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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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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荷姑姑。”墨成诗朝钟黛荷行了一礼。
钟黛荷面色淡淡:“大小姐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来吧。”
墨成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钟黛荷,道:“是有些晚了。这封信劳烦您明日交给重颜。过几天,我得去吴州备考会试了,只是答应重颜的白象牡丹图还没有画完,这几日若她有空,想请她过府看画。”
钟黛荷皱眉问:“吴州?这么突然,何时回来?”
墨成诗摇头:“说不好,短则五月左右吧。”
犹豫片刻,墨成诗又道:“此事我还没告诉重颜……”
钟黛荷心下一叹,道:“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将信转交大小姐,今天实在晚了,墨小公子,快请回吧。”
墨成诗谢过钟黛荷,原路走了。
钟黛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抬手招下一个暗卫,吩咐道:“去南迦部再抽调两队巡逻卫,编进晴山院的夜巡。”
次日一大早,白宿懒懒地裹在被子里发呆,过了会儿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拨了拨手臂,想起来从小戴的银镯子丢了。她扁了扁嘴,恹恹地爬了起来。
早饭后,钟黛荷将墨成诗的书信转交给白宿。
白宿看完书信,眼睛一亮,又绞着纸角,眼巴巴地看着钟黛荷:“黛荷姑姑,怀真叫我去看画呢!大哥在家吗?”
钟黛荷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好笑道:“少主前日出门去中都了,一来一回少说要十天。”
白宿立马欢呼一声,往里屋跑去。
钟黛荷叫侍女给白宿梳妆,自己亲去南迦部挑了数十暗卫。一切收拾停当,前后四人抬着一顶淡绯色软轿从杏胭岭平稳行出。
墨府。
墨成诗给白象牡丹图提上最后一笔,忽然门外回廊上传来一阵喧闹。
只听墨母爽朗道:“小宝儿一大早就在书房呢,墨宝!”
墨成诗倚在门上晃着笔,“别叫我这个……”
墨母充耳不闻,对白宿道:“去玩吧,墨姨给你烙千层油饼去!”
墨成诗插嘴:“记得别放葱花。”
墨母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白宿咯咯直笑。
墨成诗也忍不住笑了,对她说:“你来的正好,快来看,你心心念念的白象牡丹图。”
白宿凑到桌前,画中一头走向城门的簪花白象恣意扬鼻、栩栩如生。她惊叹道:“好厉害!大象竟然和中都的城门一样高!”
墨成诗笑道:“听说十几年前阿扶国曾派使团来中都观游,当时有一贵族就是骑象而来。为了大象顺利进入城门,使圣上一观,不得已拆了象背的软座,在朱雀大道上散开人群,这才驶入城中。”
白宿吃了一惊:“想不到象这么高大威猛的野兽,竟有人敢骑。”
墨成诗摇头:“象生而自由,阿扶王室为了驯象,种种残酷秘法不为人知,到最后驯养的象几乎十不存一。”
墨成诗看她难过,便又说:“不过,我们这头象不同寻常,它通体雪白,是天赐神兽,象征祥瑞。”
白宿扑哧笑了,锤他胳膊,“胡编乱造,当我是小孩子呢!”
墨成诗嘿嘿笑了,把画卷起来,道:“来这边,再给你看个好东西。”
墨成诗带她绕到屏风后,从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一转头,对上了白宿水润润的大眼睛,墨成诗轻咳一声,略不自在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白宿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好奇道:“是什么呀。”
墨成诗红着耳朵,严肃地从锦盒里掏出一对儿缠臂金,小心翼翼地抬起白宿的小臂。
白宿任他摆弄,咯咯直笑,“怀真哥哥,好痒啊。”
墨成诗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好了,睁眼。”
白宿低头看向手腕,“天呐!”她惊喜地对着窗户晃晃手臂,淡金色的臂钏一圈圈盘在莹莹皓腕上,显得骨肉匀亭,秾丽纤巧。
她兴奋地将光裸的小臂伸到墨成诗眼前,“怀真!你看!好看吗!”
