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孤女》天际驱驰

10、番外·快乐兄弟1

　　快乐兄弟1

　　作者：天际驱驰

　　“给我滚出去！”

　　随着这一声断喝，易青“呯”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不是坐在电脑前么？怎么一跤摔到露天来了？地震了么？房子塌了？易青飞快的爬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站在一个小小院落外面，院落由粗大的木栅栏围成，透过稀疏的木栅栏，易青看见院落里有一个怒容满面的穿着月白对襟衣服的老者，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在老者的身后是一个平整的院坝，院坝右面是一幢低矮的平房，院坝左上角放着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插着刀、剑、棍、棒……等各式冷兵器。

　　易青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他看见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他明明在23层高楼自己的家里玩游戏，怎么忽然到了这么一个所在？易青回头再看看身后：远处一幢古香古色的房子，一个肩上搭着抹布的店小二似的人站在房子前大声吆喝，似乎在招揽顾客；不远处，人来人往，一些行色勿匆，一些闲适的踱步，但清一色古装，大家各忙各的，谁也没多看易青一眼。

　　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古装剧的影视摄制棚？易青极目远眺：天空一片湛蓝，巨石砌成的城墙，城门边两个拿着红樱枪的民兵警觉地检视来往的人流，斜阳中风轻轻地吹过，只听得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一切都那么安静，完全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一个穿现代衣服的人，也没有看见任何摄影机，灯光器具等等一些常见的影视制作器材。

　　这是什么所在？只怕我是唯一一个穿着T恤的人吧？一股寒意直袭易青心头，他想打个电话求助，伸手去裤袋里掏手机，但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本是裤袋的地方，根本没有开口子。易青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深黑灰的对襟，暗红色的襟门襟扣，下面是条灯笼裤，脚穿一双平底鞋。易青全身上下摸了又摸，别说手机，就是打火机也没摸着，根本就没摸到身上哪里有装着随身物品的口袋。易青大惊，再摸摸头顶，他的现代又时髦的飞机头，变成了中规中矩的发髻，髻上还插了个银簪。

　　易青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代？

　　易青回过头来，那老者隔着栅栏还盯着自己，他迟疑着走上前去：“请问老伯，这是什么地方？”那老者原来瞪得很大的眼睛登时瞪得更大：“你叫我什么？我是你老爹！叫你出趟公干，你连老爹都想不认了？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瓦当镇，你打小就在这里出生成长，不是说你忘了吧？你十八岁我就给你打点好关系，让你当上瓦当镇的捕快了。你说说，你说说，你这捕快当得的，唉！”老者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易青看着这个老者，心头一阵糊涂：他的老爸可不是这个样子。但看这老者显然神志非常清醒，不是在说胡话。易青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肯定没有发烧，他只觉得头脑里一团糨糊，目瞪口呆良久，才又迟疑着问：“这是瓦当镇？那是在哪省哪国哪洲？”

　　老者答道：“神洲！”易青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没出国，中国古代就叫做神洲。”他又问：“老……爹，”他还想叫老伯，叫到一半赶紧改口“你知道现在是公元多少年？”“公元多少年？”老者一脸鄙夷的反问：“公元多少年？这是个什么说法？我只知道今年是乙丑年，今天是天玄日！你少在这里糊弄我，跟我胡说八道，东拉西扯，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这趟公干，你是愿意也得出，不愿意也得出，不把这桩公干办好了，休想回来！”

　　“什么公干？”易青开始有点头绪了：“刚才是你把我从里面扔出来的？”

　　老者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加重语气：“不把公干办好，休想回来！还不快去找鼎正大人交接任务？”老者说完，一摔手，回屋去了，“呯”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易青感觉自己的承受力快到极限了：老天呀，这是什么地方？他抱着头，慢慢蹲下身尽力缩成一团，心想：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易青就这么蹲着，幻想自己晕了过去，醒过来，仍然在自己家里。可是他越想晕过去，头脑却越是清醒，一种不祥的预感迷漫胸臆：难道他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

　　“鹰叔叔。”易青感觉有人牵着他的衣袖在轻轻摇动，嫩嫩的童声透出天真无邪的关怀之情：“鹰叔叔，你在这里蹲了好久了，是肚子疼么？要不要我扶你去看看老中医？”易青抬起头，看见面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梳着双角，桔红的衣服衬着她粉雕玉砌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你是谁呀，小妹妹？”

　　“我是阿娇啊，你不认得我了？”

