五秒就会被抓回来，这个教训之前已经有过，所以阿纲第一个目的地并不是基地的大门，而是自己的房间。
　　途中遇到了不少对他敬礼的人。
　　“十代目好！”
　　“你好、你好！”挥手，微笑，阿纲觉得自己跟选美小姐一样。
　　还好，顺利的到达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内把门关上，阿纲呼出一口气，不能否认这种像是要翘课的感受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哈哈，狱寺以前倒是真的很爱翘课呢！
　　开始准备伪装工具，阿纲边动作边想。
　　虽然是第一次动手，但这是计划已久的行动，所以阿纲做起来手脚颇俐落，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装扮。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跟基地内的人一样的西装、颜色完全染黑的长假发，以及，所有公众人物防偷拍必备的墨镜。
　　很好很好，准备ＯＫ！一想到可以出去外面玩，阿纲越来越兴奋了。
　　“不行，要冷静。”阿纲对自己说。
　　直到出基地之前都不能掉意轻心，上次他就是在基地的门口被山本抓回来的。

　　‘哎？阿纲？’刚执行完任务的雨之守护者看到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某个墨镜男后亲热的过去打招呼，同时露出爽朗的笑容问道：‘你干麻趴在门口？’
　　‘………我在研究这个门是什么材质做的。’出于无奈，阿纲这么回答。
　　‘咦？’山本惊呼，‘我也不知道耶！’
　　阿纲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跟着山本一起哈哈笑了两声。
　　阿纲无力，唉，还好这个人是山本，不然的话谁会信这种鬼话。
　　啊啊，狱寺除外，他大概真的会跟他解释门的材质是什么（仔细想想他的守护者………嗯，很少正常人）。

　　不知不觉基地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阿纲仿佛看见了门那一边发出宛如天堂的灿烂光芒───

　　“クフフフ，彭哥列，你想去哪？”
　　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阿纲的背后响起。
　　阿纲的表情顿时像是踩到大便一样。

　　忍不住轻笑出声，六道骸从阴影里走出。他早就观察这个人很久了，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啊───阿骸的眼睛渐渐变的深沉。

　　“我我我我、我………”结巴，阿纲的脑袋已经完全死当了。
　　“呵呵，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你的守护者的。”轻轻的靠在阿纲的耳畔吹气，骸不意外的看到阿纲脸上升起一抹红朵，心情顿时愉快了起来。
　　心念一动，阿骸牵起阿纲的手，把他推到了墙上。
　　咦咦咦───？！
　　阿纲看着六道骸越贴越近的俊美脸庞，顿时停止了呼吸。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阿纲这才注意到有人从基地的门口进来了。
　　来人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嘴里叼着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谁敢惹我我就炸谁’的凶恶气息。
　　他是狱寺隼人。

　　这下阿纲更不敢乱动了，要是被狱寺发现的话………可能会比世界末日还严重。
　　阿骸成功的把阿纲的注意力移转到狱寺身上，同时内心深处涌出哭笑不得的感受。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想要他的身体？居然这么没有防备───阿骸盯着阿纲认真注意狱寺举动的脸，突然做出他自己也很意外的举动。
　　阿骸吻上了阿纲的唇。
　　阿纲惊讶的忘记反抗，呆呆的没有动作，连狱寺渐渐走近都忘记要紧张了。
　　由于狱寺视六道骸为死对头，所以当狱寺看清这个在基地里面做出‘咳咳’行为的人是这个该死的术士以后就打消了要上前打探的主意。
　　啧！没节操的家伙！狱寺摇头离去。

　　然而两个人的吻并没有因为狱寺的离去而结束。
　　时间对六道骸而言毫无意义，只不过看到阿纲的表情，阿骸觉得很有趣，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会看到更有趣的表情吧。

　　“他走了喔，彭哥列。”
　　直到笼罩住自己的阴影离开，阿纲仍没有从刚刚的突发事件中恢复。
　　“呵呵，你的表情似乎意犹未尽呢，还要继续吗？”阿骸笑眯眯的说道，并作势靠近阿纲，吓的阿纲赶紧远离阿骸五步远。
　　クフフフ。阿骸轻笑。
　　阿纲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丢脸，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生命，尽管都是无趣的又滑稽的闹剧，却因为你，变的有趣。

　　灿烂艳阳，虫鸣鸟叫，茂密的森林，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的走着。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阿纲如何在内心哀号，却终究改变不了现在的状况。

　　‘我要保护你啊！’六道骸说的理所当然，还笑得很好看，阿纲顿时无言了，这个平常最会否认自己是守护者的人居然还敢说这句话哩。
　　不过，阿纲也没办法反驳，于是，就产生了现在的状况。
　　唉，阿纲在心底叹气。算啦，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忽视这家伙就好了。在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阿纲打起精神。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虽然他的确是很想出来透透气，可是出来以后反而不知道该去哪透气了。

　　“呐，彭哥列，陪我去个地方吧。”
　　六道骸像是察觉了阿纲的苦恼一般，善解人意的说道。
　　当然，也可能是他真的要去某个地方。
　　“唔，好。”反正自己也没事，阿纲答应了。

　　于是阿骸很自然的走上前牵起阿纲的手，阿纲愣了愣，却没有想甩开这只手的想法。
　　现在的骸，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得很脆弱？
　　甩甩头，阿纲把自己诡异的想法甩出脑袋。
　　眼前的男人可是六道骸耶！脆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嘛！

