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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门进了房间,隔着帷帐梁玥便认出来者是殷娘子。

      殷娘子站在她床前,摸着红蔻指甲似笑非笑道:“梁表妹啊,你这觉可睡得够久,足足睡了三天才醒啊,这期间我又是找名医给你看病,又是找药材给你医治,算对你不薄吧。”

      梁玥听了什么话也不说,仰着下巴盯着她冷笑。

      殷娘子浑然不觉,犹如胜者得意洋洋道:“对,就是我们将你绑到京城,你不是很想跟着陆元申来京城吗?怎么样,这京城繁华以后有得你看,满不满意。”

      梁玥没有心思同她讲,也没有那个力气,转头盯着架子上的几处雕花。

      殷娘子最爱看梁玥一副吞闷着气的没用样子,笑了几声道:“放心,等你去了青楼,有你叫唤的地儿。”

      梁玥压根没把她的污言秽语放心里去,只是觉得精神了一会儿又感疲惫,于是闭上了双眼。

      殷娘子见她闭目养神,凑过来看她脸色故意说道:“看来这三天梁表妹精神调养的不错,也是时候来把王妈妈叫来验验货了。”

      还以为梁玥憋着说不出什么话,谁料轻轻吐出两个字道:“随你。”

      殷娘子见她这都要被卖进窑子,还装得巍然不动,见到就令人恼火。变脸怒骂道:“哼,你也就这个时候装装清高了,等过几年看你变成个什么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

      梁玥算是看清了殷娘子的德性,一旦心里有火堵着发不出来就翻脸骂人,她也任由殷娘子噼里啪啦一顿怒骂,也依旧是无动于衷。

      殷娘子瞧她是这个反应,仿佛是指着一块石头在骂,心里的火还是没泄出去,气的咬牙,却又不能把梁玥从床上拽起给几个巴掌,只能牵起裙摆冷哼一声离开了。

      梁玥被那迷药弄得很是气弱,十分需要静养,可耳根子还没清净多久,就又有人进了屋子。

      梁玥想这殷娘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可一睁开眼,却见陆元申端着什么东西站在她床头前。

      梁玥见了这人比见殷娘子还要厌恶几十倍,干脆重新闭上了眼。

      陆元申看梁玥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道:“表妹,这碗红枣鸡是我喊人精心熬制的,你现在身子骨弱,需要好好补补,一会儿趁热便把它喝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元申刚把鸡汤放在桌上想转身离开时,却听。

      “把你这碗东西拿走,别恶心我。”梁玥声音冷硬说。

      “我知道你恨我,但这碗鸡汤的的确确对你身体有助,别跟自己过不去。”陆元申作苦口婆心道。

      梁玥简直快要被陆元申的虚情假意给斗笑了,可笑到后来却因体虚而狠狠地咳嗽起来。

      陆元申听她咳得剧烈,掀起帷帐将梁玥扶起,轻拍她的背想给她顺气:“表妹你没事吧。”

      梁玥想要推开他但苦于没有力气,声嘶力竭喊道:“别碰我!”

      陆元申见她情绪如此激烈,放开了她放道:“好好好,我不碰便是。”

      梁玥躺会床上咳缓一会儿顺过气来,又因咳得满身大汗,全身没了力气,连抬起手似乎都成了困难。

      陆元申痴想梁玥,连续几个月都未曾碰过女子,现在听她低声喘息着,好似动qing般,连带着他也悸动起来。

      再从挂账外悄悄窥得她脸色酡红,好似艳梅,肤色白腻更显眉目墨黑。陆元申痴痴地看着她,觉得病容中的梁玥好似画中人,美的令人窒息。

      他之所以答应殷娘子将梁玥迷倒了带到京城,无非是觉以情动人梁玥必然不会拿正眼看他,自己在她眼里已然成了个色欲昏心、轻薄于她的小人,这辈子都无法亲近她。

      殷娘子许他可以上京城寻梁玥,跟梁玥怎么翻云覆雨她都不管,但前提是要帮她将梁玥约出来用迷药迷倒,再将梁玥带到京城转手卖给入京城最大的青楼——醉月阁。

      陆元申贪图梁玥美色,只想一味占有又不求她的心,自然答应殷娘子的提议。

      梁玥只顾着缓过气息,没顾着陆元申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而当她注意到时,陆元申已经掀开帷帐俯身上来。