　　“你叫我鹰叔叔？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女孩阿娇笑起来：“鹰叔叔又来考我了。”阿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当仁不让之状：“我，林阿娇，十年之后将是瓦当镇的第一美女！”然后指了指易青：“你，郝鹰，十年之后将是瓦当镇的第一捕快！”

　　“等等！我叫郝鹰？”易青这么一问，倒把小女孩问糊涂了：“对呀，难道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是郝老武师的儿子，是咱们瓦当镇的捕快！”小女孩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刚才那老者所在的小院落。显然那个自称是易青老爹的老者就是小女孩口中的郝老武师，显然在这个地方确实有个叫郝鹰的捕快。但是易青分明知道自己是易青，绝不是老者与阿娇口中的郝鹰。

　　“小郝呀，跟阿娇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不远处走来了个白发苍苍微微驼着背的老婆婆，左手拄着藤杖，右手挽着竹篮，慢慢走过来，却累得轻轻喘气，生得慈眉善目的，看了就叫人觉得亲切。易青看向阿娇，阿娇十分乖觉，在易青耳边悄声道：“是我奶奶，大家都叫她善心婆婆。”

　　“小丫头片子，又在那里跟你鹰叔叔说七七传说？”善心婆婆笑骂着，举起滕杖作势要打阿娇。阿娇笑嘻嘻地躲到易青身后。易青看善心婆婆失了藤杖的支撑，似乎要跌倒的样子，赶紧站起身去扶。不曾想他蹲得久了，下肢失去知觉，猛可儿一站，没站起来，反而仰身向后摔倒，把正躲在他身后的阿娇压在身下。

　　阿娇跟善心婆婆赶紧一左一右扶住易青，一叠声问他：“怎么了啦？出什么事了？”易青苦笑：“没事没事。”坐在地上把双腿揉了半天，才慢慢站起来。

　　易青看善心婆婆年纪大，想从她嘴里多问出点情况来，便道：“婆婆，我扶你回家吧。”

　　善心婆婆向不远处一指：“我就住在铁匠铺后来，几步路就到了，你忙你的正事。”

　　“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鼎正大人不是在找你吗？”

　　“找我？干什么？”易青又迷糊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鼎正大人。”

　　善心婆婆看着易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代之而来的是失望与悲伤：“阿娇，别玩了，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回去晚了，你娘又要担心了。”阿娇看了一眼易青，牵着善心婆婆的手转身离开。易青看着渐行渐远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隐约听见阿娇懂事地安慰：“奶奶，不要伤心了。”善心婆婆苍老的声音似乎带着颤栗：“我不是伤心……”

　　易青四顾茫然，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善心婆婆说明白，呆立了一会，向祖孙二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没走多远，果然看见祖孙二人正进入一个低矮的小屋，屋里迎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中年妇女，殷勤地一边接过善心婆婆挎在右手的竹篮，一边搀善心婆婆进去。在她身后，又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见阿娇就问：“姐姐，给我买到木鸢没有？”阿娇拿出一样东西，在小男孩眼前一晃就跑开了，小男孩急忙追上去，一会就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易青硬着头皮走上前叫了一声婆婆，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善心婆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倒是那中年妇女看见易青，一张脸顿时寒若冰霜，挡在门口极不情愿地向易青微微一福：“小妇人见过郝大人。”，显然并不想让易青进屋。

　　易青好不尬尴。善心婆婆解围道：“你去后面忙吧，我跟小郝说说话。”中年妇女低低地应了一声，又狠狠瞪了易青一眼，这才向后屋走去：“我去生火做饭了。”易青只觉得中年妇女那一眼，不但充满了恨意，更多的是不屑与鄙夷。

　　善心婆婆深深叹了一口气。

　　“婆婆，你儿子呢？老伴呢？”

　　“死了，全都死了。”

　　易青吃了一惊：“啊，怎么死了？”

　　“都是你害死的，你还好意思问！”后屋传来中年妇女低低的饮泣声。

　　易青更是大惊，他才来这里没几个小时，怎么会不明不白就害死了二个人？随即他便醒悟过来：害死人的是郝鹰。

　　“郝大人，咱们蓬门人家，遵纪守法，是哪阵风把郝大人吹来了？郝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一声，咱们平民百姓还不赶紧到衙门里候着？何劳郝大人玉趾移尊？”易青呐呐无言，那中年妇女在后屋继续说道：“既然郝大人没什么事吩付，那就请吧，咱们孤儿寡母的，不方便接待贵客。”冷冷的声音，冷冷的语调，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易青向来脸嫩，心头也自有一股年轻人的傲气，听了这话，便向善心婆婆拱了拱手退出了小屋。善心婆婆还待挽留，中年妇女提高了声音叫道：“娘！”善心婆婆听了颓然作罢。