　　骸的手比一般人的温度要低，不过感觉很舒服。由于太过无聊，阿纲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因为他在复仇者监狱里待太久了呢？那个冰冷、窒息的地方………
　　阿纲想起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与骸的共视───黑暗的培养槽、冰冷毫无生气的水包围着自己，就算不是他亲身体验，但是光透过骸的眼睛去感受，就觉得很可怕。
　　于是阿纲不自觉的握紧了与他相系的手。
　　那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生命。
　　只有自己。
　　与孤独。

　　“真是温柔呢，彭哥列。”

　　六道骸偏过头露出了一个足以迷倒很多人的微笑，或许在狱寺隼人眼里会认为这是怀有刻意目地的笑容，可是泽田纲吉却察觉到了隐藏在那之中的孤独和悲伤。

　　“是不是一直以来都用幻术来欺骗敌人，所以渐渐的连自己也被欺骗了呢？”
　　阿纲真的不是刻意想说出这句话的，纯粹只是因为，六道骸的眼神───红的让人心痛、蓝的让人悲伤。

　　而骸的笑容也是，轻轻浅浅平平淡淡，仿佛一切都与之无关，这个人只有在碰到关于摧毁黑手党的事情的时候才会露出近似于高昂的情绪。
　　平常则是摆出一副嘲讽世界的微笑。

　　转过头，看着一脸诧异的阿纲，六道骸勾起嘴角。
　　“………你真的很天真呢，彭哥列。”
　　在他面前毫无防备，是因为信任自己是他的是朋友吗？

　　──‘朋友’，呢。

　　这个平常总是被当初还是个少年的男人挂在嘴上的字眼，如今在他成长了以后仍然没有改变，即使现在他们面临到的现实都已经不同。
　　是的，他们已经和过去那个幸福和平的时代脱离，现在的他们必须步步为营，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

　　“骸？”

　　嘘。
　　六道骸用食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露出了只有在战斗中才会出现的噬血微笑。
　　接着阿纲落入了一个并不温暖但却使人安心的怀抱之中。

　　来者不善。
　　泽田纲吉的眼神也瞬间锐利了起来。
　　碰碰碰碰碰的声音穿透了耳膜，闪烁着光泽的子弹则是不停的从身边划过，心里有种奇怪的感受，并不是恐惧，可是也不像山本和云雀那样的在享受战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隐隐约约出现在心底的想法现在正变得具体。

　　是不是，该找下一任继承人了？

　　是累了吧，因为种种繁复的工作，这些年，在通过斯巴达式教育的里包恩的指导以后，阿纲虽然觉得自己还很不成熟，可是的确有一种与疲惫很相似的感受在心底蔓延开。
　　家族合并、家族斗争，家族，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因为那里有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所有重要的事物。
　　守护。
　　那是他唯一的信念。
　　所以他支持到了现在。
　　可是仍旧没办法抑制那种宛若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感受。

　　转头，看到了手持三叉戟破空而立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多了点什么，阿纲觉得那是和自己内心有点相似的情绪。

　　分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彭哥列第十代首领意识到自己闪不过这一发即将贯穿心脏的子弹时，其实并没有太过惊慌。
　　或许是因为他的守护者之中很少有人使用手枪这种武器吧，所以阿纲对这种武器并不熟悉，就算很熟悉好了，他也不知道原来现在已经有会锁定人的子弹。
　　血液缓缓的从伤口流出，一瞬间视线黑了一下，却又恢复了模模糊糊的影像。

　　真是，糟糕啊。阿纲苦笑。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掉的话，那些他所爱着的人、那些爱着他的人，一定，会为此哭泣的。
　　他，不能死。
　　也，不想死。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处理、还有许许多多的欢笑没有经历，他连山本和狱寺的甜蜜婚里都还没参加………虽然不知道新娘到底是谁。

　　脚步声。
　　朝着自己走来，踩着无数的血泪。
　　那个人，骸………他果然又笑了呢。

　　“还有心情开玩笑嘛。”那声音就像是滴在水面上一样，缓缓的扩散在耳边。“泽田，纲吉。”

　　闪烁着妖异光辉的‘六’字出现在眼前。
　　他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黑暗，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可是他在这里。
　　跟那个人───六道骸一起。

　　“你就快要死了呢，纲吉君。”
　　这时候阿纲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口应该被人穿出一个洞才对，可是摸摸胸口，不会痛也没伤口。
　　“啊哩？”坐起身的阿纲不由得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讶异。

　　你的表情真有趣呢，阿骸笑着说，只是，现在没时间开玩笑了喔。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握着戟的手松开，那根巨大的物体居然凭空消失了，阿纲大概想像的出来这里是哪里，是骸利用幻术制造出来的空间，所以他才会什么伤都没有。

　　阿纲微怔。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也不是第一次觉得害怕，或者该说他一直以来都很害怕，因为他觉得害怕是他唯一不能放弃的情感。
　　对此他严格又变态以欺负他为乐的家庭教师只是压了压帽子，并没有说什么。

　　“你救了我吗，骸。”

　　阿纲的声音很平静，这让阿骸不得不正视这个在记忆中仍旧有着一张孩子面孔的人。
　　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以后，才发现，记忆中的孩子已经成长了许多，不，是已经变成了成熟到足以承担许多大事的首领了。
　　首领，呢。
　　他所憎恨的黑手党的，首领。

　　阿骸露出微笑，双手托着下巴，坐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石头上，轻松的开口：“你，想要死吗？纲吉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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