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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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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香取前辈换上了三桥前辈。想拉开分差,就得在提高攻击力的方面做文章,三桥前辈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
长沼很平静地走到替补席上,一旁的本田给她递上水杯和毛巾。她低着头,任由汗水滑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水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跟三桥前辈击了掌,她大约也等待已久,积蓄了满满的力量,把我的手都拍红了。
三桥前辈扬起眉毛:“来来来!大干一场!”
她的呼喊重新点燃了逐渐沉寂下来的球场。我和织部交换了个眼神,遂安定下来,等待裁判哨声示意发球。
第二局开始后,看得出来冰帝渴望打持久战的欲望,她们将球速、节奏抑制在了一定范围内,即使我们加快节奏,冰帝的球员也能很快地适应,并且逐步调节成她们希望的慢节奏。球在空中滞留的时间太长,对于帝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石川麻衣的能力,除了预判之外,还能精准把控比赛节奏。
几个快攻下来,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扣过去的球总能被一传接上,然后再打回来。
第二局上场的三桥前辈,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燃烧着的求胜之心,上场之后连续几个爆扣得分。
三桥的爆扣,没有动摇到石川,她的表情虽然不像第一次比赛时那样懒洋洋、毫不在意似的,却也并没有因为帝光猛然提高的攻击力而感到意外或是不安,负面情绪从未染上她的脸庞。石川在适当的时候将球给的很慢很轻,足以给人反应的时间,却也不知不觉中把我们这边的节奏也向着缓慢的方向去了。
但须知,这样的节奏下来,势必会延长比赛时间,消耗更多的体力。
织部到前排之后,尾崎前辈举着牌子换上来了。这一轮对于我们来说是强轮。无论是三桥前辈、还是刚换上来的尾崎前辈,都是极具攻击力的攻手,这一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发球后,也不管这球的落点如何,火速跑至网前。
在网前,不知是第几次与石川麻衣视线相交。
从以往的惊讶转变为如今的平静,石川麻衣的表情终于透露出认真来。
石川很快移开视线,一传已经将球接起,前排的攻手准备跑动,清水前辈在网前准备拦网,我时刻注意着石川的动作,她的右手微微弯曲,若不是我看出她并没有用力,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她要直接二次进攻。
我的嘴巴动得比脑袋还快:“右边——”
一记平快,清水前辈和三桥前辈共同拦下,集训的效果在此刻体现出来。
现在记分牌上显示的比分为9-8,帝光稍微领先一分。
我在冰帝的视线死角里朝三桥前辈比了手势,三桥前辈用口型说了“OK”,我放心地转过头去。
比赛继续着,冰帝的状态依旧保持着第一局的状态,而我们这边已经初见颓势。尽管这些日子以来,香取前辈设计了许多针对体能的训练,但这样短的时间内想要大幅度提高一个团队整体的体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而,更要努力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得更多的分。
下一球,上场接发球的蜂屋前辈接起一传,后排的香取在攻击线外起跳,野田前辈与尾崎前辈在网前跃起,我背对着三桥前辈,依旧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这种球我很久没有打了,第一次在比赛里打出来的时候,还是俱乐部时期,那是我在俱乐部里的最后一颗球,运气的成分占了那颗球的大多数,仅那一次成功了。之后我想过再试着给出那样的球,却总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我看不到三桥前辈,即使是余光,也只能堪堪扫到半个身子。她刚好在我的斜后方,如若跑到网前起跳,那我便更加看不见人了,除非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我后脑勺可没有长眼睛。
我听见周遭喧哗的人声,鞋底摩擦地板的刺耳声响,试图从中分析出我想听见的那个声音——
“直觉”是个很神奇的词,很多时候,涌上来直觉反而会比自己刻意做出的选择要好很多。而将“直觉”训练成与我的攻手紧紧相连、名为“默契”、表达为成功、完美无缺地将球传到我的攻手上的过程,是需要很长时间、付出许多心力的。
我在记忆里搜寻着训练的场面,与加练时相似的场景,甚至距离都差不多,我回忆起那时候的感受,指尖触碰到球的表面的瞬间,我觉得这颗球一定能拿下。
球的弧度比一般我给的球要高,因为在这样的距离下,重力让球在缓慢下降的因素也要考虑进去。我对手腕的控制愈发得心易手起来,那颗略高的球速度极快地飞过去,然后在我落地的同时,球也扣进了冰帝的球场,砸出了很大的声响。没有拦网的阻碍,三桥前辈的这颗球扣得很是爽快。
这就是这么些天以来,我和三桥前辈一直在练的配合。其实就是个背传然后扣球,不是近体的背飞,距离稍微远一点,但依旧保持着极快的速度,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很难,刚开始练习的时候,球不是低了就是距离不够,有几次将球托到手臂都要举不起来。
三桥前辈用力地和我击掌,我的手心被拍得有些发红,因为开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咧开嘴笑道:“太漂亮的扣杀了,再来一球吧。”
但我话音刚落之时,冰帝便叫了暂停,这是她们在本年度比赛里首次叫暂停。
“神奇,这真是一年级就能托出来的球吗?”
场地的另一旁,野田攀上织部的肩,后者嫌弃似的移动了肩膀的位置,野田扑了个空。
“怎么,你不高兴了?”
“闭嘴吧你。”织部双手撑在膝盖上方,她天生喜怒哀乐控制在一定阈值内,表情管理堪称巅峰造极,未曾流露出过量的情绪,所以很难读出真实想法。
野田注视着她,认真道:“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超过哦,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织部?”