      陆元申分明知晓梁玥是待病,自己趁虚而入不登台面,可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之人就在眼前,哪名男子能抵御此等诱惑。

      陆元申用指腹描画着梁玥的眉眼,仿佛醉酒一般,身处如梦如幻的愉悦,从额头到鼻梁,最后停在梁玥的红唇上摩挲着。

      拟沽春酒,满室绯红,陆元申俯身下去刚想触及朱唇的柔软。

      可无意间却瞥见梁玥的眼神,充斥着极度的厌恶与鄙夷——

      “陆元申,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陆元申大梦初醒,羞愧的一句话也不敢说,逃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梁玥回想着被陆元申触碰的地方,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后,房门被人打开,梁玥不得不提起精神应付来人。

      上次在暗巷里见过的老鸨王妈妈踏进屋子,用手扇了扇面前道:“怎么一股子药味儿,真冲人。”

      殷娘子见状赶紧吩咐下人道:“快把窗户打开。”也不顾梁玥正在病中,不能染寒。

      王妈妈走到小声咳嗽的梁玥床前,掀开帷帐往内一探道:“啧啧,这么一瞧还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您满意就行,这狐狸精皮相好得很,跟宫里的娘娘都能比一比。”殷娘子仿佛不当梁玥在场,把她当做货物一样同人商讨。

      王妈妈也不答转身笑道:“你也别在这儿给我抬价了。这丫头精神虽是好了一些,可毕竟伤了根基,被你们搞得能活几年都不知道呢,指不定我还要赔钱养她。你说说你啊,你要是想拿钱,何必非要把这丫头整成这么个病样子。”

      殷娘子阴毒的意图被王妈妈拆穿,她也不觉难堪道:“王妈妈,这小贱人野得很,若不是拿迷药迷住了她,指不定在来京城的路上让她给跑了。”

      王妈妈却不信她轻笑道:“殷娘子啊你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可要改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若是拿着粗绳绑上一绑,她还能挣脱了不成?所以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若是想拿钱就该好好把交易搞漂亮咯,别拿着一个残次货敷衍我。”

      殷娘子当初是觉把梁玥送进青楼还不够,还想把梁玥身子搞垮,让她一辈子只能靠着汤药苟延残喘着。可却没想到在老鸨眼里,梁玥成了个残次货。

      她听王妈妈的意思是要压价了,咬咬牙道:“那依着您的意思,这贱货能给多少?”

      王妈妈要得就是她这句话,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比了个二。

      “二百两?”

      王老鸨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道:“不,二十两。”

      “二十两?当初我们说的可是三百两啊!”殷娘子听了价格,怪叫道。

      “你若是把这丫头手脚绑住,健健康康给我送过来,我出三百两都不止。唉,只可惜你非要给人灌迷药灌成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王老鸨夺定殷娘子会应下这桩交易,不慌不忙继续道:“我反正不着急,你慢慢想,也可去别处问问,不过就算这丫头再怎么貌美却是个病秧子,那些青楼也一概不收。”

      殷娘子恨得牙痒痒,暗骂这通娼的老女奴揣着银子一毛不拔,不肯吃一点亏,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二十两便二十两,总比空手而归的要好,于是便点了头。

      老鸨见她点头同意,从怀口中摸出一张卖身契和一盒红朱砂,让殷娘子给梁玥画押。

      殷娘子拿着卖身契在桌上写下梁玥姓名,接着走到梁玥床前,拽着她的手染了朱砂往纸上画押。

      “殷娘子,可要记住你所作所为。”梁玥一直未做反抗,而就在将要画押时突然出声。

      殷娘子看这贱人快被卖入青楼不得翻身,还有胆子要挟自己,大笑三声道:“梁玥啊梁玥,你的话说得真是可笑,以为仅仅凭这一句威胁,我就会怕了你不成?”

