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轩辕半路问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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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曲寞与公孙夏交谈时年不记就在外面，对二人的谈话自然一清二楚。师曲寞离去后，年不记就对公孙夏说：“他在保护轩辕公子。”
公孙夏说道：“你没听到他的话吗？他不保护任何人。”
年不记道：“可是这么做，被保护的的确是轩辕公子。”公孙夏没有回答，他并不是在犹豫，可是明显有些松动了。年不记又道：“那个人想要的是迷苍山，他不在乎轩辕公子的生死。一旦迷苍山败了，轩辕公子也不会幸免。”
半晌，公孙夏才说道：“记儿，你说，他算是我的亲人，还是仇人呢？”
年不记愣了，叫道：“他是你的亲弟弟！”
公孙夏摇了摇头，闭眼不答，年不记看了他一眼，跑去追师曲寞了。
师曲寞快到迷苍山的时候，早早便看见一人一马等在那里。等师曲寞走近了，向着马上的人行礼道：“师兄。”
轩辕魔问：“他在哪里？”
师曲寞道：“有苏山。”
轩辕魔又问：“他还好吗？”
师曲寞想了想，说道：“他身边有许多人关心，应当还好吧。”
轩辕魔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调转马头，从小路又回去了。
师曲寞一回到迷苍山，就先去了云雾馆中。他答应了乘风一回来就替他把兔子要回来。
于封正在喂兔子，小雪也不怕生，埋头吃青草。师曲寞走过去，向于封问候道：“师父。”
于封抬头看师曲寞，见他在朝霞初落的天光里站着。师曲寞连着赶了一夜的路，身上沾着露水和未散去的霞光。在那一瞬间，往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遥远。如果，如果从未发生过就好啦。如果从未发生过，曲寞也不会和他这样生疏，那份感情被埋在心底，师曲寞永远不会给他答案，他也就永远都有期盼。他在心里埋怨自己当初思虑不周，让他永远失去了机会，也让师曲寞对他这个师父从此失望了。曲寞当初年幼，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可当初的情难自禁又如何说放下就能放下呢？即使时光倒流，于封也不敢肯定自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其实可恨的是自己，如果他当初再多替曲寞想一想，多心疼心疼他，如今他也不会这样沉闷，不会性情大变了。
于封说道：“曲寞又出门去啦？”
师曲寞道：“是。”
于封说：“为了你师兄的事吧？”
师曲寞道：“为了迷苍山。”
于封笑了，说道：“我以为曲寞不喜欢迷苍山呢。”
师曲寞道：“若是不喜欢，就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了。”
于封说道：“没想到，曲寞这么喜欢这里。”
师曲寞道：“天下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替代。”
于封便道：“是啊，迷苍山绵延不绝，无底涧声势浩荡，天下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像这里这样配得上曲寞了。是我不好啊！让曲寞在这里有那样不好的回忆。”
师曲寞抱起小雪，说道：“这只兔子，弟子带走了。”
于封道：“为师很喜欢它。”
师曲寞道：“是乘风的。”
于封笑道：“是啊，为师怎么就忘了，曲寞向来是最疼这个孩子的。”
小雪见到师曲寞，还是更觉亲切一些，窝在他的怀里，似乎要美美得睡一觉。
师曲寞没有想到，乘风会再把小雪送到云雾馆去。他把兔子给乘风的时候，乘风还有些惊讶。乘风接过兔子的时候从师曲寞的笑容中察觉到一些别样的东西。因此在师曲寞离开后，乘风对小雪说了要送它去云雾馆中玩些日子的话，还说那里很好，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日而已。然后御起轻功，到了云雾馆中。
于封如今不知为何，十分在意那只兔子，被师曲寞带走以后就有些思念，盘腿坐在门前，靠着门框发呆。忽然见到乘风来，有些意外，问道：“乘风？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家公子知道吗？”
乘风走到他跟前，把兔子放下，说道：“我来送小雪给你，让他陪你几天。”
于封笑问：“你家公子让你送来的吗？”
乘风说道：“不是。乘风只是不希望公子不开心罢了。让小雪陪你些日子，等公子好了，我就把它接回去。你可得好好照顾它呀。”
于封却叹息了一声，又笑了，说道：“是我不够了解你家公子，他虽然恨我，却也是有悲悯之心的孩子，你跟着他，是你的幸事。”
乘风对于封的话似懂非懂，却也明白是夸师曲寞的话，虽不大喜欢于封，神情倨傲，但还是仰头道：“那是自然！”
那日乘风与于封并坐在台阶之上，竟然聊起天来，于封问他：“你家公子这些年过得如何？”
乘风道：“公子很少开心，还很容易就不开心，别人都说他脾气古怪，不亲近人。可其实公子好得很那！公子喜欢月光，还喜欢归去阁前的荷花，不过他把最喜欢的归去阁送给了乘风，因此公子最喜欢乘风啦！乘风给小雪剥莲子的时候公子还会抢，这个时候他就很开心。其实我忽然觉得你也挺好的呀，公子为什么会不喜欢你呢？”
于封问乘风道：“乘风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呢？”
乘风说：“当然有了，就是公子啊！”
于封说：“那乘风想要一直拥有他吗？”
乘风说道：“那当然了！公子也最喜欢我了。”