“少说点话。”织部见暂停结束,裁判准备吹哨,便不客气地打断野田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专心比赛。”
冰帝短暂的暂停结束后的效果便是针对三桥前辈的三人拦网。一号队员提上防心,冰帝的五号队员站得离底线更近来防守斜线球。
然而,这正中我们下怀。
越是在意,便越要想方设法去防住,另外一边便会漏出马脚。当我不再将球给三桥前辈,她就会成为这场比赛里最大的诱饵。冰帝小心翼翼地猜测下一球是不是会给三桥,战战兢兢地看着球飞向场内,用尽全力把它接起。看我没有给三桥前辈球,便一直忐忑不安,害怕我突然出其不意将球托给她。
到底是从后排的防守里匀出一人保证前排的防守,还是坚持开始的做法守好后排,她们大概也在烦恼吧。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配合香取前辈的后排进攻和野田前辈的直球,帝光拿下了第二局。
交换场地的时候,石川突然在经过我时停下了脚步。
我若有所感似的,也停住了步伐。
石川说:“我本来以为你那样傲慢的性格,会大出风头呢,结果却没有,稍微有点失望。”
她的说法让我很不舒服,我不由得皱起了眉,但一瞬又松开了。
“上次比赛只是一时走了弯路而已,托了前辈的福,如果不是前辈告诉我,指出我的缺点,我可能都走不到这里来。”我指了指脚下的场地。“感谢前辈,即使是在对立面上,依旧如此慷慨地指点他校的后辈。”
我这话是故意刺石川的,但她也没恼,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要全名。”
原来连名字都还没记住吗?我有些想笑。
“下次再说吧,前辈。”裁判在催,我摆摆手,走回自己的场地。
第三局开始,冰帝一上来就展现了极快的攻势,转变之大,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石川显然是对节奏把控深有体会的人,从慢节奏过渡到快节奏,几乎一点机动时间都没有。因而,第三局一上来就被拿下五分。
我忽然脊背发凉:冰帝一直以来以擅长打持久战为人所知,而她们似乎对快节奏的打法也颇有心得,是不是因为,平时她们所进行的训练,是不是也包括这种快速转换节奏的打法呢?之所以长时间只和其他队伍打持久战,也大概是因为喜欢这种慢慢耗光对手体力的这个过程吧。
我几乎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我傲慢,其实最傲慢的,应该是冰帝才对。
我们接触过的大部分队伍,都是以进攻为主的。其中,快攻最厉害的应该是青学,毕竟队伍里有个强到像bug一样存在的高桥前辈。
因为与青学对战过,帝光除了最开始那几分钟没有缓过头来,之后便立刻适应了改变的节奏。
一轮换过后,织部来到前排。
第三局,凡是我在前排的时候,都是由长沼代替的三桥前辈。加强防守的同时,也尽可能地保存三桥前辈的体力。
长沼其实是除了三桥前辈之外,和我配合最多的选手。
我很熟悉她,她也熟悉我。
因此,当她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似的跳起来扣球的时候,我的心像是置于暖房里的花。
但我的球并未托起。
二次进攻。
帝光与冰帝的分差进一步缩小。
大约是因为今天格外兴奋的缘故,浑身上下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即使是到了第三局,我也依然情绪高涨。
想要赢。
我一次又一次把球托起,背飞、短平快、后排进攻交错进行,和三桥前辈的中距离背传也时不时出现一下,在冰帝的神经线上蹦跶。
三桥前辈和我击掌的时候还说:“你今天打嗨了吧你?”
我说,好像是有点。
积蓄在我身体里的不甘、苦痛,我要一次性还回去。我说过吧,我不喜欢遗憾美学,我偏要追求完美。
织部轮换,我在前排进攻,和织部一起训练的时间也挺长,算是对彼此的打法都很熟悉。包括快攻,也是在训练过程里面逐渐掌握的。
我的摸高虽然不是队内最高,但是也属于排在前几位之一。手腕的特殊性,让我异常擅长打腰线球。
我的牙齿贴合着下唇,用尽全力,重重地将球扣下。
球从拦网的手臂缝隙穿过落在腰线,冰帝的一传总算出现破绽,这一球偏离了本该飞到石川手上的既定航线,滚落在界外。
此时帝光已经和冰帝同分了。
几番轮换之后,我再次回到了二传的位置上,尾崎前辈换上了前排以加强攻击。
三桥前辈蓄势待发。
球飞速落在蜂屋前辈手上,划过美丽的弧度之后,在网前下落。
前排三个攻手准备跳起进攻。
我双手呈托举状,余光扫到三桥前辈的位置。
球愈来愈近,由小小的一个点越变越大。
三个攻手同时助跑起跳,每个人的姿势都极其漂亮。
我注视着不断下落的排球,心脏的跳动愈发强烈。
那托举的姿势在球即将落在指尖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变成了扣球的姿势。我控制着跳跃的高度,以一个不太标准、但是具有攻击性的动作,狠狠地将球扣到了对方的中场!
“哔——”裁判吹响了哨声。
15-13,帝光胜利。
我的膝盖忽然跟被抽去了似的,整个人脱力般跪在了地上。
三桥前辈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见我这样有些迟疑地停下动作。
“……你怎么了?”
我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然后不好意思地皱起了鼻子:“力气用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