“好看。”墨成诗极轻地露出一丝笑,又很快隐去,伸手将她衣袖放下。
白宿新奇地摆弄了好一会儿,待她兴奋劲儿下去,墨成诗道:“重颜,我……”
墨成诗看着白宿的眼睛,狠了很心,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
白宿将手背到身后,撅起了嘴,“怀真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墨成诗笑了声,道:“哥哥的意思是……过几天书院又要开学了……”
白宿自然道:“我知道,我会离靳欣儿远一点的。她把我银镯子掉进水塘,我永远都不会再理她了。我得保护好我的小金。”她爱怜地摸了摸臂钏。
墨成诗默然片刻,道:“也好。”
吃过午饭,钟黛荷派人来接白宿。
墨成诗看着侍女放下轿帘,突然情不自禁道:“重颜!”
白宿拨开小窗望他。
墨成诗袖中的手捏紧,面上一动不动,笑道:“好好吃饭……走吧。”
白宿冲他笑,“知道啦,怀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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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近。白宿靠在美人榻上,许久翻过一页书。
侍女兰香端来一盘新橙,劝道:“大小姐,天色晚了,当心眼睛。来吃点鲜橙吧。”
白宿坐起身来,伸手捏起一瓣,兰香看到她露出的新臂钏,夸赞道:“墨小少爷真是好眼光,中都送来的那些镯子,都没这个趁您呢。”
白宿笑了,道:“许是最近新时兴的样式。过些日子就上元节了,明天我想约阿芙去城西逛逛铺子,看看最近别人家姑娘都买些什么首饰。”
兰香道:“应该的,我这就去知会黛荷姑姑。”
翌日下午,白宿和丁芙楠如约在城西灿来铺前碰面。
一见面,丁芙楠就亲亲热热地挽上白宿的手,嗔笑道:“就你整日多作怪,要看什么首饰我家没有,非要大冷天的来城西瞎逛。”
这话倒没错。丁芙楠是泸州富商丁友金的独女。丁芙楠三岁时,母亲因病离世,丁友金跪在亡妻墓前发下毒誓,此生绝不续弦,惟有芙楠一女。十几年过去了,丁友金依旧信守誓言,将丁芙楠含在嘴巴里,捧在手心里,唯一一次狠心就是将丁芙楠送去了擎苍书院念书。
白宿让侍女们远远跟在后面,和丁芙楠一起进了灿来铺,说:“我就是闲得无聊,在家好久没动弹,出来走走。”
白宿让小二取下一支红珠步摇戴到自己发间,抬腕间,丁芙楠眼尖地看到了白宿胳膊上的臂钏,她一惊一乍道:“这哪来的臂钏?”
白宿晃晃手臂,“好看吗?”
丁芙楠狐疑道:“好看是好看……不会是靳欣儿那丑女人赔你的吧?”
白宿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这是怀真哥哥送给我的。”
丁芙楠松了一口气,“你可别再被她骗了,早就和你说她心思不正!你还不信!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打小有银镯子戴,偏偏就你没心眼儿,她说要看看,你还真就褪下来给她看!这不,她一个‘不小心’给你丢下水了吧!”
白宿叹气,道:“阿芙,我错了,咱俩好不容易逛次街,别提她了。”
丁芙楠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话题:“话说墨怀真还真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正缺什么,他还真就知道送什么,奇了怪了。哎,小年夜那会儿你还记不记得?就我送你一本阿扶密友记那次。”
白宿假装恍然大悟:“噢!阿扶密友记是你送的呀!”
丁芙楠大惊,“什么?你竟然不知道!”
白宿绷不住了,突然哈哈大笑。
丁芙楠咬牙切齿,“你个小妮子!”
白宿挽上她手臂,好声道:“那本书我可爱看了,已经看过不下五遍啦!”
丁芙楠哼了一声:“要不是听说了墨怀真给你画了白象图,我还真不信你了。”
“你怎么知道怀真哥哥给我画画?”
“哎!大小姐,我俩是同学诶!有什么不是问一句的事嘛。前几天我在书堂碰到他,就问他那书你到底爱不爱看嘛,他就顺便提了一句。”
白宿道:“看来,阿扶密友记是他推荐你的啦?”
丁芙楠试着一对儿珍珠耳坠,漫不经心道:“是的呀,本来我这几天还打算去向他请教一下你的生辰礼物呢……小二,把这坠子包起来。”
白宿看着那珍珠耳坠,道:“过几天他就得走了,你要问可得赶紧的了。”
丁芙楠语塞了一瞬,打了个哈哈:“咱俩这关系,有啥可问的,我还不够了解你嘛。”
白宿突然握住丁芙楠的手,“看来他是真的要走……他要去哪了?阿芙……”
丁芙楠面带苦色。自己这闺中密友,谁能说她蠢呢,只是有时太善良,显得笨了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