      梁玥抬起眼,眸中凝霜带雪,犹为冷冽说:“就算是烂泥潭子,有朝一日我若能攀上权贵,定让你也尝尝这其中滋味。”

      殷娘子被她眸里的狠劲儿吓得倒退一步,她蓦地想起梁玥第一次来到宅中,装作天真无邪后对她说要入主陆家。

      从那时起她便看出梁玥是有心机的,这醉月阁乃是京城第一青楼,常来显赫的达官贵人数不甚数,若有朝一日梁玥真得了什么大人物的宠,定然是饶不了自己的。

      殷娘子思虑到这一层,她便起了些后悔之意,犹豫凑到了王妈妈身边道:“这贱货只会耍点小聪明,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恐怕对怠慢了醉月阁的尊贵客人,估计只能接待普通平民,做个下贱的流莺。”

      老鸨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殷娘子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把别人害成这样还担心别人以后来找你复仇。

      “签下了卖身契,这丫头便是我管辖的姑娘,殷娘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殷娘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老鸨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快让这丫头画押,我这在外头耽搁了多少时间,都妨碍我招呼醉月阁里的客人了。”

      殷娘子见老鸨不喜,又怕那二十两再贬,不甘的把话咽了下去,按着梁玥的沾染朱砂的手在卖身契上画了押。

      殷娘子拿着卖身契交给了王妈妈,王妈妈查看朱砂手印是否完整无缺,仔细看了一会儿,注意到梁玥的姓名,脸上带着半分惊疑道:“梁玥?你确定她是梁上燕的梁,玥玥神珠的玥吗?”

      殷娘子见王妈妈脸上浮现诧异也很疑惑道:“是这两字,有何不妥?”

      “好生耳熟,总觉在哪里听过......”王妈妈紧蹙眉头,陷入思考之中。

      殷娘子瞧王妈妈似乎认识梁玥,心里也有些发憷,难不成这生意黄了,想开口说些话时王妈妈突然大叫一声,差点没给殷娘子吓得跳起来。

      “津梁水桥上,人似美玥中,她就是叶国公的梦中神女!”

      殷娘子听了她这句更加疑惑不解:“什么梦中神女......”

      王妈妈不管她,忧心望着梁玥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对了,快来人去国公府上,就说找到了梁玥姑娘!”

      殷娘子不识叶国公,只是听了她的话觉事情不对劲,拉着王妈妈的胳膊道:“王妈妈,谁是叶国公,不是要把这贱人送到醉月阁吗?”

      “呸呸呸,什么小贱人,殷娘子我提醒你一句,对梁姑娘放尊重些。”

      王妈妈的态度跟方才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殷娘子一瞬间也被弄糊涂道:“什么放尊重些,王妈妈你看清楚呀,这贱人只不过是一乡野黎庶,又不是什么贵人。”

      王妈妈不耐的扯出自己的手道:“殷娘子你可听好了,叶国公在朝中兼左都御史,本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在一年前,叶国公忽然改了性子将宅中所有美人皆赶出府去,心心念念梦中与神女的情谊,而你眼前的梁玥姑娘便是叶国公梦中神女,也就是他之心上人。”

      殷娘子木楞的站在原地,她不明白不就是个黎庶之女,怎么就成了有权有势的叶国公的心上人?

      王妈妈见梁玥仍在咳嗽,想她病容难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着急道:“快快快,先把梁姑娘带去医馆医治。”

      见有人要将梁玥带走,殷娘子这下反应过来了连忙拦下道:“不可能!不可能!无非就是一个名字而已,怎么能确定就是这个贱货!”

      王妈妈带来的人皆是打手,各个身强力壮,见殷娘子挡在前方碍事便推了一把,殷娘子哎哟一声被推倒在地。

      待在别处的陆元申听见梁玥这房动静极大,便跑了出来。

      他虽不喜殷娘子,但毕竟是她的夫君,见殷娘子被推搡在地上,拦在前方道:“你们这是干嘛,为何无故推人?”

      屋外本比屋内冷些,梁玥受不得风寒,待在外边久了咳得狠了些,王妈妈见梁玥咳喘,担惊受怕指使着几个打手道:“快快把你们外衫脱了,给梁玥姑娘披上。”又见陆元申还挡在前面道:“还不快起开!若是梁玥姑娘身子养不好,叶国公之怒你们可承受不起。”

      陆元申听得是一头雾水,见王妈妈似乎要将梁玥带到别处去,他怕自己以后都不能见到梁玥了焦急道:“你们这是要把表妹带到何处去?”