于封笑了，笑容里有一些苦涩，说道：“乘风大约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这句话惹怒了乘风，乘风站起来道：“你胡说！我是最知道的。你再这样说，我不让小雪陪你了，还要告诉公子你是个坏人！！”
于封只好点头道：“好好好，不说就是了。”
乘风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又坐下，说道：“你不是公子的师父吗？按理说他不该讨厌你才是啊。当然我家公子和轩辕魔那个大坏蛋是不一样的，可他为什么也不喜欢你呢，是不是你太坏了？可我觉得你其实也还不错啦。真是奇怪。”
于封说：“那乘风以后可不能惹你家公子伤心啊。”
乘风道：“这是自然，还用你说？！”
于封便让他再讲一讲师曲寞的事情，二人聊了许久，直等到明月高悬，都未曾停下。
轩辕魔回到迷苍山上，却并不曾回到王墟山上，仍旧到卿曲府中去了。他也说不清缘由，只想在那里。只是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那几页纸他从未打开过，铜钱却始终带在身上。仇恨和进退两难之形势暂且按下的时候，他似乎清醒了起来，首先回忆起的，便是在地牢中银刃要杀于封的情形。
这些日子在卿曲府中，师曲寞对他的态度比平时平和了许多，使轩辕魔想起二人和谐相处的年幼时光来。轩辕魔永远无法忘记初次见到师曲寞的情形，那时于封把他从马上抱下来，告诉他，曲寞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轩辕魔很开心，牵着他的手，带他上山，向他一一说了迷苍山上的景致，告诉他山上哪里好玩，哪里有好东西，自己最喜欢哪里，就好像这座山是一座宝库，而他正和一个人分享山上的奇珍异宝。这些心里话，是任何人都未曾听说过的。然而想想如今和师曲寞的关系，实在令人叹惋，只能说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了。往事让人怀念，此刻更是前所未有地怀念。这种追忆之情让轩辕魔心惊，他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越是怀念的东西，越是离得自己越远。他忽然觉得，这么些年他不敢过于怀念从前，就是怕那个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好似他的离开，是因为自己怀念的缘故。
轩辕魔自认为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可他从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这位师弟的容颜和神态常常使他从清醒走到迷惑，他让轩辕魔有一种时光从未改变，一直停留在那一刻的错觉。他把师曲寞当做是一个幻象，一杯毒酒，明知有危险，却忍不住想靠近。那是这世间唯一能给他一点安慰的东西了。
可是如今于封已经不同与往日，他与师曲寞之间又怎能相安无事呢。
正在沉思之时，忽觉外面有人进来，竟是师曲寞。轩辕魔笑道：“曲寞来啦？怎么不去休息休息。”
师曲寞拱手行礼道：“师兄。”
轩辕魔问他：“曲寞可知道，我刚才在在想什么吗？”
师曲寞道：“不知道。”
轩辕魔说：“我在想李太白的一首诗。”
师曲寞并没什么兴趣知道轩辕魔在想什么诗，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诗？”
轩辕魔道：“我想起李白的《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师曲寞看着轩辕魔，轩辕魔看着虚空，仿佛虚空里就有这首诗一样。
轩辕魔说：“两个人一起长大，相互牵挂，在他们眼里，对方永远是不可替代的。
轩辕魔一直有很多话想对师曲寞说，比他们在一起的岁月还要长的话，比他的回忆还要多的言语，比他的思念还要深的感情。可最终，只说了这一句。他说：“罢了，那都是往事了。”
“我知道，曲寞不放心山上，害怕有人会对教中不利。
此事说来也有些话长了。
自我初次知道此事，到如今已经过了三载光阴了。三年前有人在我的枕下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的正是当年尘封往事，那时我和曲寞一样，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是有人挑拨我与师父之间的关系。可是那封信的字迹很陌生，无从辨别是何人所书。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是何人送来的书信，却没有一丝线索。我一直想淡忘此事，可是直到有一天，师父曾经派我到中原去，我途径姬水村.....也并非路过，我走到姬水村，看到了那一院被烧焦的房子......”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轩辕魔不知怎么就走到信中所说的地方，看见那里果然有一户人家，被烧得残垣断壁，两边的邻居似乎也未能幸免，周围即使有没被烧到的人家，也都人去屋空，四下里空荡荡的。因怕引得人惊动，轩辕魔来时换上一身土布衣服，做书生打打扮，所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本以为这里无人会来，却不想有一个老叟路过，看见一个少年人的背对着自己，盯着陈家的院子发怔，看其风骨不凡，忍不住赞叹道：“好个俊后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轩辕半路问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