　　易青退出小屋，信步在小镇上闲逛，一边走，一边思量：显然他穿越了时空，且不论他是如何穿越的，但穿越多半已成事实，他必须承认。而他穿越到的这个时空，显然并不是中国某个古代，而是另外一个空间。在这个叫做瓦当镇的空间里，他，易青，是另外一个人，名字叫做郝鹰。

　　天色渐渐昏暗，瓦当镇上渐渐亮起一点点灯光，易青站在城墙的阴影里，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痛！他不是在做梦！同时感到肚子饿了，梦不会这么真实。易青终于下决心有所行动：第一步，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第二步，了解以前的自己，了解这个叫郝鹰的人的过去种种。第三步，了解一下大家都想他出的公干到底是什么任务，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易青抹了点灰尘泥土在脸上，把衣服脱下来翻一面再穿上，然后拉低了帽沿，向瓦当镇钱庄旁边的酒楼走去。他要了解郝鹰，先得叫人认不出自己是郝鹰，不然谁会当着郝鹰的面说郝鹰的坏话？何况这个郝鹰还是瓦当镇的捕快，似乎还是一个很有权力的人物。

　　“醉仙居。”易青站在酒楼前暗暗点头，还好这里的文字他都认得，在醉仙居三个金色大字的右下方有一行小字：“瓦当分店，连锁经营，欢迎加盟。”

　　酒楼店小二一看易青在门口打量酒楼，殷勤地上前招呼：“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里面请！”

　　醉仙居店堂里没有几个人，易青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店小二很是机灵，麻利地给易青上酒布菜，易青几乎有种错觉：这店小二是不是接受过酒店服务的专业培训？

　　“小二哥，”易青叫住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店小二，说道：“我是刚来这里的，能不能给我说说瓦当镇的情况。”

　　店小二先叹了一声：“说起这瓦当镇呀，可真是多灾多难……”店小二一边说一边在易青对面坐下“每次妖魔乱世，这镇子周围都是战祸不断，尸骨成山。现在瓦当镇的西、北、东三面都已经被妖族军队包围，去洛阳城的道路也被封锁！真不知道我们还能守多久。”店小二一边说一边摇摇头叹气，神色黯然。

　　“啊！”易青见瓦当镇如此宁静，还当来到了一个太平盛世呢，没想到瓦当镇竟是一座被妖魔围困的孤城。妖魔！这个只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才出现的词，居然叫易青在这里遇上了，在这个时空里，不但有妖魔，妖魔的力量还很强，势力还很大：“原来情况这么危急，为什么不早些逃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呢？”

　　“逃？嘿嘿，客官不瞒您说……”店小二说道：“我们瓦当镇上的人虽说不上个个救世英雄，但是面对这样的危险我们也不会临阵脱逃那么没种！便何况还有那么多战士在前线战斗，我们也应该尽到我们自己的责任呀！”店小二说着把易青拉到门口，指着不远处矗立在镇子中央的一座牌楼：“客官，您看看那牌楼，只要那个牌楼一天不倒，我们就一天不会离开瓦当镇！”店小二说得颇有些慷慨激昂。

　　那个牌楼易青倒是一早就看见了，不过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店小二看出了易青的疑惑，解释道：“说起这个牌楼可是我们镇上所有人的骄傲。要知道两代刀剑英雄都是从我们瓦当镇出发一路杀出重围最后拯救人间的。您看牌楼上的对联：‘斩妖封魔任重道远，救世济民立此为始’，只有我们瓦当镇才配称‘刀剑第一村’。”店小二的声音充满了敬佩之情，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明亮的光芒，恍然间，仿佛变了个人。

　　“哦，”易青又重新坐回去，喝了口酒给自己压压惊。店小二又跟着进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易青指了指身边的长凳，示意他坐下：“我想问问你们镇上郝捕快跟善心婆婆家……”

　　易青还没说完，店小二就“哦”了一声：“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易青惊奇地再打量店小二，这么文绉绉的话出由一个酒楼打杂跑堂的店小二之口，多多少少感觉有点怪异。店小二笑了笑：“小的读过几年书，比较多愁善感，人送外号‘我想我会孤单’，哈哈，客官不要见笑哈”