      “不关你事情!”王妈妈被再三阻拦,叫打手一并把陆元申踹开了。

      而就在此时突变横声,只听殷娘子在众人身后大吼道:“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贱货!你这辈子都不要想!”

      几人往身后看去只见梁玥披头散发,犹如恶鬼,举着一根金簪袭来。

      王妈妈害怕地大叫一声,往后退去。但很明显殷娘子的目标并不是王妈妈,而是梁玥。

      背着梁玥打手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跟疯了似的,举着利器冲来,一时呆愣在原地也忘记护住梁玥。

      就在石火电光的一刹那,一把折扇飞来,不正不移恰好打在殷娘子拿簪的手腕上,殷娘子痛叫一声,手里的簪子自然落在地上。

      “来人,把她扭送去顺天府。”门口响起一道清冽男声。

      “是!”许多人一拥而上,将殷娘子钳制起来跪俯于地。

      那殷娘子挣脱不得,狰狞怒骂道:“你们算哪根葱,凭什么要把我送官!”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捡起了她面前的折扇,殷娘子顺着往上看去,一名身长如玉,俊美无暇的年轻男子站在前方,睥睨着她道:“凭你欲要伤人,凭我乃是怀黄佩紫的叶国公。”

      殷娘子还未回过神,就被人强行带走。她觉得这一切皆是梁玥的错,若不是她自己怎会落得这种下场,还招惹上了此等权贵,她狰狞着面目,不甘心的回头诅咒道:“梁玥你这个臭*子,没人要的破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你去死你去死!”

      叶国公蹙着眉忍受殷娘子对梁玥的诅咒和怒骂后,冷下面来对一旁的下人道:“先别忙着定罪,把她的舌头拔了,必要让她活着受尽刑具之苦,再定罪下狱。”

      “是。”

      一旁的陆元申已经被这阵势吓得战战兢兢,殷娘子被带走时连气都不敢喘,而当叶国公冷冽的目光望过来时,他恨不得抱头匍匐期望叶国公不要怪罪于自己。

      叶国公的目光只是放在他身上片刻,便收了回来,他小步走到梁玥身旁,见她似乎昏迷了过去,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然后对抱着梁玥的男子道:“把她给我吧。”

      将梁玥背上的一刹那,两人隔着衣物相贴的温度不禁让叶国公感到浑身一颤,他压下无法言语的欣喜,将梁玥轻微往上提了提,想着一直挂于心口的石头终于放下。

      仆人哪里见过金枝玉叶的叶国公,去背一个女子,道:“国公,要不还是让我来背这位姑娘吧。”

      叶国公摇头道:“不必了,我背着她,心里很踏实。”然后转身对王妈妈道:“王妈妈,这次多谢你了。”

      那王妈妈受宠若惊,有几分羞愧道:“这哪儿能担得起,说起来梁姑娘病容憔悴也是拜我所赐。”

      “无妨,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然后示意仆人拿出几张银票道:“亏得王妈妈及时来人,要不然人也不会安然无恙,这点银两就请你收下。”

      “哎哟国公这哪儿使得。”

      “王妈妈不必推辞,你先收下,我还得先去医馆一步。”

      王妈妈也不耽误他救人心切,果断收下跪拜道:“那就恭送国公。”

      梁玥被带出房外后昏迷了一段时间,她只听得耳边嘈杂十分,还有女人的尖叫怒吼夹杂其中,吵得她十分头疼。

      而后有一股清香萦绕在她鼻尖,这香味很独特,好似甘甜清泉中含着一丝酸涩,芬芳又清澈,犹如杜蘅草香,沁入她脑海之中,奇迹般的安抚了她紧张的神经。

      她闻着这杜蘅草香,有种涌上心间暖暖的酸意,熟悉得快要落泪,却又陷入黑暗中。

      隐隐约约记得,有双眼眸灼热、温柔又酸涩落在自己身上,接着轻柔细致给她喂水擦汗。

      当她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身处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内,虽四处窗门都是紧锁着的,屋子还是十分敞亮并不会让人感觉压抑。

