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艾尔白

24、第二十二章 无期

　　“小弭，你会喝酒吗？”

　　“我，我当然不会喝酒。”女孩挠着头笑了笑。

　　“没事的，我们互相保密。你陪我去喝点吧。”

　　“可是表姐你病才刚好，为什么突然要去喝酒呀？”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喝了而已。我请你。”

　　襄环艺面色温润，眼底却没了光泽。

　　这家小店从记事起就有，这些年也可谓在名华街上占尽了风头。

　　她多年不曾来过，现在已经换了整套的榆木桌椅。越过后廷玄关附近人家院墙的留白，是久违的炊烟烽火。

　　“表姐，你马上高考了，是不是压力很大？平常都没见你笑过。”

　　“笑？让我想想。”她抬起胳膊肘“我记得上次笑的时候，还是襄北林来学校给我送兰渝见面会门票那天。对了小弭，一直没来得及说，当初在颜纪风华，谢谢你给我妈打电话。”

　　“没事，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表姐我真羡慕你，高考完就熬出头了，而我还要再等一年。”

　　罗雾弭倒了半瓶啤酒在杯子里，白色气泡越升越高，渐渐漫出杯沿。

　　“熬？其实没什么，我早就熬习惯了。小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两年我过得很狼狈，没有一天不是靠喝咖啡撑过来的。到了晚上明明很困，但闭上眼就会想起很可怕的事，就算能睡着也是连续做噩梦。我每年都会买日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在日期上画一笔。我数了数，加上昨晚，我已经有433个晚上没睡过好觉了。别人在学习之余会想很多其他的事，可我每天只会想着晚上怎样才能睡得着。我也不是不想笑，可是真的没什么事情能让我笑出来。”襄环艺吸了吸鼻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越来越胆小，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一到下雨天就跟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就想哭。我真的特别害怕看见别人几个人走一块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表姐，你是不是生病了？”罗雾弭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生病，也许吧。我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一所精神病院里，但是我根本分不清我和他们到底谁才是病人。”

　　“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有很多！你能考上重本，有奖学金，有姑姑照顾你，你还那么有才华。表姐你将来可是要做大画家。对了你考试画的那个《无期》，在我眼里简直天神下凡。”

　　“你看了？”

　　“嗯，在官网上查的。你真的把九日画得很好。”

　　“可我的成绩只排了第十七名。”

　　“十七名也很好啊！你可能是填理论知识的时候粗心了，并不代表你的画比他们的差。像这样的考试，只要是靠前的名次，无论是分数上还是在老师眼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差距。反正在我看来你画得最好。”

　　“小弭你不会明白。你不明白这个名次对我有多重要。我为这场考试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不允许犯一点错误，我连命都可以搭上去……我只不过是想把最好的小九画出来。”

　　罗雾弭松开手里的杯子，襄环艺的心思她好像能猜透，又好像猜不透。

　　客人走了两桌，只剩下靠窗的两口子。他们似是因什么事闹了别扭，二人中间巴不得能隔座山。一顿饭竟吃出同床异梦的味道。

　　桌上几瓶酒空了一半。襄环艺的目光有些涣散，她弓着腰将脸贴紧了桌面。

　　“表姐，我看过你那张《无期》的简介，你说小九是照在你心上的一簇火。”

　　“对，可惜那簇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