      从门外进来了一人,梁玥隔着一层淡色帷帐并不能看清那人样貌,只看得来人是名男子,身姿挺拔十分年轻。

      男子步子很轻,似乎是很怕打扰了梁玥休息。此刻梁玥肺里奇痒,也顾不得是否有人在场,狠狠地咳嗽起来。

      男子似乎只是为了瞧上梁玥可否安好,没想她已经清醒了,踌躇半晌才道:“你觉得有哪里不适?尽管开口。”

      “我身上乏力的很,也不知何原因。”梁玥因吹了阵风,脑子不甚清醒的,她下意识的以为是位年轻大夫。

      帐外男子沉默许久,才道:“你是被喂了太多的麻沸散,身体才发虚无力,恐需精心调理两三月————怪我。”

      梁玥以为他在自责不能此刻医好自己,想他宅心仁厚:“大夫不必自责,尽力而为,总归是能治好的。”

      男子再次沉默,似乎是思考了许久道:“我并非大夫,不过一介区区医馆学徒,是宋大夫托我来照顾你。”

      “原来如此,也还是多谢公子,以后定是位仁心仁术的医者。”

      男子再次沉默后,道:“我去把宋大夫给你喊来。”

      过了半晌一名白须老者推门而入:“拜见.......”

      “宋大夫来了,快来瞧瞧这位姑娘的病情。”

      “啊,这这,哦,好的好的......”男子不知道对老者做了什么动作,令老者收回了话连忙点头。

      白须老者将医箱取下,让梁玥将手伸出撒,用纱巾覆在她手腕上为她诊脉。

      “姑娘因服用了过量的麻沸散,伤了身体根基导致畏寒气虚,不过姑娘年轻,这病精心养着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精心养着?那王老鸨怎会给自己慢慢调理的时间,她巴不得让自己快去接客,来以填补损耗,梁玥暗想着。

      上辈子得那人相救是她运气好,而如今.......梁玥苦笑了起来,明明不想在见到他,可在此时期待能够救自己一把。

      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与他遇见的运气。

      老者写下药方交付给男子道:“国公,药方......”

      “我新来医馆不久,宋大夫叫我小公就好。”

      “哦咳咳咳......这称呼未免太让老朽折寿了。”老者猛咳嗽声用袖捂嘴小声道。

      男子拿起药方疑问道:“人参、黄芪、党参、天冬、女贞子皆是滋补容易上火之物,对于还在病中的梁姑娘是否太过大补了。”

      “国......咳咳,放心,药方里掺入了一味连翘一味九重楼,与大补旺火药材中和恰对体虚咳嗽的姑娘病症。”

      “明白了,多谢大夫。”

      “不必多谢,不必多谢,那老朽便先行一步。”

      梁玥见大夫走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那王妈妈来“请”焦急问道:“公子,我屋外是否有人监守。”

      “并无.......有何不妥?”

      “我乃叶攘人士被亲戚所骗拐至京城中,能否请你带我去官府。”

      梁玥撑起身子,想要掀开帷帐时却被一只手攥住了,年轻男子似乎怕冒犯她一般,只是掀开了帷帐一角,两手按住她的肩膀道:“你病未好,不可大动。”

      梁玥顺着这双手往男子看去,瞧见帐外若隐若现的脸庞,蓦地眼眸一缩。

      男子感受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安抚道:“你放心,不会有人打搅你养病。”

      说罢,梁玥乖乖躺了回去,男子见她听话不禁弯了弯唇,撤开身来后将药方放入怀中道:“我先替你熬药,不要胡思乱想,你好好休息。”

      梁玥望着男子离去背影的眼神迷茫,心中百感交集,一边是欣喜若狂他来救自己了,一边是悲哀难戚他来救自己了。

      前世梁玥一直期盼着叶国公可以给她所有,可她求了多少次就摔了多少次。直到后来她摔得太狠,看透了他的无情与多情,却始终对他恨不起来,只是再也不敢去奢求他的心,只是躲在一旁远远观望,在他从来也看不的角落默默付出。

      上一世的痛楚还未消散,这一世梁玥自然也不敢奢望。

      至于这一次叶国公是怎么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她已经没有工夫去想了,她满脑子是以后该如何面对叶国公。

      出了房门的叶国公却久久没有离去。

      他透过窗纸看着卧在床榻上的梁玥,多想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再也不能分开。

      可是不行,他攥紧了手,这么做只会让这一世,素未谋面的梁玥疏远自己,甚至厌恶自己。

      叶国公同梁玥一样也是上苍开恩,让他的魂回到了二十岁的自己身上。

      而不同的是,当他被澹台执律赐予毒酒之后,魂魄并没有随着身躯回归大地。他见到曾经门庭若市的国公府门堪罗雀,见到自己宠爱的美人、深信的朋友和敬爱的妻子迅速离他而去。

      只剩下梁玥在寒冬腊月徒手将他从乱葬岗抛出,抱着他的尸身痛哭,后来更是挤居于偏隅一角,点着一盏孤灯苦守了他的尸骨五年。

      而他却只能看着她病态削瘦,叶国公敲遍梁玥家所有邻居的家门,但忘了自己只是一幅灵体,再也不是这红尘世间的一份。

      面对梁玥的香消玉殒,叶国公从未如此痛恨无能为力,他轻轻地牵着梁玥的手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却也无法阻止梁玥闭上了双眼,没了呼吸。

      生前还显赫一时光景时,叶国公常提歌妓诗,描写女子似花,需得悉心灌溉才能维持她的娇嫩芬芳。

      所以他对女子向来温柔,但也仅仅止步于温柔了,他自比种花人,含着爱护之心侍弄每一朵花。

      可他牵着梁玥的手,看着她面容憔悴,手指干枯,嘴边还有呕吐之物,怎么也无法同之前如花般的梁玥联系起来。可他看得心痛,痛得流泪满面,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她得名字,可她却毫无反应,他嚎啕大哭向上天祈求,宁愿自己魂飞魄散,给梁玥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竟然重新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还让他找到了梁玥。

      这一世他一定不会再让梁玥待在那种漏风的草房里,点着一盏残灯,苦苦地守着他的尸骨,他一定会活着好好地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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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国公派了两名心思玲珑的丫鬟服侍她,而期间叶国公却未来看她。梁玥估计着叶国公不知又是去宠幸哪位美人去了,一时半刻也想不起自己。

      在喝下名贵药材熬制的汤药后,梁玥身子渐渐好了起来,不再咳嗽畏寒,只是手脚还是有些发软。

      她觉百无聊赖见外面天气极好,提出出门瞧瞧,丫鬟们便搀扶着她出了房门。

      门外庭院极为开敞,铺着青石地砖,望穿奇珍花树,放眼于前方一片小湖泊上,远处似有鸟兽翩跹飞翔。

      前世她还未在国公府中见过这一片景色,心想此处是叶国公为讨哪个绝世美人的欢心,所安排的院落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住进来的。

      湖中心有一处凉亭,她想上去好好欣赏这一方平湖之色,却见一人已占于亭下。

      那人举杯独饮,长袖衣带随风摆动,他眼神望向自己,眉宇明峻,眸中莹润沉静,携着惊鸿一瞥忍不住让梁玥脸红发烫。

      她蓦地想起上一世,自己被捆去青楼的路上,恰逢叶国公的轿子路过。当时叶国公从车帘里伸出一只手来,微微露出半张脸就已让梁玥头晕目眩,她心想这天下还有如此陌上如玉的公子。

      可现在两人相逢却不是初遇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梁玥对叶国公的感情也不如前世那般纯粹了。她心中涌出复杂之情,不知叶国公为何要装作一医馆学徒,现也不知该不该继续配合他演戏。

      叶国公见梁玥来了,心中自然是无限的高兴与雀跃,可怕自己太过热情,反而惹了梁玥嫌弃。

      梁玥这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总不能装作无视,尴尬的站在原地。

      叶国公倒是先动走了下来走到她面前。

      两人距离拉近,梁玥轻嗅便能闻到他身上的杜蘅香,忽而想起她被迫签卖身契的那一日,有个人一直在背着她,那人背部宽阔,身上有股清淡的杜蘅香,驱散了她脑子里的浑浑噩噩。

      叶国公压抑下想紧紧拥抱梁玥的想法,对她道:“梁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梁玥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初见时我骗了你,我并非什么医馆学徒,而是这国公府的主人,你身处的这一处也并非是医馆,而是国公府。”

      梁玥敛下眉目轻声道:“我.......知道。”

      这一声自然没能逃过叶国公的耳朵:“你......一开始就知道?”

      “不是,是两位姐姐告诉我的。”梁玥摇摇头道,然后又踌躇半刻道:“那我应该向你行礼吗?”

      叶国公瞧她如今容貌虽然“艳丽”,但还未长开,估计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番语气天真无邪叶国公倒是很喜欢,他不愿看梁玥如上辈子一样苦守眉头,那样看了只会让他心疼,他爱看她天真浪漫,两人初次见面的“无邪”。

      “不用,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不必向我行礼。”

      “......多谢叶国公。”梁玥“其实也不知道说啥,”第一次喊出叶国公时,她有种“恍若隔世”的心境,又好似你回到两人在前世那一时的初次相遇,他向自己的伸出了手,她娇羞回到:“谢谢.....叶国公。”

      “凉亭上有些果盘,不知梁姑娘是否赏脸一起食用?”

      梁玥见他都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一同与他上了凉亭。

      这周围皆是一片湖泊,梁玥上辈子还从没见过,于是道:“这湖是叶国公喊人专门挖来的吗?“十分好看”,赏心悦目。”

      “你很喜欢此处就好。”叶国公并没有说此处便是从前梁玥的住处,他是喊人专门打造了这片平湖秋月,只供梁玥赏景。

      他给梁玥沏上一杯茶道:“喝喝看。”

      梁玥见他亲手为自己沏茶,有些受宠若惊结果道:“多谢叶国公。”

      梁玥喝下形容词道:“好喝,民女虽不是鉴茶之人,却也能尝出这茶中的“各种奇妙滋味儿”。”

      叶国公笑道:“你喜欢就好,过一会儿我便喊人送到你屋子里。”

      梁玥听了能收到叶国公的礼品自然是高兴的,可她还没高兴一会儿,自己的心就沉了下来,她太了解叶国公了,他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对于还没得到的女子他会温柔的去对待,可一旦他品尝腻味了,便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任凭那些女子怎样叫唤,他的目光始终盯在那些容貌新鲜的女子身上。

      想到这里,梁玥的笑容淡了一些,眼里也没了光亮,有些僵硬道:“多谢叶国公。”

      叶国公自然是察觉到了,道:“怎么了,想到何事?“垮起个脸””

      梁玥哪儿能实话实说,只能说无事。

      叶国公听她简简单单的说了个无事,似乎把自己的心思还未展现在他面前,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掩盖过去。

      叶国公是出名的风流才子,就算是跟一名最低贱的流莺也能同他聊上许多,他向来会找话题,如果是花了心思,几乎没有几名女子会不心动。

      而梁玥现在“心情很低落,不是那么想搭理叶国公”,叶国公与她说了什么,她也只是轻轻附和。

      叶国公见晚霞落下道:“已是黄昏之类的,梁姑娘是否饿了,有想吃什么吗,我让厨房去做。”

      “谢过叶国公,民女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梁姑娘是贵客,怎么轻易怠慢,这样如何?我带你去“京城上最大的饭馆去吃”?”

      梁玥听罢站了起来,微微屈膝行礼道:“国公心善,可“民女并非您口中的贵人,民女只是一名出身于叶攘这种小地方的普通女子,国公厚爱民女实在担待不起。”

      叶国公听了梁玥的意思,不禁眼瞳一缩,他的梁玥这是要离开他吗?

      “国公府有何不好,这片平湖秋色是不满意吗?”

      “都很好,但是我想回家。”梁玥微微敛眉道。

      叶国公听完也沉默下来,京城再好可能比不上故乡,自己再好也比不上她的家人。

      两相沉默,梁玥在心里有些难受,“实在不是滋味”之类的。但转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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